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兔前爪繃得發白，綠火瞳孔死死鎖定岩紋受傷的胳膊，上麵還沾著它的腐骨毒，腥氣順著死氣彌漫，像條無形的毒蛇，纏得岩紋呼吸都發緊。
    可就在它後肢蓄力、即將撲出的瞬間，餘光掃過地麵的魂晶粉，動作驟然僵住。
    那是剛才撞擊掀翻的誘餌，淡藍色粉末在魂火下泛著細碎微光，像撒了一地被揉碎的星星，冷冽的魂晶香氣鑽進項鼻，瞬間勾走了它所有的注意力。
    三階死靈的凶性如同被冰水澆滅，魔兔鼻子瘋狂顫動，
    喉嚨裏的嗬嗬低吼
    變作急切的嗚嗚聲
    前爪不自覺地往前挪了半步，綠火瞳孔裏的殺意徹底被貪婪取代。
    對魂晶的渴望，是刻在它魂體裏的本能，哪怕是三階死靈，也抵不住這種誘惑。
    賭對了！
    岩紋心裏驟然一鬆，胳膊上的灼痛都仿佛輕了幾分。
    他指尖飛快摸向懷裏的魂晶粉罐，這是他提純的魂晶粉，粉末細得能透光，純度比誘餌高十倍。
    罐口剛打開，冷冽的魂晶香氣就順著死氣飄開，連窄道裏的魂火都似被驚動，跳動得更急了。
    “算你還有點腦子。”暗影騎士的聲音從識海裏鑽出來，帶著慣有的不耐煩，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外
    “可別以為這點粉末能救你的命，它吃完照樣會撕爛你的喉嚨。換成本尊，早把腐骨毒拌進粉裏，讓它吃了就癱在地上，連爬都爬不起來！”
    岩紋沒理會這陰狠的建議，手腕猛地一揚，一把魂晶粉對著坑底撒去。淡藍色粉末落在甲殼碎片上，與之前的誘餌混在一起，冷香瞬間蓋過腐骨毒的腥氣，在魂火下織成一片誘人的光霧。
    魔兔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耳朵微微耷拉，卻又警惕地豎起，它還在懷疑這是陷阱，本能的謹慎與魂晶的誘惑在它體內激烈拉扯，爪子在地麵刨出淺淺的坑，連周身的死氣都變得躁動。
    可魂晶的吸引力實在太強。
    魔兔又往前挪了兩步，喉嚨裏的“嗚嗚”聲越來越急切
    綠火瞳孔裏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
    它死死盯著坑底的粉末，又抬頭看向岩紋，小腦袋微微傾斜，顯然在權衡吃粉與殺人的優先級。
    就是現在！
    岩紋忍著胳膊的灼痛，猛地抓起地上的魂火瓶，對著坑底狠狠砸去。
    “砰！”
    魂火油瞬間燃起，淡紫色火焰裹著魂晶粉騰起三尺高，形成一團耀眼的光霧。冷香混著火焰的焦味飄得更遠，徹底衝垮了魔兔的理智。
    再也顧不上警惕，猛地縱身跳進坑裏，前爪瘋狂扒開火焰。
    哪怕爪子被燒得 “滋滋”作響，冒出縷縷黑煙，也毫不在意，隻是埋著頭瘋狂舔舐坑底的魂晶粉，綠火瞳孔裏滿是滿足，連周身躁動的死氣都變得平緩，像被馴服的凶獸。
    岩紋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手腕一抖，三把幽葉粉對著坑裏撒去。
    這次的粉末是純幽葉磨製的，濃度比之前高五倍，遇火瞬間化作淡綠色煙霧，像一張密不透風的網，死死裹住魔兔，順著它的鼻腔、耳孔鑽了進去。
    魔兔的動作驟然僵住。
    綠火瞳孔裏的滿足被迷茫取代，爪子停在半空中，嘴裏還含著沒咽下去的魂晶粉。它晃了晃腦袋，想驅散縈繞鼻尖的煙霧，可幽葉粉的麻痹效果已順著魂體快速擴散
    身上的透明魂膜漸漸黯淡，淡紫色光暈消退大半，連周身的死氣都變得紊亂，像被狂風打散的黑霧，再沒了之前的威勢。
