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前往魔都城尋夜淵，遇魔界叛亂者
    火焰神殿的崩塌，並未在魔焰山引起任何波瀾。噴湧的岩漿很快便將廢墟淹沒，冷卻後形成新的黑色岩層，仿佛那座屹立了萬年的古殿從未存在過。
    顧盼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扭曲的地平線盡頭。
    黑風戈壁。
    正如其名，此地的風是黑色的。那並非真正的顏色，而是風中裹挾著無數細碎如塵的黑色砂礫，它們帶著一種詭異的魔性能量，能輕易穿透低階修士的護體靈光，消磨血肉。
    天空中沒有太陽，隻有一輪暗紅色的、仿佛垂死巨人眼眸般的血月，投下昏暗的光。
    顧盼用一塊黑布蒙住口鼻，頂著凜冽的黑風，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炎魔給的地圖在她識海中清晰無比，那條蜿蜒穿過“腐骨之森”的暗道，是她此刻唯一的選擇。
    她體內的狀況，比炎魔預想的還要糟糕。
    金、木、土、暗，四種截然不同的玄品靈根之力，與那九股來自九焰陣的異火能量，在她的丹田與經脈中形成了一場永不停歇的混戰。噬靈口就像一個冷酷的獄卒，用最粗暴的方式將這些囚犯關押在一起，卻無力製止它們在牢籠內的相互撕咬。
    每一次呼吸，都有針紮般的刺痛從經脈各處傳來。金丹六層的修為，此刻更像是一個隨時會炸開的火藥桶，而非可以隨心驅使的力量。
    她需要一個契機，一個將這些駁雜能量徹底熔煉、歸於己用的契機。
    又或者，需要更多的“燃料”投入這個熔爐，用一場更劇烈的爆炸，來達成毀滅性的平衡。
    她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嘴唇，眼底深處，那抹屬於噬靈口的貪婪與饑渴，非但沒有因體內的痛苦而減弱，反而愈發熾烈。
    就在這時，一陣混亂的喊殺聲與能量爆鳴，順著黑風斷斷續續地傳來。
    顧盼腳步一頓，側耳傾聽。
    她收斂全身氣息，催動剛剛到手的暗靈根之力，身影與路邊一塊嶙峋的黑岩陰影融為一體。片刻之後，她悄無聲息地摸上了一處沙丘的頂端，向下望去。
    沙丘之下，一支小型的商隊正陷入苦戰。
    商隊由十幾頭形似巨型蜥蜴、背負著金屬貨箱的魔獸組成，周圍護衛著二十餘名魔族修士。這些修士種族各異，有的生有犄角，有的遍體鱗鱗，但無一例外，他們身上的鎧甲都鐫刻著一枚相同的、形似碧玉蟬蟲的徽記。
    而圍攻他們的，是一群數量近百、衣衫襤褸，但眼神卻凶狠如餓狼的魔族。這些人的修為大多在築基期，為首的五六人，卻有著金丹四層的修為。他們沒有任何章法，攻擊狂野而致命，目標明確，直指商隊運送的那些金屬貨箱。
    “玉蟬商會！把‘魔髓礦’交出來，饒你們不死！”一名臉上帶著刀疤的金丹叛亂者高聲嘶吼，手中的骨刀卷起一道道腥風，逼得商隊的兩名護衛連連後退。
    “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也敢覬覦魔主陛下的貢品！”商隊為首的是一名身形高瘦、留著兩撇八字胡的魔族，他手持一柄算盤狀的法器，撥動間便有道道烏光射出，勉力維持著防線。他的修為在金丹五層，奈何對方人多勢眾，又有數名同階修士牽製，早已險象環生。
    “貢品？等到了魔主手裏才是貢品！現在，它是我們兄弟們活下去的食糧！”刀疤臉狂笑著，攻勢更加猛烈。
    叛亂者。
    顧盼的腦海中浮現出炎魔的話。
    她安靜地趴在沙丘上，像一頭極具耐心的獵豹，觀察著下方的戰場。她對誰是正義，誰是邪惡，沒有半分興趣。她隻看到了五六份熱氣騰騰的、品質尚可的“食物”。
    金丹四層，不強，但也不弱。正好適合用來當做調和她體內那鍋狂暴能量濃湯的“佐料”。
    商隊那邊的防線，已經搖搖欲墜。一名護衛稍有不慎，便被三名叛亂者撲倒，瞬間被撕成了碎片。鮮血與慘叫，刺激著所有人的神經。
    八字胡的商會領隊眼中閃過一絲絕望與肉痛。他猛地一咬牙，從懷中取出一枚黑色的玉符，便要捏碎。
    是求援的信號。
    顧盼的眸光動了動。不能讓他把人叫來。
    她不再等待。
    沒有驚天動地的出場，也沒有華麗的術法。她的身影，隻是從沙丘的陰影中，悄然滑入了戰場的陰影裏。暗靈根的力量，讓她此刻仿佛化作了一縷無形的風，一抹流動的影。
    那名正狂笑著揮舞骨刀的刀疤臉，是她選定的第一個目標。
    他正享受著獵物瀕死的快感，絲毫沒有察覺到，一道死神的影子，已經貼上了他的後背。
    刀疤臉忽然覺得脖頸一涼。
    不是刀鋒的冰冷，而是一種仿佛靈魂被瞬間抽離的、源自生命最深處的寒意。
    他臉上的狂笑凝固了。他想低頭，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他能感覺到，自己丹田裏那顆修煉了兩百餘年、與他性命交修的金丹，以及那條作為根基的土靈根，正在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被一股蠻橫的力量強行剝離、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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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
    他喉嚨裏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嗬聲，手中的骨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他高大的身軀，如同被抽幹了所有水分，迅速幹癟下去，雙眼中最後的神采，是一片極致的驚恐。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周圍的叛亂者甚至沒看清發生了什麽，隻看到他們的頭領之一，突然就變成了一具幹屍，軟軟地倒了下去。
    “怎麽回事？”
    “誰！”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叛亂者中蔓延開來。
