第115章：秘境四層見界域石，遇狐族少主
    那聲音清脆，像是山澗泉水叮咚，落入耳中卻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慵懶與高傲。它並不響亮，卻穿透了稀薄的霧氣，清晰地回蕩在空地的每一個角落，也精準地砸在了顧盼的心上。
    躲在石筍後的顧盼，呼吸沒有半分紊亂，但瞳孔卻微微一縮。
    來了個厲害角色。
    她循聲望去，隻見空地另一端的陰影中，緩緩走出第三道身影。
    那是一個女子，身著一身月白色的流雲長裙，裙擺隨著她輕盈的步履微微搖曳，不染半點塵埃。她身形高挑婀un，一頭烏黑如瀑的長發僅用一根簡單的碧玉簪子鬆鬆挽起，幾縷發絲垂在頰邊，襯得那張臉愈發奪目。
    眉如遠山，眼若秋水，唇不點而朱。她的美，是一種極具侵略性的、明豔張揚的美，與顧盼的清冷絕豔截然不同。尤其是那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眼波流轉間，媚態天成，卻又偏偏透著一股居高臨下的審視，仿佛世間萬物，都不足以入她之眼。
    先前那兩名青丘狐族修士，此刻正恭敬地侍立在她身後，垂首斂目，大氣也不敢出。
    少主。
    原來這才是正主。
    顧盼的目光從女子身上移開，落向空地中央那座數十丈高的石台。
    石台通體由一種不知名的青黑色岩石構成，表麵光滑如鏡，卻又布滿了天然形成的、如同星軌般的奇異紋路。在那石台的頂端，正靜靜地懸浮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
    那石頭呈不規則的棱形，通體灰白，看起來平平無奇，既無寶光流轉，也無靈氣四溢。但若凝神細看，便會發現它周圍的空氣，發生了極其細微的扭曲，仿佛那片空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內壓縮，光線經過時都會產生一絲難以察覺的偏折。
    界域石。
    僅僅是看著它，顧盼便能感覺到，自己識海中那部《破界生滅術》的殘卷，正不受控製地自行運轉，發出陣陣渴望的共鳴。而右手指間的噬靈古戒，悸動也愈發強烈。
    這東西，她必須拿到手。
    “怎麽，還要我請你們出來嗎？”月白長裙的女子，也就是白月，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自己的一縷長發，目光卻精準地掃過顧盼藏身的石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躲躲藏藏的，是覺得這塊破石頭自己長腿跑了，需要你埋伏它？”
    她身後的兩名狐族修士聞言，立刻麵露警惕，靈力瞬間提聚，鎖定了顧盼的方向。
    既然被點破，再藏匿已無意義。
    顧盼沒有絲毫遲疑，從巨大的石筍陰影後緩緩走出。她步履平穩，神色淡然，仿佛不是被強敵環伺，而是在自家後院散步。
    隨著她的出現，周圍本就稀薄的霧氣，溫度驟然下降。空氣中，一朵朵肉眼難辨的微小冰晶悄然凝結，在朦朧的光線下，折射出點點寒芒。
    白月的目光終於落在了顧盼身上。當她看清顧盼的臉時，那雙慵懶的丹鳳眼中，第一次閃過一絲真正的訝異。
    “是你？”
    她認出了顧盼。或者說，認出了這張在秘境入口時，曾有過一麵之緣的臉。隻是，眼前的這個女人，與她印象中那個氣息平平、混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築基修士，判若兩人。
    此刻的顧盼，周身靈力內斂，卻自有一股鋒銳的寒意透體而出。那是一種本質上的蛻變，如同頑鐵曆經千錘百煉，終成吹毛斷發的利刃。尤其是她那雙眼睛，黑白分明，靜得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讓人看不出半點情緒。
    “玄品靈根？”白月的美眸眯了起來，審視的意味更濃，“有意思。吃了一枚霧靈果，就能從黃品巔峰突破到玄品，看來你的根基，比我想象的要紮實得多。”
    她一語道破了顧盼的機緣，語氣平淡，卻讓顧盼心中一凜。
    這女人，眼力毒辣得可怕。
    “少主，此人來曆不明，不如讓屬下……”白月身後，一名狐族男修上前一步，眼中凶光畢露。
    “退下。”白月頭也未回，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那男修身形一僵，不甘地瞪了顧盼一眼，卻還是恭敬地退了回去。
    白月的目光重新回到顧盼身上，然後又饒有興致地瞥了一眼石台頂端的界域石，紅唇輕啟：“你也是為它而來？”
    這不是問句，而是陳述。
    “此物與我有緣。”顧盼的聲音清冷，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
    “有緣？”白月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這一笑，如春風拂柳，百花盛開，連周圍冰冷的空氣都仿佛回暖了幾分。
    “小妹妹，這修仙界裏的東西，什麽時候講‘緣分’了？它隻講‘實力’。”她伸出一根纖白如玉的手指，遙遙指向石台上的界域石，語氣中的慵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理所當然的霸道，“現在，我看上它了，它就是我的。你，有意見？”
    顧盼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將體內靈力運轉至極致。新晉的玄品冰靈根在她丹田內發出一聲清越的嗡鳴，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寒氣，如同沉睡的冰龍，緩緩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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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說話，那就是沒意見了。”白月似乎有些意興闌珊，對顧盼這種“不識抬舉”感到無趣。她理了理自己的裙擺，對著身後的屬下隨意地擺了擺手，“去，把東西取來。小心些，別碰壞了。”
