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紋推開洞窟石門時，清晨的陽光落在他的骨骼上，泛著一層淡淡的紫光。他伸了個懶腰，骨骼關節發出哢嗒哢嗒的輕響。
    不再是之前的沉重滯澀，卻也沒有過分雀躍的韻律，更像是卸下重擔後的鬆弛。魂火在眼窩中亮了幾分，卻依舊保持著骷髏特有的平靜，沒有多餘的情緒外露。
    “去研究所。”
    他朝著石墩上的李瘦抬了抬骨手，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快，卻沒了之前的壓抑。以往出門時的謹慎仍在，隻是多了份坦然，不再刻意遮掩自己的存在。
    李瘦看著岩紋挺直的背影，連忙起身：“主人慢點走，注意周圍動靜！”
    他知道主人突破後心境變了，卻也清楚永恒聖教的規矩，沒敢多提開心之類的話。
    岩紋回頭擺了擺手，腳步不快不慢地走在枯骨區的通道裏。
    不少學徒背著藤筐匆匆趕路，他沒有刻意避開人群，也沒有主動靠近，就那樣走在通道中間，與其他人保持著安全距離。
    有個學徒背著魂晶沒拿穩，袋子晃了一下，幾顆綠色的低階魂晶滾落在地，擋在岩紋腳邊。
    他停下腳步，骨指微微彎曲，靈活地將魂晶攏到一起，遞還給對方。
    “小心。”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眼窩中的黑色魂火卻沒有冷意。
    那學徒愣了愣，顯然沒料到這個平時沉默的骷髏學徒會幫忙，連忙接過魂晶道謝：“謝…… 謝謝岩紋兄弟！”
    岩紋沒再回應，轉身繼續往前走。
    他能感覺到，不再抗拒骷髏軀體後，枯骨區的死氣似乎溫和了些。
    通道兩旁的白骨雕像依舊冰冷，遠處的死靈嘶吼聲也依舊刺耳，隻是他不再被這些幹擾，心境比以往更穩了。
    路過鐵匠鋪時，他停下看了一眼，通紅的鐵塊在鐵錘下變形，濺起的火花轉瞬即逝。
    “掌櫃，暗紋鐵有貨嗎？想做骨刀刀柄。”他的聲音依舊平淡，沒有多餘的寒暄。
    鐵匠鋪掌櫃是個魁梧的骸骨族，感受到岩紋身上不同尋常的死氣，抬頭看了他一眼：“現在沒貨，三天後來取。”
    “知道了。”岩紋點點頭，沒再多留，繼續朝著研究所走去。
    一路上，他跟賣魂晶的小販問了價，記下價格便離開。
    遇到丹藥鋪的夥計，也隻簡單聊了兩句修煉時死氣運轉的細節，沒有多餘的交流。
    在永恒聖教待久了，他早已習慣了這種冷漠的相處方式，哪怕心境輕快，也不會輕易卸下防備。
    很快到了研究所門口，兩尊三階骨魔雕像散發著威壓。岩紋沒有主動遞身份牌，而是微微運轉體內的死氣。
    一縷純粹的黑色死氣從他周身散開，沒有刻意釋放威壓，卻帶著一種凝練的質感，比普通學徒的死氣強了數倍。
    守衛感受到這股死氣，眼神一凝，之前的不屑瞬間消失。
    他們在聖教待了多年，能分辨出死氣的純度。
    岩紋的死氣雖不張揚，卻異常精純，戰鬥時的爆發力絕不會弱於剛突破三階的修士。
    “進去吧，提交建議找一樓的陳研究員，他負責低階功法改良對接。”其中一個守衛收起骨杖，態度明顯客氣了幾分，還主動報出了對接人姓名。
    岩紋沒說話，徑直走進研究所。
    一樓大廳的墨香與死氣混合在一起，他走到最內側的接待台，隻見一個戴獸骨眼鏡的中年人類修士正低頭整理文件。
    胸前的深藍色長袍上繡著
    枯骨區研究所?低階功法組?陳默的字樣。
    桌角還放著一塊刻有陳字的木質名牌，旁邊攤著一張泛黃的厚紙“永恒聖教研究所功法改良獎勵細則枯骨區版）”。
    岩紋的魂火落在細則上，瞳孔魂火凝聚點微微一縮。
    上麵的數字比他預想的高出太多，字跡遒勁有力，末尾還蓋著研究所的紅色印章，對接人一欄清晰寫著“陳默”：
    基礎獎勵適用於 “優化現有功法細節，提升效率 1020”）：陰功勳 5001000，基礎修煉資源低階魂晶 1020 顆、月光草 12 捆、下品補血丹 5 顆）；
    中等獎勵適用於 “改良功法核心步驟，提升效率 2050，或提供實用新基礎功法”）：陰功勳 5000基礎獎勵 10 倍），進階資源魂核穩固丹 510 顆、暗紋鐵 23 塊、中階魂晶 1015 顆、秘境外圍探索權限 1 次）；
    高等獎勵適用於 “顛覆功法原有框架，提升效率 50 以上，或提供高階功法新思路  殘缺高階功法”）：陰功勳 中等獎勵 10 倍），稀有資源高階丹藥如 “破境丹” 12 顆、上品魂晶 510 顆、研究所核心研究參與資格、秘境核心區域準入令牌）；
    特別備注：若改良方案被聖教總部采納，獎勵無上限，可申請 “聖教特殊貢獻勳章”，直接晉升研究員，對接人陳默可協助走總部審批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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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魂火在 “5000”“” 上停頓片刻，又掃過 “對接人陳默” 的字樣 —— 有了固定對接人，後續提交方案會更方便，不用再擔心被隨意推諉。