    “起效了！”
    岩紋精神一振，雙手飛快結出死氣鎖魂術的印訣。
    丹田處的淡紫死氣順著經脈往指尖湧，這次他刻意放慢流速，按照暗影騎士記憶裏以柔克剛的訣竅，讓死氣在指尖凝成兩條半透明的鎖鏈，鏈身上還纏著細碎的魂火微光，比之前凝出的鎖鏈更穩固，也更具束縛力。
    這是他第一次將死氣與魂火結合，指尖傳來的溫熱感讓他心頭微動
    原來死氣不止能傷人，還能這樣用。
    “哼，總算沒笨到家。”暗影騎士的聲音帶著不屑，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認可，“可這鎖鏈頂多捆它一炷香，識相的就趕緊補刀！等它緩過來，第一個撕爛的就是你這沒用的胳膊，到時候連魔狼都救不了你！”
    岩紋沒有動。
    他死死盯著坑裏掙紮的魔兔
    它想爬上來，可坑底的甲殼碎片劃破了它的爪子，滲血的傷口沾到魂火，發出“滋滋”的灼響，疼得它不停嗚咽，聲音裏滿是委屈。
    更重要的是，幽葉粉讓它失去了之前的敏捷，每次攀爬都隻能抓下幾塊碎石，根本爬不上光滑的坑壁，隻能在坑裏徒勞掙紮。
    岩紋從罐裏捏出一小撮魂晶粉，輕輕撒在坑邊的石板上，聲音放得極緩，帶著前所未有的耐心：“想活命，就別亂動。這些粉，還有以後每天的份，都給你。”
    他不知道魔兔能不能聽懂，可這是他唯一的選擇。
    在地堡裏，多一隻三階死靈當幫手，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殺了它，固然能解眼前之危，卻也少了一個強大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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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瘋了？！”暗影騎士的聲音在識海裏炸開，滿是難以置信的憤怒“多少修士死在‘收服死靈’這四個字上？你以為它是你養的寵物？它現在隻是被麻痹了，等藥效過了，第一個撕爛的就是你的喉嚨！”
    可魔兔卻突然停下了掙紮。
    它抬起頭，綠火瞳孔死死盯著坑邊的魂晶粉，又緩緩轉向岩紋，耷拉的耳朵輕輕顫動，像在分辨他的意圖。前爪慢慢收起，沾著血的指甲收斂了黑光，再沒了之前的鋒利
    這是死靈示弱的姿態，連岩紋都沒想到它會妥協得這麽快，心裏又驚又喜。
    岩紋的心微微一動，又撒了點魂晶粉在坑邊，聲音更柔了：“我不會傷害你。跟著我，以後有吃不完的魂晶粉，還能離開這窄道，去更寬敞的地方，不用再待在這暗無天日的腐魂窟裏。”
    慢慢蹲下身，盡量讓魔兔看清自己沒有敵意的眼神。
    魔狼在一旁虛弱地低嗚一聲，琥珀色的眼睛裏沒了之前的敵意，隻剩警惕的觀察，像是在幫他佐證 “我們沒有惡意”。
    魔兔的綠火瞳孔裏閃過一絲猶豫，爪子往前伸了伸，又飛快縮回去。它盯著岩紋胳膊上的傷口
    那裏還在滲著黑褐色腐液，血腥味混著魂晶粉的冷香飄進它的鼻子，提醒著它眼前的人類有多“脆弱”。可最終，對魂晶的渴望壓過了本能的凶性，它輕輕點了點頭，喉嚨裏發出溫順的 “嗚嗚” 聲，像在回應岩紋的提議。
    心防破了！
    岩紋握緊的拳頭悄悄鬆開，後背已被冷汗浸濕，連呼吸都變得輕快起來。
    他控製著兩條死氣鎖鏈，輕輕甩進坑裏。
    鎖鏈沒有像暗影騎士說的那樣勒緊，反而像柔軟的絲帶，輕輕纏在魔兔的四肢上，鏈身的魂火微光貼著它的皮膚，不僅沒有灼燒感，還巧妙擋住了坑底的餘火，避免它再次被燙傷。
