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魔焰試煉第一關，抵禦魔焰侵蝕
    炎魔那如同岩石摩擦般的聲音，在大殿中落下最後一個回響。
    “試煉何時開始？”
    顧盼的問話，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像一柄鋒利的冰錐，刺破了那由威壓與熱浪織成的粘稠空氣。
    王座之上，炎魔那兩團金色的火焰眼瞳，凝視了她足足三息。他似乎沒想到，這個看似單薄的人族女修，在聽到如此殘酷的規則後，竟能平靜至此。
    “嗬。”他發出一聲低沉的、不帶任何笑意的氣音，“有膽色。那就現在。”
    他揮了揮手，那動作仿佛帶動了整座大殿的熔岩氣息。之前跪在地上的犄角魔族立刻起身，對著顧盼做了個“請”的手勢，眼神卻已不複之前的敬畏，轉而是一種冷漠的、看待將死之物的審視。
    “大人，這邊請。”
    他口中還稱著“大人”，但語氣裏的溫度，比魔焰山外荒原上的黑石還要冰冷。
    顧盼一言不發，轉身跟著他向大殿側麵的一條甬道走去。她能感覺到，身後那兩道如同實質的火焰目光，一直緊緊地釘在她的背上，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甬道的黑暗中。
    甬道向下傾斜，越往裏走，空氣中的灼熱感便越是強烈，那股嗆人的硫磺味也濃鬱得幾乎化為實質。牆壁不再是平整的黑曜石，而是呈現出一種被火焰反複舔舐過的、琉璃化的暗紅質地，上麵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紋，隱隱有火光從裂紋深處透出。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出現在顧盼眼前。空洞的下方，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峽穀，而峽穀之中，燃燒的並非尋常火焰，而是一種……黑色的魔焰。
    那火焰無聲地、緩慢地升騰、扭曲，如同無數條掙紮的漆黑毒蛇。它不發光，反而像是在吞噬光線，讓整個峽穀都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純粹的黑暗。它不散發高溫，站在峽穀邊緣，顧盼甚至能感到一絲陰冷。
    但這股陰冷，比炎魔殿裏的灼熱更加致命。
    因為這火焰燃燒的，不是血肉，而是靈力、是神魂。
    這便是魔焰山的禁地——焚心穀。
    “規矩很簡單。”犄角魔族停在穀邊，指著峽穀中央一塊凸出的、方圓不足三尺的石台，“跳下去，在上麵待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後，我們回來。如果你還活著，並且還能站著，就算你通過。”
    他說完，便與其他幾名巡邏隊員退到遠處，找了個地方盤膝坐下，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在他們看來，這場試煉的結果早已注定。焚心魔焰對人族修士的神魂有著天然的克製，別說一個時辰，就算是他們這些土生土長的魔族，掉下去也撐不過半刻鍾。
    這個人類，死定了。
    顧盼沒有理會他們，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下方的黑色魔焰上。
    噬靈口在丹田中不安地蠕動著，它感受到了威脅，一種能直接傷害到它本源的威脅。同時，它也傳遞出一絲極度的渴望，那黑色魔焰中蘊含著一種奇特的、精純至極的毀滅性能量，若是能吞噬，必有大用。
    但現在不是時候。
    她深吸一口氣，那陰冷的、帶著毀滅氣息的空氣湧入肺中，讓她神魂都為之一顫。她沒有立刻跳下去，而是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個玉瓶。
    瓶中隻有一枚丹藥，通體雪白，散發著絲絲寒氣。這是她在人界時，從一位煉丹大師手中偶然得到的“抗魔丹”，能在一個時辰內，極大程度地抵禦魔氣的侵蝕。原本是為深入某些魔氣滋生的險地準備的，沒想到會用在這裏。
    她仰頭，將丹藥吞下。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清涼的藥力瞬間擴散至四肢百骸，在她的經脈表層，凝結出了一層肉眼不可見的冰霜薄膜。外界那些試圖鑽入她體內的魔氣，一碰到這層薄膜，便如同遇到了克星，紛紛退散。
