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抵達魔都城見夜淵，告知靈根碎片
    那一聲幾不可聞的輕鳴，並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顧盼的靈魂深處響起。
    它古老、悠遠，帶著一種跨越了萬古洪荒的喜悅與親切。
    是那枚早已與她血肉、神魂融為一體的黑色古戒。
    自她覺醒吞噬能力以來，這枚古戒便沉寂如死物，除了在她瀕死時給予她新生，便再無任何異動。它像一個冷漠的旁觀者，靜靜看著她殺戮、吞噬、在刀尖上掙紮求生。
    然而此刻，麵對這枚平平無奇的黑色晶石，古戒蘇醒了。
    那是一種，遊子見到故鄉炊煙時的渴望，是久旱的土地聞到雨水氣息時的戰栗。
    顧盼的心神劇震。
    這枚魔晶之內，到底藏著什麽？竟能引動連她都無法完全掌控的古戒？
    她麵上依舊波瀾不驚，那雙融合了四色靈光的眸子隻是靜靜地看著胡三金，仿佛在評估這筆交易的價值。但她的指尖，卻在袖袍的遮掩下，微微蜷曲。
    “閣下……若是不喜，在下……”胡三金被她看得心裏發毛，額角的冷汗都快掛不住了。他感覺自己不像是在麵對一個金丹修士，而是在麵對一頭擇人而噬的洪荒巨獸，他捧在手裏的不是什麽珍寶，而是一塊可能引來殺身之禍的燙手山芋。
    “我要了。”
    顧盼終於開口，聲音清冷平淡。她抬手一招，那枚極品魔晶便脫離了胡三金的手掌，化作一道黑光，穩穩落在她的掌心。
    魔晶入手，一股冰涼而精純的能量順著掌心滲入，但並未流向丹田，而是被那枚古戒盡數吸收，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古戒傳來一聲滿足的輕歎，隨即再次陷入沉寂。
    一切，仿佛從未發生。
    顧盼將魔晶收入儲物戒，目光重新落在胡三金身上。“你們可以走了。”
    “是，是！”胡三金如蒙大赦，連連點頭，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他不敢再提護送之事，隻想盡快帶著商隊離開這個煞星的視線範圍。
    他指揮著手下迅速整隊，準備啟程。可走了兩步，他又猶豫著停下，轉身從懷裏摸出一塊碧綠色的玉牌，雙手奉上。
    “閣下，這是我玉蟬商會的信物。魔都城內，西城區的‘百寶樓’是我商會的產業。您若有任何需要，無論是打探消息，還是采買物資，憑此玉牌，皆可享受最高等的待遇。”胡三金的姿態放得極低，語氣也愈發誠懇。
    他是個精明的商人，知道什麽人可以得罪，什麽人必須結交。眼前這個神秘的女人，雖然行事詭異，但實力深不可測，結下一份善緣，遠比省下一塊玉牌要劃算得多。
    顧盼掃了一眼那塊雕刻著碧玉蟬蟲的玉牌，沒有拒絕。
    她確實需要一個落腳點，以及一個了解魔都城當前局勢的渠道。
    見她收下玉牌，胡三金終於徹底鬆了口氣，再次躬身行了一禮，便帶著劫後餘生的商隊，匆匆向著戈壁的另一個方向行去，很快便消失在漫天的黑風之中。
    顧盼站在原地，沒有立刻動身。
    她將神識沉入儲物戒，再次探查那枚魔晶。此刻的魔晶，外表沒有任何變化，但內部那股精純的魔氣，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變成了一塊普通的石頭。
    而她的古戒，在吸收了這股能量後，似乎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改變。
    “到底是什麽……”她喃喃自語。
    想不通，便不再去想。
    她辨認了一下地圖上的方向，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向著炎魔所說的那條穿過“腐骨之森”的暗道掠去。
    接下來的半月路程，是一場在刀鋒上進行的苦修。
    腐骨之森內，沒有一棵活著的樹木，隻有無數形如枯骨的慘白巨樹，樹枝上掛著風幹的魔獸屍骸。地麵上鋪著厚厚的骨粉，一腳踩下，便會蕩起令人作嘔的白色煙塵。
    林中毒瘴彌漫，更有無數以腐肉和骸骨為食的詭異魔物潛伏其中。
    顧盼體內的能量衝突，並未因吞噬了五名叛亂者的靈根而徹底平息，隻是從一場全麵戰爭，變成了一場烈度稍減的局部衝突。
    她將這場漫長的旅途，當成了一座移動的修煉場。
    遇到落單的強大魔物，她便會毫不猶豫地出手。她不再僅僅為了吞噬而戰鬥，而是開始嚐試著，去“駕馭”體內那四股狂暴的靈根之力。
    以金靈根的鋒銳，催動劍訣，斬殺皮糙肉厚的魔甲犀；以木靈根的生機，布下藤蔓陷阱，困住行動迅捷的影貓；以土靈根的厚重，凝成岩鎧，硬抗毒蠍的尾針；以暗靈根的詭秘，隱匿身形，刺殺狡猾的地穴蛛魔。
    每一次戰鬥，都是一次對能量的梳理與掌控。
    從最初的生澀滯重，到後來的逐漸流暢，再到最後的隨心而動。她體內的四色靈力氣旋，旋轉得越來越和諧，那九股桀驁的異火能量，也被逐漸磨平了棱角，開始被她一絲絲地煉化吸收。