    “提交功法改良建議。”岩紋掏出藤筐裏的兩張獸皮紙，遞了過去。一張是《骨刀暗源訣》的改良方案，另一張則是一部基礎功法，上麵寫著“《死氣凝元訣》”。
    陳默抬頭推了推眼鏡，目光先落在岩紋身上的死氣上，又掃過自己胸前的姓名標識，才伸手接過獸皮紙。
    同時將桌角的獎勵細則拉到兩人中間：“我叫陳默，負責低階功法的改良審核與對接。
    先看看這個細則，咱們按改良價值分級給獎勵，後續你要是還有新想法，直接來找我就行，不用再走接待流程。”
    他的聲音溫和，沒有其他研究員的倨傲，手指還特意在細則上的“對接人：陳默”字樣處指了指，方便岩紋記憶。
    就在這時，一道尖酸的聲音突然從大廳另一側傳來
    “陳哥，你跟個骷髏費什麽勁啊？
    一個連血肉都沒有的死東西，還想改功法？
    怕不是從哪個角落裏抄了兩句廢話，就來這兒裝模作樣了！”
    岩紋和陳默同時轉頭，隻見一個穿著淺藍色學徒袍的青年快步走過來，胸前別著三階學徒?張磊的身份牌，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
    張磊是研究所的外圍學徒，負責幫研究員整理資料，平時最喜歡抱團排擠底層學徒，尤其看不起骷髏這類異類。
    他走到接待台前，一把搶過陳默手中的獸皮紙，掃了兩眼就扔回桌上，紙張被他扔得褶皺不堪
    “《骨刀暗源訣》？
    《死氣凝元訣》？
    就憑你個骷髏，還能懂功法改良？
    怕不是瞎寫的吧！我看你就是來騙陰功勳的，真把研究所當菜市場了？”
    張磊的聲音很大，很快吸引了周圍整理文件、提交資料的研究員和學徒。
    有人好奇地圍過來，對著岩紋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是啊，骷髏連氣血都沒有，怎麽可能懂功法改良？”
    “怕不是想走捷徑想瘋了，找了點邊角料就來糊弄人。”
    “張磊說得對，這種貨色就該趕出去，別浪費陳研究員的時間。”
    陳默臉色一沉，伸手將獸皮紙收好，對張磊皺眉道：“張磊，注意分寸！
    岩紋兄弟是來提交正規建議的，有沒有用要審核了才知道，你別在這兒瞎起哄。”
    “陳哥，我這不是起哄，是怕你被忽悠了！”張磊梗著脖子，聲音更大了，故意朝著圍觀的人喊。
    “大家看看啊，一個骷髏來改功法，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他連《基礎練氣訣》都練不了吧，還敢說改《骨刀暗源訣》？
    我看他就是來做小醜，博眼球的！”
    他說著，突然伸手去推岩紋的肩膀，語氣帶著挑釁：“喂，骷髏，趕緊滾吧！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研究所不是你這種怪物該來的地方！”
    岩紋的骨肩被推得微微晃動，他沒有還手，隻是眼窩中的黑色魂火冷了幾分。
    他能感覺到周圍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有嘲諷、有鄙夷、有看熱鬧的，唯獨沒有同情。
    在永恒聖教，骷髏本就是低人一等的存在，張磊的話，不過是把大家心裏的想法擺到了明麵上。
    “我提交的方案有沒有用，不是你說了算。”岩紋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
    “陳研究員會審核，實驗室會測試，你要是沒事，就別在這兒妨礙別人。”
    “喲，還敢頂嘴？”張磊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一個骷髏還敢跟我頂嘴？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扔出去，讓你連枯骨區的大門都進不來！”他說著，擼起袖子就要動手，周圍的幾個學徒也跟著起哄，有的甚至開始喊。
    “扔出去！扔出去！”
    陳默連忙擋在岩紋身前，對著張磊厲聲道：“張磊！你再胡鬧，我就去找趙組長告狀！研究所的規矩你忘了？禁止在大廳喧嘩，禁止私自動手！”
    他畢竟是正式研究員，張磊雖然囂張，卻也不敢真的違背研究員的命令，隻能悻悻地放下手，卻依舊不服氣地盯著岩紋。
    “行，我不動手。” 張磊冷笑一聲，目光掃過圍觀的人。
    “但我倒要看看，這個骷髏能拿出什麽真本事！
    要是測試不過關，我看他還有沒有臉再來研究所！”
    他說完，故意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一條路，還對著周圍的人揚聲道。
    “大家都別走啊，等會兒去二樓實驗室看看，看看這個骷髏怎麽丟人現眼的！”
    圍觀的人頓時來了興致，不少人跟著附和
    “對，去看看！”
    “我倒要看看，骷髏怎麽改功法！”
