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著頭，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帶著審視、探究，以及一絲……難以言喻的深邃。
    大殿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隻有殿外嘩啦啦的雨聲，更添幾分壓抑。
    良久，皇帝玄天極才緩緩開口，聲音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平身。”
    “謝陛下。”淩曦直起身，依舊垂眸斂目，姿態恭謹。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皇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淩曦依言抬頭，目光平靜地迎上皇帝的視線。
    近距離看，這位大玄主宰的麵容更加清晰，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似笑非笑，令人捉摸不透。
    他的眼神深邃如古井，仿佛能洞悉人心。
    四目相對。
    淩曦能感覺到，皇帝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她的皮囊，在她丹田氣海、識海靈魂深處掃過，尤其是在她右手無名指的位置，微微停頓了一瞬。
    星晷戒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的悸動，仿佛遇到了某種同源的氣息，但隨即被淩曦強行壓下。
    皇帝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訝異，隨即恢複平靜，微微頷首：“嗯，果然資質不凡。難怪能在星晷遺跡中脫穎而出，與夜兒共得機緣。”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陳述一件尋常小事，但“共得機緣”四個字，卻讓淩曦心中警鈴大作。
    他果然知道了傳承分裂之事！而且似乎……並不意外？
    “陛下謬讚。民女僥幸而已。”淩曦語氣謙遜，心中警惕提升到極致。
    “僥幸？”皇帝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敲擊著龍椅扶手，“星晷遺跡，凶險萬分。能從祝融、共工等天驕手中奪得鑰匙，能念出失傳的上古咒語，能在最終傳承降臨時分得一杯羹……這若是僥幸，那天下修士，九成九都該是黴運當頭了。”
    淩曦心頭一凜，皇帝對遺跡內發生的事情，竟然了如指掌！是誰透露的？玄夜？還是……他另有消息渠道？
    “民女不敢欺瞞陛下。遺跡之中，危機四伏，民女亦是九死一生，多虧七殿下多次相助，方能僥幸脫身。至於咒語……民女亦不知其來曆，隻是情急之下，福至心靈，胡亂嚐試，未曾想竟真的奏效。”淩曦將部分功勞推給玄夜，並將咒語之事歸結為“福至心靈”，模糊焦點。
    “福至心靈……”皇帝重複了一遍這個詞，目光深邃地看著她，“看來，你與那星晷遺跡，倒是頗有緣分。”
    這句話意味深長。淩曦摸不準皇帝的真實意圖，隻能保持沉默。
    皇帝話鋒一轉，語氣依舊平和：“你可知，朕今日召你前來，所為何事？”
    “民女不知，請陛下明示。”淩曦恭敬道。
    皇帝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拿起龍案上另一份密折，淡淡道：“近日，皇都內外，因星晷遺跡之事，頗不平靜。焚天穀、寒月宮皆有使者前來，詢問門下弟子傷亡及傳承之事。衛家……更是焦頭爛額。”他瞥了一眼淩曦，“你可知，衛軒已死在天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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