    當她遍體血汙、煞氣衝天地走出哀嚎峽穀時，金丹六層的修為，已經徹底穩固。那雙眸子裏的四色靈光，不再像之前那般涇渭分明，而是開始有了相互交融的跡象，顯得更加深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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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平線的盡頭，一座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巨城，終於出現在她的視野之中。
    魔都城。
    那不是一座建立在平地上的城市。
    無數座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黑色浮空島，由粗大如山脈的暗紅色鎖鏈相互連接，懸浮在深不見底的巨大深淵之上。深淵之下，是奔騰不息的岩漿長河，投射出暗紅色的光，將整座城市的底座映得如同煉獄。
    最高的浮空島上，矗立著一座直插雲霄的巨大宮殿，宮殿頂端，一枚漆黑的魔日，正散發著扭曲一切光線與法則的詭異能量。
    無數魔族修士駕馭著形形色色的飛行魔獸或法器，在浮空島之間穿梭來往，形成一道道黑色的軌跡，遠遠看去，像是一座巨大而混亂的蟻巢。
    磅礴、混亂、森嚴、充滿了原始的生命力與死亡的壓迫感。
    這就是魔界的中心。
    顧盼收斂起全身的氣息，用暗靈根的力量將自己包裹，混在入城的魔族人流中，踏上了一座連接著地麵與最低層浮空島的黑石長橋。
    橋上的守衛隻是隨意地掃了她一眼，便不再關注。
    在魔都城，人類並非什麽稀罕物。他們可能是被抓來的奴隸，可能是前來交易的商人，也可能是像顧盼這樣，尋求庇護或機遇的修士。隻要不主動鬧事，沒人會在意你的種族。
    進入城內，一股更加駁雜混亂的氣息撲麵而來。
    酒館裏傳出的咆哮與打鬥聲，兵器鋪裏傳出的敲打聲，街道上不同種族魔族之間的叫罵聲，混合著烤肉的焦香與血肉的腥氣，構成了一副光怪陸離的浮世繪。
    顧盼按照胡三金給的玉牌上的微弱指引，穿過幾條混亂的街道，來到了一座相對安靜的城區。這裏的建築更加精美，來往的魔族也衣著華貴，氣息沉穩。
    “百寶樓”的招牌，很快便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座高達九層的黑色閣樓，門口站著兩名身披重甲、氣息在金丹五層的牛頭魔族護衛。
    顧盼徑直走了過去。
    “站住！百寶樓重地，閑人免進！”一名牛頭護衛伸出巨斧，攔住了她的去路，銅鈴大的眼睛裏滿是警惕與不屑。
    顧盼沒有說話，隻是拿出了那塊碧綠色的玉蟬玉牌。
    看到玉牌，兩名護衛的表情瞬間變了。那份不屑與警惕，立刻化為了恭敬與一絲疑惑。他們對視一眼，其中一人躬身道：“貴客臨門，請隨我來。”
    在護衛的帶領下，顧盼穿過琳琅滿目的商鋪大堂，直接被引上了九樓的一間靜室。
    片刻之後，一名身著錦袍、看起來比胡三金還要精明幾分的羊角老者，快步走了進來，一見顧盼，便滿臉堆笑地行禮：“老朽錢萬山，是此地管事。不知貴客駕到，有失遠迎。胡管事已傳訊於我，說您是商會的貴人，不知您有何吩咐？”
    “我找夜淵。”顧盼開門見山。
    “夜淵大人？”錢萬山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變得更加恭敬，甚至帶上了一絲畏懼，“貴客……您找夜淵大人所為何事？他老人家，可不是我們這等小人物能輕易見到的。”
    “他給的。”顧盼沒有解釋，隻是從儲物戒中，拿出了那枚鐫刻著複雜魔紋、散發著純粹魔氣的令牌。
    令牌一出，整個靜室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錢萬山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幹幹淨淨，他看著那塊令牌，就像看到了魔主親臨，雙腿一軟，差點直接跪了下去。
    “原……原來是大人當麵！”他聲音顫抖，再也不敢多問一句，“夜淵大人此刻正在城主府，與幾位魔將議事。我……我這就派人為您引路！”
    “不必，告訴我城主府在哪。”
    “在……在中央主島，最高的那座‘魔心殿’便是。”
    問清了方向，顧盼不再停留，轉身便離開了百寶樓。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錢萬山才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大口喘著氣。
    “胡三金這個老東西，這次是抱上什麽通天的大腿了……”
    ……
    魔心殿。
