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究竟是誰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利用我們！”刁大伯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少時跑堂留下的怨念，一生氣就喜歡拍桌子。
    偏偏還非常有分寸，以他的功力，再堅固的桌子也是一巴掌就碎，可別管多生氣，拍的有多響，任由桌麵上的茶具震得叮當亂響，愣是桌不晃，杯不碎，也不知道私底下練了多久。
    “不是本地幫派，就是.....”白曉雲悄悄朝上指了指，刁大伯頓時消聲了。
    江湖散人跟小幫小派的感覺不到，像飛龍劍派這樣體量的大門派，因為根深樹大，難免觸及到其它階層的利益，因此並非不懂得其中的利害關係。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說起來簡單，可惜做不到。
    飛龍劍派是厲害，可什麽都用殺戮解決，純粹是在找死。
    就算用枕邊留書等警告方式，也是在挑釁朝廷的底線。
    類似的事件不是沒有發生過，那位地方官直接被調入京都，然後武德司入場，附近的鎮軍也被調動。
    這時候什麽求饒，什麽賠罪，都已經沒用了，朝廷就是要殺雞駭猴。
    事實上效果也是真的好，數千大軍圍剿，別說雞犬不留了，門派駐地都被撒了石灰，當真寸草不生，至今還是一片白地。
    江湖散人沒啥顧忌，可麵對朝廷的海捕文書，還有武德司的追殺，也逃不了多久，而一旦被抓，想死都難，真以為武德司的大牢隻是用來關人的。
    像飛龍劍派這樣的大派更慘，想跑都跑不了，所以必須守規矩，也必須定下規矩，就是所謂的江湖規矩，協助朝廷穩定局勢。
    所以江湖人自相殘殺，朝廷不管，卻不能波及到百姓，至少不能碰觸士人跟權貴的利益，更別說朝廷大員了。
    朝廷很清楚，江湖人就是一幫無法無天的罪犯，不給他們劃一條紅線，是真什麽都幹得出來。
    “真是上麵？”刁大伯輕聲細語的問道。
    “不確定，不過預防萬一，還是低調謹慎點為好。”白曉雲搖了搖頭說道，好不容易當上長老，他是真不想惹事。
    刁大伯也不敢拿整個門派去賭，但是幕後之人還是要找的，六如寶鑒也還是要搶的。
    飛龍劍派舉棋不定的時候，顏旭這邊正在為特地趕來助陣的鐵蓮道長接風洗塵。
    鐵蓮道長時隔沒多久就返回，是為顏家在不久後的酒泉鎮擂台賽站台，避免飛龍劍派的人用手段。
    雖然顏旭不怕，現在情況也不同了，可情分還是要領了。
    洗浴更衣，一身輕鬆的鐵蓮道長看著麵色紅潤有點樂不思蜀的幾個弟子，既是欣慰，又是搖頭。
    欣慰的是顏家確實沒虧待他們，搖頭是因為她們的日子過得太好了，所以決定接下來給她們上點強度，別忘了修行的意義。
    不知苦難即將到來的幾個弟子還在傻樂，因為這次的接塵宴非常豐盛，有不少是她們沒吃過的美食。
    顏旭對她們待遇甚厚，卻不會過頭，除了新做的衣服鞋襪被褥等，飯食隻比護院好些，可這也比她們在山上吃得好。
    無量觀忌口雖然沒有那麽多，可飲食偏向於清淡，對於她們這幫年輕人來說，隻能飽腹，卻解不了口腹之欲。
    席間不語，飯後上茶點，鐵蓮道長才說起她此番經曆，完全可以用路路堵來形容。
    因為顏家的關係，鐵蓮道長不至於到了鏡湖府就兩眼一抹黑，心中輕鬆了許多，可接下來就全是地獄難度了。
    來到陌生的地方傳經布道，自然第一時間打探同行，而這也是最大的難關。
    湖光寺，也被稱之為佛光寺，因為寺廟修建在深入鏡湖中的一角，因此遠遠看去，仿佛寺在湖中，湖在寺下。
    每天日起日落，陽光撒在湖麵，又映在寺上，如同一道佛光將寺廟籠罩，顯得既神聖又壯麗，引得無數信徒早晚跪拜。
    看到這一幕，鐵蓮道長就心涼了半截，這是地利人和全占了。
    除此之外，寺廟外延伸出四街八巷，盡是寺產，每年光是租金就是個龐大的數字，更何況還有不少是寺廟自己經營的。
    當地權貴與民眾也早已習慣來湖光寺燒香遊玩，因此每逢旬休跟節日，此地遊人如織，無數商人雲聚而來，讓寺裏賺的盆滿缽滿。
    同時鏡湖周圍無數良田，近半是佛產，賴以為生的佃戶數以萬計，這在民間的影響力，足以讓鐵蓮道長感到絕望。
    另外她還從一些信徒的交談中得知，寺裏的和尚每年都會為大殿中的佛像貼上一層金箔，加上時常有貴人捐贈金身，讓端坐大殿之上的佛主越發厚重，仿佛一座大山般壓在鐵蓮道長的心頭。
    偏殿的菩薩，小殿的羅漢，雖無金身，也是黃銅實心鑄就，大小形態各異，與供奉香火的銅鼎，遍布寺廟。
    這那是佛主，那是菩薩，分明是搬不動的金山，移不開的銀海。
    不論走底層路線，還是走高層路線，都行不通，稱得上水潑不進針紮不入。
    鐵蓮道長不死心，憑借無量觀的名頭，倒也能出入權貴豪門之家，但是客氣歸客氣，想要傳經布道，怕是門也沒有。
    雖然湖光寺的許多行徑她都看不慣，可若隻是如此，鐵蓮道長倒也不會怎樣，問題是讓她知道了桃花庵的存在。
    媛這玩意，古今都有，比如花魁就是其中最為常見的。
    說白了就是通過炒作，強調其稀有性，然後賣個高價，本質其實是不變的。
    鐵蓮道長也沒想到，這幫人嘴裏的有緣人，是這麽個媛法，還真簡單易懂，塞錢就有緣。
    鐵蓮道長就是遇見了桃花庵的桃花姑布施有緣人，才勃然大怒，直接動起了手，上演了一幕道姑打師太，方丈直跳腳的一幕。
    以桃花庵的消費水平，顯然不是麵對勞苦大眾的，所以引起某個階層不滿的鐵蓮道長在鏡湖府待不下去了，隻能無功而返。
    顏旭對此表示，有錢人就是有錢人，不論古今，論玩的花，還得看他們。
    反正從前身記憶中得知的一些東西，顏旭都有點毀三觀的感覺。
    有錢有權本就能為所欲為，再出現在一個能不把人當人的世界，那就真有點考驗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