    做完這一切，顧盼不再猶豫。
    她縱身一躍，身形如同一片飄零的葉，精準地落在了峽穀中央那塊狹小的石台之上。
    腳尖落地的瞬間，一股恐怖的侵蝕之力，便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
    無聲無息，卻又排山倒海。
    那些黑色的魔焰仿佛活了過來，化作無數條細小的、無形的觸手，無視了她體表的抗魔丹藥力，也無視了她自發運轉的護體靈力，直接朝著她的神魂深處，她的識海，她的丹田鑽去。
    這是一種繞開了所有物理防禦的、直指本源的攻擊！
    顧盼悶哼一聲，隻覺得腦中像是被千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紮入，眼前瞬間一黑。
    識海中，風起雲湧。
    那些黑色的魔焰之力，在她平靜的識海上空，凝聚成了一幕幕她最不願回首的畫麵。
    三歲那年，冰冷的手術刀劃開她稚嫩的胸膛，嫡姐顧雪薇那張既興奮又嫉妒的臉，主母那句“這是你的福氣”的惡毒話語……
    後院豬圈旁，十年如一日的冷飯餿菜，下人們鄙夷的目光，孩童們扔來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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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綁在煉丹爐上，背部皮肉被烙鐵燙得滋滋作響，那股鑽心的劇痛與絕望……
    一幕幕，一樁樁，都是她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與痛苦。這些負麵情緒被魔焰無限放大，化作心魔，在她識海中瘋狂咆哮，試圖將她的意誌徹底撕碎、吞噬。
    “滾！”
    一聲源自神魂深處的怒喝，在顧盼的識海中炸響！
    她的意誌，早已在十幾年的血與恨中，被錘煉得堅如磐石。這些痛苦的回憶，早已不是她的弱點，而是她力量的源泉！
    她強行穩住心神，任由那些幻象在識海中翻騰，眼神卻恢複了冰冷的清明。她盤膝坐下，五心向天，體內的四種靈根同時運轉起來。
    木靈根催發勃勃生機，修複著被魔焰侵蝕的神魂；金靈根化作無邊鋒銳，斬斷著心魔的滋擾；土靈根構築起厚重壁壘，守護著丹田本源；而那吞噬而來的暗靈根，此刻竟也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它對同源的黑暗能量有著一定的親和力，竟能解析出一部分魔焰的運轉軌跡，讓顧盼的抵禦不再是純粹的硬抗。
    同時，她胸口處，那枚狐帝所贈的“狐心玉”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機，散發出一股溫潤而清涼的氣息，如同一股清泉，緩緩流淌過她躁動不安的識海，讓她始終能守住最後一分清明。
    時間，在無聲的煎熬中緩緩流逝。
    一刻鍾過去。
    顧盼的臉色有些蒼白，但坐姿依舊穩定。抗魔丹的藥力還在，為她抵擋了大部分從經脈侵入的魔氣，讓她可以專心對抗神魂層麵的侵蝕。
    半個時辰過去。
    她的額角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身體開始微微顫抖。抗魔丹的藥力在焚心魔焰的持續灼燒下，已經開始衰退，一絲絲精純的魔氣開始突破防線，鑽入她的經脈，與她體內的靈力發生著劇烈的衝突。她的經脈，像是變成了靈氣與魔氣的戰場，傳來陣陣撕裂般的劇痛。
    遠處的犄角魔族等人，已經從最初的看戲心態，轉為了一絲訝異。
    “半個時辰了……她居然還沒倒下？”一名隊員低聲說道。
    “應該是靠著什麽秘寶或者丹藥在硬撐。”犄角魔族眼神閃爍，“不過也到極限了。焚心魔焰的威力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疊加，後半個時辰的侵蝕力，是前半個時辰的數倍。她撐不過去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石台上的顧盼，身軀的顫抖變得更加劇烈。
    她體內的靈力消耗速度，已經達到了一個恐怖的程度。四種靈根都在高負荷運轉，丹田中的靈力如同開閘的洪水，洶湧而出，構築的防禦層卻在魔焰的侵蝕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稀薄、破碎。