    “是，少主！”那名狐族男修早就按捺不住，得到命令，眼中厲色一閃，身形瞬間化作一道青色殘影，直撲中央石台。
    他的目標很明確，先奪寶物，再解決這個礙事的人類修士。
    然而，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就在他動身的同一刹那，顧盼的身影，竟毫無征兆地從原地消失了。
    下一瞬，一道冰藍色的流光，如同劃破夜空的閃電，後發先至，瞬間越過那名狐族男修，出現在石台之下。
    “找死！”狐族男修見狀大怒，探出的手掌方向一轉，五指成爪，帶起尖銳的破空聲，直取顧盼的後心。這一爪若是抓實了，足以將金丹修士的護體靈力輕易撕碎。
    顧盼頭也不回，仿佛背後長了眼睛。她左手掐訣，一麵晶瑩剔透的冰盾在身後憑空凝聚。
    “鐺！”
    利爪抓在冰盾之上，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脆響。冰盾劇烈地顫抖了一下，表麵浮現出五道深深的爪痕，裂紋如蛛網般蔓延開來，卻終究沒有破碎。
    而冰盾之上蘊含的極寒之氣，順著爪尖反向侵入，狐族男修隻覺得半條手臂瞬間被凍得僵硬麻木，靈力運轉都為之一滯。
    他心中大駭，這是什麽寒氣？竟比他見過的任何冰係法術都要霸道！
    就是這一滯的功夫，顧盼已然借力向上躍起，右手化掌為指，對著那枚懸浮的界域石淩空一點。
    眼看寶物就要到手。
    “我說過，我看上它了。”
    那慵懶中帶著一絲薄怒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道粉紅色的匹練，不知從何處而來，如同一條擁有生命的靈蛇，悄無聲息地繞過顧盼的指尖，卷向那枚界域石。
    顧盼眼神一凝，指尖寒氣暴漲，一道纖細的冰刃脫手而出，斬向那粉色匹練。
    嗤！
    冰刃與匹練相撞，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便被那看似柔軟的匹練輕易纏住、絞碎，化作漫天冰晶。而匹練的速度沒有絲毫減緩，眼看就要卷住界石。
    顧盼冷哼一聲，不再試圖奪寶。她身在半空，腰身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整個人如同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飄然後退，穩穩地落在了石台的另一側，與白月遙遙相對。
    那粉色匹練卷了個空，靈巧地一轉，飛回了白月手中，竟是一條粉色的綾羅。
    “反應倒是不慢。”白月手腕一抖，綾羅化作一道粉光，纏繞在她皓白的手腕上，如同一個別致的飾物。她看著顧盼，那雙美麗的丹鳳眼中，終於多了一絲認真的神色，“看來，不動手是不行了。”
    “正有此意。”顧盼言簡意賅。
    話音未落，她腳下的地麵，方圓十丈之內，一層薄薄的白霜以她為中心，急速蔓延開來。空氣中的水汽被瞬間抽幹，凝結成無數鋒銳的冰棱，懸浮在她周身，每一根冰棱都閃爍著致命的寒光，遙遙鎖定了白月。
    玄品靈根的威勢，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那兩名狐族修士感受到這股刺骨的寒意，臉色齊齊一變，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運起全身妖力才堪堪抵擋住。
    白月卻依舊站在原地，連裙擺都沒有動一下。她饒有興致地看著顧盼施法，仿佛在欣賞一場有趣的表演。
    “冰係玄品，掌控力不錯。可惜……”她輕輕一笑，緩緩抬起了右手。
    隨著她手掌的抬起，一股奇異的波動擴散開來。顧盼周圍的景象，開始變得扭曲、模糊。原本青黑色的石台，仿佛變成了流動的墨水；遠處的石筍，也開始拉長、變形，如同怪異的觸手。
    幻術！
    顧盼心神一凜，立刻緊守識海，古戒傳來一陣清涼之意，讓她勉強維持著靈台清明。
    “可惜，在我青丘狐族的幻術麵前，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白月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時而在左，時而在右，飄忽不定。
    顧盼眼前的景象猛然一變。
    她發現自己不再處於秘境的空地，而是回到了鎮國公府那間陰冷潮濕的柴房。主母猙獰的笑臉，顧雪薇得意的眼神，冰冷的匕首刺入心口的劇痛……所有被她深埋的、最不堪的回憶，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將她淹沒。
    然而，就在那股絕望與恨意即將吞噬她神智的瞬間，丹田內的玄品冰靈根猛地一顫，一股極致的冰寒自神魂深處爆發。
    “破！”
    顧盼發出一聲清叱，雙目之中，冰藍色神光暴漲。
    周圍的幻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麵，劇烈波動起來，隨即寸寸碎裂，重新露出了秘境空地的景象。
    白月依舊站在原地，隻是臉上的慵懶笑意收斂了些許，多了一分凝重。
    “能這麽快掙脫我的‘七情幻境’，你確實有資格做我的對手。”
    她話音剛落，身形便動了。
    這一次，不再是試探。
    白月整個人化作一道淡淡的粉色虛影，速度快到極致，在空中留下一連串的殘影。她手中的粉色綾羅再次飛出，迎風暴漲，化作一條數十丈長的巨大綢帶，遮天蔽日般朝著顧盼當頭罩下。
    那綾羅之上，不再僅僅是幻術，更蘊含著一股足以絞碎山嶽的恐怖力量。
    顧盼瞳孔收縮，不敢有絲毫大意。她雙手猛地向上一抬，懸浮於周身的萬千冰棱，如同接到指令的士兵，匯聚成一條巨大的冰晶長龍，咆哮著迎向那粉色的天空！
    冰龍與綾羅，即將碰撞。
    也就在這一刻，一股讓兩人都心頭一跳的、充滿了毀滅與吞噬氣息的靈力波動，毫無征兆地從秘境的另一端傳來，並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正向此地急速靠近！
    那氣息，顧盼再熟悉不過。
    是墨塵！他竟然也追到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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