    按照暗影騎士的記憶，死靈對死氣的感知最敏銳，溫和的死氣能讓它放下戒心，暴力隻會激起更強烈的反抗。
    更重要的是，他沒有像收服魔狼那樣，急著締結靈魂契約，他清楚，與死靈締約雖能共享死氣、大幅提升實力，可那股陰冷的力量會順著契約滲入魂體，讓他離“恢複血肉之軀”的目標越來越遠。
    武力為尊又如何？
    叢林法則再殘酷，也不能為了力量丟了自我。
    岩紋看著魔兔溫順的模樣，心裏格外清醒。
    他要的是夥伴，是能幫他活下去的助力，不是讓死氣徹底吞噬自己的枷鎖
    魔狼的契約是生死關頭的相互選擇，可這隻魔兔，他隻想用約定而非契約束縛，用魂晶換忠誠，用溫和換跟隨，這樣至少能守住自己作為“人”的底線。
    “你這是在玩火！” 暗影騎士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憤怒，“捆得這麽鬆，還不締結契約？你知不知道與死靈締約能讓你死氣暴漲？當年本尊麾下的死靈，哪個不是用契約鎖得死死的！你這蠢貨，放著現成的力量不要！”
    “我要的不是死氣，是我自己。” 岩紋在心裏無聲反駁。
    他太清楚失去肉身的痛苦，絕不能為了眼前的強大，徹底淪為死氣的容器。
    可魔兔沒有掙紮。
    它低頭看著纏在四肢上的鎖鏈，綠火瞳孔裏的迷茫漸漸褪去，多了幾分好奇。它試探性地動了動爪子，鎖鏈跟著輕輕晃動，一股溫和的力量順著鎖鏈傳來，緩緩緩解了幽葉粉帶來的麻痹感，讓它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岩紋趁機往坑裏又撒了把魂晶粉，同時快速爬到魔狼身邊，掏出解毒糊小心翼翼敷在它的傷口上。小家夥的傷口不再滲腐液，隻是依舊虛弱，靠在他的腿邊，用腦袋輕輕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鼓勵他，又像是在表達感謝。
    “你簡直無可救藥！”暗影騎士的聲音帶著絕望
    “它是死靈，沒有感情，隻有凶性！你現在放低姿態，還不鎖死它，隻會讓它覺得你好欺負，等下肯定會反咬一口！”
    話音剛落，魔兔突然抬起頭，綠火瞳孔裏閃過一絲凶光，爪子猛地往岩紋方向揮去
    暗影騎士的話似乎應驗了！岩紋下意識往後縮，心髒瞬間提到嗓子眼，卻發現魔兔的爪子隻是輕輕碰了碰他垂在坑邊的衣角，像是在試探他的反應，沒有絲毫殺意。
    岩紋的心徹底沉定。他看著魔兔的眼睛
    裏麵的凶光早已褪去，隻剩小心翼翼的討好，像一隻怕被拋棄的小動物，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他深吸一口氣，慢慢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魔兔的耳朵，粗硬的黑毛下，能感覺到它輕微的顫抖，卻沒有絲毫躲閃，反而微微往他指尖湊了湊。
    “我不會傷害你。” 岩紋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以後我們就是夥伴了，我給你魂晶，你幫我警戒，不用契約，就這麽約定。”
    魔兔徹底放鬆下來。它對著岩紋的方向低下腦袋，喉嚨裏發出溫順的低吼，四肢輕輕蜷縮，任由死氣鎖鏈纏在身上，再沒了之前的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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