    整座大殿由一種不知名的黑色晶石鑄就，殿外魔氣繚繞，守衛森嚴。
    顧盼剛一靠近，便有兩隊巡邏的魔君衛士將她團團圍住，冰冷的兵刃直指她的要害。
    她依舊是老辦法，亮出了夜淵的令牌。
    為首的衛隊長是一名金丹七層的魔族，他接過令牌，仔細驗看了一番，神情從冷漠轉為凝重，隨即對著顧盼行了一禮：“請您稍等，我這就去通報夜淵大人。”
    顧盼點了點頭，安靜地站在原地，任由周圍那些審視、好奇、不善的目光將自己淹沒。
    她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
    緊閉的殿門，轟然開啟。
    一道熟悉的身影，從殿內大步走出。
    依舊是一身玄色長袍，俊美到妖異的臉上帶著幾分慣有的慵懶與邪氣。正是夜淵。
    他看到顧盼，似乎並不意外，隻是那雙深邃的紫眸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訝異。
    “你居然真的活著走出了魔焰山，還這麽快就到了魔都城。”夜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在她已然穩固在金丹六層的修為上頓了頓，“看來，炎魔那個老家夥，給了你不少‘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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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易而已。”顧盼淡淡道。
    “走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夜淵對周圍的衛士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隨後領著顧盼，向大殿側麵的一座偏殿走去。
    偏殿內，布置簡單，卻自有一股威嚴氣度。
    夜淵隨手布下一道隔音結界，這才轉身看向顧盼，慵懶地靠在一張巨大的獸皮椅上：“說吧，這麽急著來找我，是又惹了什麽殺身之禍，還是……”
    他的話還沒說完，顧盼便抬手，將三樣東西放在了麵前的桌案上。
    一枚是閃爍著空間光暈、形態扭曲的界域石。
    另一枚，亦是界域石。
    第三枚，還是界域石。
    三枚界域石靜靜地躺在一起，彼此之間散發出的空間之力相互吸引、排斥，讓周圍的光線都發生了奇妙的折射。
    夜淵臉上的慵懶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猛地坐直了身體，那雙紫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死死地盯著桌上的三枚界域石，呼吸都為之一滯。
    “你……”他喉結滾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麽，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顧盼沒有理會他的震驚，而是平靜地，說出了另一句話。
    “靈根之源的第一枚碎片，我也找到了。”
    話音落下，夜淵臉上的震驚，徹底化為了一片空白。他怔怔地看著顧盼，仿佛第一次認識她一般。
    良久，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那口氣息中，竟帶著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狂喜。
    “顧盼，你真是……總能給我帶來驚喜。”他低聲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最後竟化為了毫不掩飾的開懷大笑，震得整個偏殿都在嗡嗡作響。
    “你知不知道，你完成了連魔主陛下都認為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笑聲停歇，夜淵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他盯著顧盼，一字一頓地說道：“魔主陛下近來一直在推演靈根之源的動向，斷定此物與三界浩劫息息相關。他曾言，誰能找到靈根之源的線索，誰就能掌握未來的先機。”
    他頓了頓，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種致命的誘惑力。
    “而他，或許也掌握著一些……關於你母親當年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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