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玄天極目光銳利如鷹，死死盯著跪伏在地的淩曦，仿佛在判斷她話語的真偽。
    他自然不信這鬼話！此女心機深沉，剛才那一擊，精準、狠辣、果決，哪裏有一絲一毫的“慌亂”？分明是算計好的！但他沒有證據。
    淩曦的解釋，在明麵上無懈可擊。
    難道他能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說“朕不信你是因為你太厲害了所以不可能是意外”？
    他眼角餘光掃過台下神色各異的眾人，尤其是那幾個宗門世家代表的驚疑目光，心中念頭飛轉。
    此刻若重罰淩曦，勢必坐實皇室子弟無能、輸不起的名聲，更會讓人覺得他這位皇帝心胸狹窄，容不下人才。
    況且，此女身負星晷傳承，與夜兒命運相連，背後或許還牽扯更深……眼下，還不是動她的時候。
    但若不罰，玉蓉重傷，皇室顏麵何存？他這位父皇的威嚴何在？
    一時間，場麵陷入了詭異的僵持。
    皇帝的怒火仿佛凝聚在空氣中，隨時可能爆發，卻又似乎在極力克製。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七皇子玄夜，忽然起身，走到禦階前，躬身行禮，聲音沉穩地開口道：“父皇息怒。兒臣以為，方才切磋，眾人有目共睹。曦華郡主修為確實遠遜於皇妹，倉促應對，失手傷人，雖有過錯，但其情可憫。且皇妹傷勢雖重，好在未傷及根本，有太醫悉心診治，假以時日必可痊愈。今日乃為郡主接風之宴，若因此事重罰，恐寒了天下英才之心，亦有損父皇仁德之名。不如小懲大誡，以示皇恩浩蕩。”
    他這番話，看似為淩曦求情，實則滴水不漏。
    既點明了淩曦“修為低微”、“失手傷人”的“事實”，又強調了玄玉蓉傷勢可愈，最後上升到“皇恩浩蕩”、“天下英才”的高度，給了皇帝一個完美的台階下。
    皇帝深深看了玄夜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這個兒子，心思縝密，越發沉穩了。
    他沉吟片刻，周身那恐怖的威壓緩緩收斂，臉色依舊陰沉，但語氣緩和了幾分：“夜兒所言，不無道理。”
    他目光再次轉向淩曦，冷冷道：“淩曦，念你初入宮廷，修為淺薄，驚慌失措以致失手，朕便姑且信你一回。然，重傷公主，其罪難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懲罰，片刻後，沉聲道：“朕罰你，禁足流雲軒一月，靜思己過！未經朕的允許，不得踏出宮門半步！所需用度，一律減半！你可服氣？”
    禁足一月，用度減半？這懲罰……聽起來嚴厲，實則……不痛不癢！尤其是在剛剛“重傷”了一位備受寵愛的公主之後！這簡直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眾人聞言，神色更加古怪。陛下這到底是震怒，還是……變相的保護？
    淩曦心中雪亮，皇帝這是既要維護皇室顏麵，又不願真正得罪她這個“奇貨”，故而小懲大誡。她立刻叩首：“民女領旨謝恩！陛下仁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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