    識海中的幻象也變得更加真實。
    她甚至“看”到，顧雪薇穿著嫁衣，站在太子身邊，居高臨下地對她微笑；“看”到淩霄宗的宗主，一掌將她打得魂飛魄散。
    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從心底升起。
    放棄吧……
    太痛苦了……
    一個誘惑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回響。
    就在她的意誌即將出現一絲鬆動的刹那，丹田深處，那一直被她強行壓製的噬靈口，猛地張開！
    它沒有去吞噬外界的魔焰，那太危險。
    它張開嘴，對準的，是顧盼丹田內，那條因持續對抗而變得萎靡的玄品木靈根。
    一口咬下！
    一股精純的生命之力，從木靈根中被強行抽出，瞬間被噬靈口轉化、提純，然後反哺回她的四肢百骸與識海！
    這是一種飲鴆止渴的辦法！通過消耗自身靈根的本源，來換取瞬間的爆發力！
    劇痛讓顧盼的神智瞬間清醒！
    她眼中閃過一絲狠色。
    既然守不住，那就不守了！
    她心念一動，竟主動撤去了大部分守護識海的靈力壁壘，任由那洶湧的黑色魔焰之力，灌入她的識海！
    這是一個瘋狂的舉動！無異於開城門引敵軍入城！
    遠處的犄角魔族猛地站起身，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她瘋了？！”
    然而，就在那磅礴的魔焰之力即將撐爆她識海的瞬間，顧盼的古戒，那枚一直沉寂的、來自她母親的黑色古戒，驟然釋放出一道微不可查的黑色光芒。
    這光芒一閃而逝，卻仿佛一個無底的黑洞。
    湧入顧盼識海中的焚心魔焰之力，竟有近半數，被這道黑光瞬間吸收、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剩下的那一半魔焰，雖然依舊強大，卻已在顧盼可以承受的範圍之內！
    顧盼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全力運轉功法，開始瘋狂地煉化、分析這股侵入體內的、精純至極的魔焰之力。她不是要吸收它，而是要理解它，適應它！
    她的身體，就像一塊被投入鍛爐的頑鐵，在魔焰的千錘百煉之下，非但沒有被熔化，反而開始發生一種奇異的蛻變。她對魔氣的抗性，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提升著。
    不知過了多久，當那股侵蝕神魂的力量潮水般退去時，顧盼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個時辰，到了。
    她緩緩從石台上站起，身形有些搖晃，臉色蒼白如紙，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碎裂又重組。
    她不僅撐過來了，甚至還因禍得福，讓自己的神魂與肉身，初步適應了魔界的能量。
    遠處，犄角魔族和他那四名隊員，已經完全呆立在原地。他們看著那個站在峽穀中央、衣衫被冷汗浸透、卻依舊身姿筆挺的女子，臉上的表情，從看戲，到訝異，到驚駭，最終化為了一片茫然與難以置信。
    就在這時，一個宏大而低沉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整個地下空洞中響起，仿佛是從四麵八方的岩壁中同時傳來。
    “不錯。”
    是炎魔的聲音。
    “你的意誌，超出了我的預料。第一關，你通過了。”
    話音剛落，顧盼腳下的石台忽然開始震動，一道由岩漿構成的火橋，從峽穀對岸延伸而來，穩穩地搭在了石台邊緣。
    炎魔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玩味與殘酷。
    “不過，你也別高興得太早。”
    “焚心試煉，考驗的隻是你的‘韌性’。而我魔焰山的生存法則，光有韌性可不夠。”
    “第二關，考驗的是你的‘凶性’。”
    “去馴服一頭魔焰獸吧，人類。如果你不能讓它臣服，那便成為它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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