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明確。淩曦不再猶豫。
    她站起身，在破屋內翻找起來。原主雖然窮困潦倒，但畢竟在淩家生活多年，總歸還有點家底——雖然這“家底”寒酸得可憐。
    最終，她在床底一個積滿灰塵的小木盒裏，翻出了三枚邊緣磨損的銀幣，以及十幾枚灰撲撲的銅板。這就是全部了。
    淩曦將古錢幣貼身放好，又將那三枚銀幣和銅板揣入懷中。
    她沒有換衣服，依舊穿著那身沾著泥汙血跡的破爛喪服。
    這樣一副落魄狼狽的模樣，進入魚龍混雜的坊市，或許更能掩人耳目。
    推開吱呀作響的院門，清晨的冷風撲麵而來。門口守著的兩個家丁立刻警惕地看了過來。
    “曦小姐，家主吩咐，您不得隨意出……”一個家丁硬著頭皮上前阻攔，話未說完。
    淩曦抬起眼，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臉上。那目光中沒有憤怒，沒有哀求，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沉寂和漠然，仿佛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障礙物。
    那家丁對上這目光的瞬間，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頭頂！
    靈堂狼屍、祠堂鬼火、潑翻的毒湯、還有眼前這雙仿佛能凍結靈魂的眼睛……所有關於這位曦小姐的恐怖傳聞瞬間湧入腦海！
    他剩下的話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裏，身體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臉色煞白，再不敢阻攔。
    淩曦看也沒看他，拄著那根充當拐杖的粗木棍，一步一挪，朝著淩府側門的方向走去。
    背影單薄而倔強，在清晨的寒風中顯得格外孤寂。
    ……
    天玄城東，青石坊市。
    這裏是整個天玄城最喧囂、最雜亂、也最充滿機遇與危險的地方。
    巨大的牌坊下，人流如織，摩肩接踵。
    道路兩旁是鱗次櫛比的店鋪，掛著各式各樣的招牌幌子。更多的是隨地擺攤的小販，將貨物鋪在草席上或粗布上，扯著嗓子吆喝叫賣。
    空氣中彌漫著各種複雜的氣味：剛出爐的肉包子香、藥材鋪散發的苦澀藥味、鐵匠鋪傳來的金屬焦糊氣、還有汗味、牲畜味、劣質香粉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獨特的市井氣息。
    “上好的金瘡藥！止血生肌！武者必備！”
    “百年黃精！便宜賣嘍！”
    “祖傳秘籍！《開山掌》殘篇！練成可開碑裂石！”
    叫賣聲、討價還價聲、爭執聲、嬉笑聲……匯成一片嘈雜的洪流。
    淩曦拄著木棍，混在擁擠的人流中。
    她這一身破爛血汙、臉色蒼白如鬼的模樣，在坊市裏顯得格格不入，引來無數或好奇、或鄙夷、或厭惡的目光。
    “哪來的叫花子？臭死了！”
    “晦氣！離遠點！”
    “看著像淩家那個廢柴庶女？她怎麽跑這來了？”
    “嘖，聽說昨天靈堂鬧得可凶，還從棺材裏爬出來了？晦氣星！”
    刻薄的議論聲如同蒼蠅般嗡嗡作響。
    淩曦充耳不聞，隻是低著頭，目光在兩側的地毯上快速掃過，同時將精神力高度集中，掌心緊貼著懷中那枚冰涼的古錢幣，仔細感受著那微弱的感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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