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財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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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妹妹!我為你們報仇了!報仇了!”
李旺一身血汙,又哭又笑,踉踉蹌蹌走後許久,再也沒有聽到哀嚎聲,附近的人才敢過來救火,不過當看到散落滿地的財物後,眼神頓時就變了。
有句老話說得好,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
他們就住在王家附近,自然知道王家平日多有錢多奢侈,可以說王家的狗,吃的都比他們好,手指頭縫裏但凡漏這麽一點,就足以讓他們吃喝不盡,所以.......
“快搶!”
就這一句話,水潑了,盆丟了,桶扔了,一幫人一擁而上,見錢就撿,見布就拿,見了好東西就往自個家裏搬。
救火?救什麽火!
救人?救什麽人!
隻要沒活人,這裏的東西就全是他們的!
達成默契後,這幫人的動作更快了,同時也帶動了後來者,紛紛擁擁,上百人根本不顧濃煙烈火,讓王家顯得格外的熱鬧,尤其是發現庫房堆積如山的銅錢與布匹,還有珍貴的古董與字畫後,更是眼珠子都紅了。
也不知道誰第一個掄起撿來的刀,然後就是第二個,第三個......
按理說,王家距離縣城這麽近,官府怎麽也該趕來了。
可縣令,縣丞都不在,縣尉直接整個人都麻了。
“禍事,禍事!”作為縣衙的三把手,縣尉也是文人出身,穿著圓領大袖長袍,袍長及足,戴直腳硬襆頭,束革帶,著烏皮靴,儀表堂堂,此時卻像沒頭蒼蠅一般原地亂轉。
按理說縣尉的職責不小,負責維護治安,集刑偵、緝捕、司法等職能於一身,在必要的時候,也擔當帶兵剿匪跟守城的重任,算是文官武將。
可終歸屬於三把手,而且還跟武職沾邊,這在當朝是非常敏感的,做什麽都會被放大。
而且縣尉不傻,火燒這麽大這麽快,必然是有人故意放火,而且還沒人敢救火。
能在王家肆意放火的會是善茬?所以人帶少了根本不敢去。
至於多帶兵馬,一沒有縣令,二沒有縣丞,他區區一個縣尉哪敢私自帶著大幫兵馬出城。
一旦他這麽幹,就算有功,日後也有的是小鞋穿。
何況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股賊寇幹的,萬一他帶兵剛走,後腳賊寇就攻下縣城。
縣令,縣丞,加上他,三個綁一塊也擔負不起這責任,並且主責必然是他背。
所以直接眼一閉,就當城外走水失火,隻是讓縣衙的捕快帶人去看看,等調查清楚後再回來稟報。
“記好了,一定要調查清楚,哪怕慢一點,也不能馬虎。”作為捕快的頂頭上司,縣尉架勢十足,此時加重語氣,捕快的腰都彎了三分。
“是,大人!小的一定好好查看!”其實捕快也不傻,一聽就明白縣尉的意思,所以出城就拐了個彎,這天黑路滑的,沒有小半天的時間,怕是到不了。
至於他們是怎麽在王家火光衝天的情況下,還能迷失方向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大不了回去後領板子,總比迎頭撞上凶人丟了性命強。
一個月就這麽幾錢銀子,可不值得他們賣命。
一幫捕快磨蹭到天蒙蒙亮才到了王家,見狀頓時倒吸了口涼氣。
王家他們也來過,好氣派的府宅,好神氣的下人,而眼下不能說是燒成一片白地,也隻剩殘垣斷壁,而且遍地都是腳印跟血跡,隨處可見焦屍與殘肢,嚇得幾人連連後退。
正要趕緊回去稟報,幾個捕快卻突然眼珠子一轉,默契的相互使了個眼色,各自拔刀在手,悄悄進了王家。
雖然不知被多少人洗劫過,能搬走的都搬走了,可昨晚那些人慌慌張張,誰能看的仔細,拿的幹淨,難免遺漏些東西,更別說破門拆家,搜銀索財是他們的拿手絕活。
當看到一片狼藉的王家庫房跟七八具屍體後,這幫捕快後悔的不得了。
“看來這地,哥幾個以後得常來了。”其中一個捕快咬著牙說道。
“不能白白便宜了這幫泥腿子。”這幫捕快眼毒得很,一眼就看出昨晚這裏發生了什麽。
“嘿嘿。”相視一笑,幾人達成了默契。
可以想象的到,往後很長一段時間,這裏都將是幾個捕快敲詐勒索搜刮油水的好地方。
扣扣搜搜,從邊邊角角又挖出不少東西,幾個發了筆橫財的捕快,這才回去稟報這件事。
在衙門左等右等,一夜未眠的縣尉如遭雷擊,因為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
昨晚縣令就在王家,至今沒有音訊,顯然凶多吉少。
於是縣尉趕忙讓人去鎮上,將停留在那過夜的縣丞叫來,商量此事怎麽辦,主要是這鍋太大,他一個人扛不住。
匆匆而來的縣丞一身胭脂香粉味未散,聞言後也是慌得神,哪還有半點昨夜在青樓高談闊論誇誇其談一較長短的架勢。
王家被滅門,縣令不知所蹤,任何一件都不是小事,於是縣丞說道。
“陳縣尉,王家在清河縣可是積善之家,如今滿門被殺,連凶手的影子都沒看見,如何向上麵交代?更別說縣令大人至今不知所蹤,這要是捅到知府大人那兒,烏紗帽怕是都保不住,搞不好還會被押入京中受審!”
說到這,縣丞自己就先怕了,不斷擦著額頭的冷汗,圓領袍的袖口都被浸濕了一大片,腳也有些發軟,就是不知道是嚇得,還是昨夜操勞過度,不得不扶著桌子先坐下緩緩。
“我何嚐不知此事棘手!”怎麽說也沾點武職,陳縣尉聞言也是不顧儀態,重重一拍桌子道。
“可事發之時,你與縣令大人都不在縣城,我怎敢擅自調兵?!”剛剛縣丞那番話有點推卸責任的意思,畢竟就算定罪,也分主次,顯然作為縣尉的他責任更大,這才惹惱了他。
“現在說這些都晚了,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補救。”就算再怎麽不情願,現在也不是撕破臉的時候,陳縣尉無奈隻能先這麽說。
“補救?拿什麽補救,人都死光了,那些趁火打劫的鄉民把能拿走的都拿走了,連線索都沒有,而縣令大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此事如何上報!”縣丞垂頭喪氣的說道。
縣丞純粹就是豬隊友,隻會澆涼水,說廢話,推責任,但是這件事又得拉著他一起背鍋,陳縣尉皺著眉,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革帶,忽然抬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