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年長些的家丁膽子稍大。
    但也嚇得臉色慘白，牙齒咯咯打顫：“是…是曦小姐？！她…她不是昨晚就……”
    “開門！”一個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家丁的驚叫。
    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傳入門廊。
    說話的，正是那個“死人”！
    淩曦停下腳步，站在離淩府大門約三丈遠的泥濘中。
    她抬起頭，淩亂濕發下，那雙冰冷的眸子死死鎖定在門房驚恐的臉上。
    “我，淩曦，回來了。”
    沙啞的聲音一字一頓，如同敲打在人心上的冰錐，“開門！或者，我自己動手。”
    那“自己動手”四個字，帶著一種屍山血海裏爬出來的血腥氣，讓兩個家丁渾身發冷。
    再看著她身後那具猙獰的狼屍，以及遠處那些徘徊的、隻敢嗚咽的野狼……
    這哪裏是人？分明是從地獄爬回來的修羅！
    “開…開門！快開門！”年長的家丁再也顧不得規矩，連滾帶爬地撲向沉重的門栓。
    “吱呀——嘎——”
    厚重的朱漆大門被艱難地推開一道縫隙。
    淩曦不再看他們，拖著沉重的木棍和狼屍，一步步踏上了淩府門前的青石台階。
    濕透的破衣爛衫滴落著泥水，在光潔的石階上留下肮髒的水痕和拖拽的血汙狼毛。
    她身後的群狼，在她踏上台階的瞬間，發出一陣不甘的低吼，最終緩緩退入了晨霧彌漫的山林。
    兩個家丁縮在門後，看著那個單薄而恐怖的身影，拖著巨大的狼屍，如同拖著索命的戰利品。
    一步步，堅定無比地穿過洞開的府門，朝著府邸深處那燈火通明、卻又死寂一片的靈堂方向，走了進去。
    每一步，都踏在冰冷堅硬的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嗒…嗒…”聲。
    ……
    靈堂。
    巨大的“奠”字懸掛在正堂中央，慘白的燭火在晨風中搖曳，將整個廳堂映照得一片肅殺慘白。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香燭氣息，卻壓不住那股隱隱的死寂和沉悶。
    正中央停放著一口厚重的黑漆楠木棺材，棺蓋緊閉。
    靈前，堆滿了紙紮的金山銀山、童男童女，簇擁著牌位上刻著“先妣淩門柳氏太君之靈位”。
    淩家家主淩嘯天一身素服，端坐在主位太師椅上，眉頭緊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發出沉悶的“篤篤”聲，在寂靜的靈堂裏格外刺耳。
    昨晚派出的護院頭領回來稟報，說在埋屍地發現了張五的屍體，以及激烈打鬥的痕跡，還有……
    狼群的蹤跡！那賤婢的屍體卻消失不見！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一股無名邪火在他胸中燒灼。
    嫡母柳氏則跪坐在靈前的蒲團上，一身素縞，鬢邊簪著一朵小白花。
    她正用手帕擦拭著微紅的眼角，低聲啜泣著。
    肩膀微微聳動，聲音悲切：“妹妹啊…你走得好生倉促…留下曦姐兒那可憐的孩子…竟也…竟也跟著去了……我這心裏…刀絞一般啊……”
    哭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傷心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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