    而對於顧盼，第一份“佐料”下肚，讓她體內狂暴的能量衝突，有了一絲微妙的平息。那股新吞噬的土靈根之力，雖然品階不高，卻像是一劑黏合劑，讓她體內原本的玄品土靈根之力微微壯大，對金靈根的銳氣和木靈根的生機，起到了一絲微弱的調和作用。
    有用！
    顧盼眼中的光芒更亮了。
    她的身影，在混亂的戰場上如同鬼魅般穿行。她從不正麵硬撼，隻是遊走於光與影的交界，每一次出現，都精準地出現在一名金丹叛亂者的身後。
    “第二個！”
    一名正操縱著飛劍的叛…亂者身體一僵，步了刀疤臉的後塵。
    “第三個！”
    一名釋放著毒霧的叛亂者，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便萎頓在地。
    噬靈口在丹田內歡快地嘶吼著，每一次吞噬，都讓顧盼對體內那股狂暴能量的掌控力增強一分。她甚至有閑暇去“品嚐”這些靈根的屬性，火靈根用來中和異火，水靈根用來調和金木，土靈根則用來穩固根基。
    短短十數息的功夫，圍攻商隊的五名金丹叛亂者，盡數化為了幹屍。
    剩下的那些築基期嘍囉，看到這詭異到令人頭皮發麻的一幕，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他們連敵人是誰都沒看清，自己的頭領就死得幹幹淨淨。
    “鬼！有鬼啊！”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尖叫，所有叛亂者轟然一聲，丟下武器，頭也不回地向著戈壁深處亡命飛竄，轉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本喊殺震天的戰場，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玉蟬商會的眾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驚魂未定地看著那幾具死狀淒慘的幹屍，又茫然地四處張望，尋找著那位神秘的救命恩人。
    “不知是哪位高人出手相助，我玉蟬商會管事胡三金，感激不盡！”
    那名八字胡的領隊收起算盤法器，朝著四周拱手，高聲喊道。他的聲音裏，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更多的，卻是一種深深的忌憚。
    這種殺人於無形，甚至直接抽取修士根基的手段，比那些叛亂者的刀劍，要可怕一百倍。
    一陣微風拂過。
    顧盼的身影，從一頭巨蜥貨箱的陰影下，緩緩走了出來。
    當商隊眾人看清她的模樣時，全都愣住了。
    一個人類？
    而且，還是一個如此年輕，甚至可以說有些過分美麗的女人類。
    胡三金的瞳孔微微一縮。他閱人無數，一眼就看出，這個女人身上的氣息雖然強大，卻極為混亂，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生死突破。可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狀態不佳的人，卻在瞬息之間，虐殺了五名同階修士。
    這是個怪物。
    胡三金心中瞬間得出了結論。
    “多謝閣下出手相救。”他臉上立刻堆起了商人特有的、和善中透著精明的笑容，快步上前，在離顧盼三步遠的地方停下，恰到好處地再次拱手行禮，“在下胡三金，不知閣下高姓大名？此番大恩，我玉蟬商會必有重謝。”
    顧盼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融合了四色靈光的眸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被那目光一掃，胡三金隻覺得渾身一冷，仿佛自己從裏到外都被看了個通透，所有心思都無所遁形。他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臉上的笑容卻不敢有半分減少。
    “一點小麻煩，順手解決了。”顧盼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情緒，“你們可以走了。”
    她吞噬了五條金丹靈根，體內的能量暫時達到了一種新的平衡，需要時間消化，不想再節外生枝。
    “這……”胡三金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道，“閣下有所不知，我們這批貨，是給魔都城的大人物備下的。如今消息走漏，怕是後麵的路，也不會太平。若是閣下能護送我們一程，抵達哀嚎峽穀的下一個據點，我玉蟬商會願奉上……這個數！”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眼中閃著期待的光。
    顧盼的眉頭微微一挑。
    她對護送商隊沒興趣，但“魔都城的大人物”這幾個字，讓她動了心思。
    “沒興趣。”她幹脆地拒絕。
    胡三金臉上的笑容一僵，眼中的精光卻更盛了。他知道，對方不是嫌少，而是真的不在乎。這種人，要麽是背景通天，要麽是實力自信到極點。
    他一咬牙，沒有再提報酬，而是從儲物戒指裏，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枚拳頭大小、通體漆黑、卻散發著純淨魔氣的晶石。
    晶石一出現，周圍的空氣似乎都粘稠了幾分。
    “閣下，這是我們商會偶然得到的一枚極品‘魔晶’。”胡三金的語氣無比誠懇，“它蘊含的魔氣之精純，足以讓一名金丹後期的魔族修士，省去十年苦修。對您這樣的高人，或許也有他用。就當是交個朋友，不成敬意。”
    顧盼的目光，落在了那枚魔晶上。
    她能感覺到，那裏麵蘊含著一股磅礴而精粹的能量。
    但吸引她的，並非這股能量本身。
    而是在胡三金拿出魔晶的瞬間，她戴在指間、早已融入血肉的那枚黑色古戒，竟在丹田深處，發出了一聲幾不可聞的，仿佛來自亙古之前的……輕鳴。
    那是一種，帶著渴望與喜悅的輕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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