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兒，”淩雲海深吸一口氣，聲音穿透雨幕，帶著一絲壓抑的情緒，“為父……與你大伯，來看看你。”
    這一次，他用了“為父”，而非“家主”。
    宮門無聲開啟。淩曦站在門內陰影中，一身素衣，身形單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平靜地注視著雨中的兩人。
    “家主，大長老。”她微微頷首，算是行禮，語氣疏離。並未稱呼“父親”。
    淩雲海眼角抽搐了一下，強壓下心頭不快。淩雲山則上前一步，溫和道：“曦兒，雨大，進去說話吧。”
    淩曦側身，將兩人讓進殿內。
    殿內陳設清雅，燭火搖曳。三人分主賓落座，氣氛微妙地沉默著，隻有殿外嘩啦啦的雨聲。
    最終還是淩雲山打破了沉寂，他輕歎一聲：“曦兒，家族……虧待你了。”
    開門見山，姿態放得極低。
    淩曦抬眸，看著他，沒有說話。
    淩雲海有些不自在，幹咳一聲，接口道：“以往……是為父疏忽，對你關心不夠。家族龐大，事務繁雜，難免有顧及不周之處。你……莫要往心裏去。”這話說得勉強，帶著一貫的高高在上。
    淩曦心中冷笑，疏忽？顧及不周？那些克扣用度、縱容欺辱、乃至默認將她送入遺跡當炮灰的行徑，豈是輕飄飄一句“疏忽”能蓋過的？
    她依舊沉默，指尖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目光平靜無波。這種沉默，比任何犀利的言辭都更具壓迫感。
    淩雲山瞪了淩雲海一眼，示意他閉嘴，轉而看向淩曦，語氣更加誠懇：“曦兒，過去之事，家族確有不當之處。然大錯已成，追悔無益。如今你得此天大機緣，名動天下，實乃我淩氏一族百年未有之幸事！家族願傾盡所有資源，助你修行！你母親昔日的曦月閣，已命人按最高規格重整，你若願回府，家族長老堂，可增設一席，由你位列末席，參與家族決策！”
    長老席位！這可是淩家核心權力層！竟對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女子開放？雖然隻是末席，但象征意義巨大！這誠意，不可謂不足。
    淩雲海嘴唇動了動，似乎想反對，但被淩雲山眼神製止。
    淩曦終於開口，聲音清冷：“大長老好意，淩曦心領。隻是，我修為淺薄，資曆全無，恐難當此重任。至於回府……”她頓了頓，看向窗外滂沱大雨，“宮中清靜，利於養傷，暫無歸意。”
    婉拒了。幹脆利落。
    淩雲海臉色一沉：“淩曦！家族已如此讓步，你還要如何？莫非真要與家族離心離德不成？！”習慣性的嗬斥脫口而出。
    淩曦目光倏地轉冷，如冰刃般掃向淩雲海：“離心離德？家主此言，淩曦不解。昔日我在府中，可有德？可曾感受過家族之‘心’？如今我僥幸未死，得了幾分機緣，家族便來談‘心’論‘德’，不覺得……太遲了麽？”
    “你！”淩雲海霍然起身，氣得渾身發抖。他何時被一個小輩如此頂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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