    一時間，原本安靜的大廳變得嘈雜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岩紋身上，像是在看一場即將上演的鬧劇。
    陳默臉色難看，對著岩紋低聲道：“岩紋兄弟，別理他們，咱們去實驗室，用實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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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紋點點頭，沒有說話，隻是彎腰撿起被扔在地上的獸皮紙，小心翼翼地撫平褶皺。他能感覺到周圍的嘲諷像針一樣紮在身上，卻沒有絲毫退縮。
    他知道，現在說再多都沒用，隻有在實驗室裏拿出實打實的結果，才能讓這些人閉嘴，才能讓自己在研究所站穩腳跟。
    跟著陳默往二樓走時，張磊和一群圍觀的人跟在後麵，嘴裏時不時發出嘲諷的聲音：“加油啊，骷髏，別等會兒連刀都握不穩！”
    “我賭他測試不過關，等會兒肯定要哭著跑出去！”岩紋沒有回頭，腳步依舊平穩，隻是握在身側的骨指，悄悄攥緊了幾分。
    二樓實驗室很寬敞，中央石桌上擺著全新的二階骨刀、密封死靈殘魂袋，還有一瓶貼著月光草汁液純度 80）的玻璃瓶。
    陳默將材料擺放好，對著跟進來的張磊等人冷聲道：“想看可以，但不許喧嘩，不許幹擾測試，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張磊撇了撇嘴，沒再說話，卻還是站在實驗室門口，眼神裏滿是等著看好戲的輕蔑。
    其他圍觀的人也紛紛站在門口，有的還拿出了紙筆，像是準備記錄岩紋的醜態。
    岩紋走到石桌前，無視周圍的目光，拿起二階骨刀。指尖凝聚出一縷純粹的黑色死氣，緩緩注入刀柄。
    這縷死氣比普通修士的更凝實，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沒有絲毫紊亂。他倒出少許月光草汁液，滴在死靈殘魂上，看著殘魂泛起淡綠色的光澤，才握著骨刀，按照改良方案中的步驟，開始滋養刀身。
    張磊在門口嗤笑一聲：“裝模作樣，我倒要看看，你能弄出什麽花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石桌上的骨刀突然泛起均勻的暗紋。
    暗紋比普通滋養時更清晰、更穩定，沒有出現絲毫波動。原本需要十分鍾才能完成的滋養，才過了五分鍾，暗紋就徹底穩定下來，刀身散發出的死氣也比之前凝練了數倍。
    實驗室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從嘲諷變成了驚訝，張磊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陳默激動地拿起計時器，聲音都有些發顫。
    “停！
    實測效率提升34，比記錄的還高4個百分點！
    《骨刀暗源訣》的改良完全成立！”
    他說著，抬頭看向門口的張磊，眼神裏帶著一絲冷意“張磊，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張磊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周圍圍觀的人也紛紛閉上了嘴，看向岩紋的目光從鄙夷變成了震驚，有的甚至開始小聲議論。
    “沒想到…… 這個骷髏真的能改良功法？”
    “效率提升 34，這也太厲害了吧！”“剛才是我錯了，不該小看他……”
    岩紋放下骨刀，沒有看門口的張磊，也沒有理會周圍的議論，隻是看向陳默，平靜地問：“陳研究員，測試結果沒問題吧？”
    “沒問題！完全沒問題！”陳默連忙點頭，拿起筆快速記錄下測試數據。
    “我現在就去找趙組長匯報，你等著，這次的獎勵，肯定能按中等上限給你批下來！”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門口臉色鐵青的張磊，補充道：“至於某些人，我會跟趙組長反映，讓他好好管管研究所的紀律！”
    張磊再也待不下去，狠狠瞪了岩紋一眼，轉身狼狽地擠出人群，灰溜溜地跑了。其他圍觀的人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紛紛散去，臨走前還不忘再看岩紋幾眼，眼神裏滿是複雜。
    岩紋看著張磊消失的背影，眼窩中的黑色魂火沒有絲毫波動。
    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
    在永恒聖教，像張磊這樣的人還有很多，隻有不斷變強，不斷拿出實力，才能真正擺脫怪物的標簽，才能在這片冷漠的土地上，為自己爭取到一席之地。
    十分鍾後，陳默匆匆回來，手裏拿著一張蓋了研究所印章的申報單：“趙組長同意按中等獎勵上限申報， 陰功勳、5 塊暗紋鐵、15 顆中階魂晶，三天後到賬。趙組長還說，張磊違反研究所紀律，罰他去打掃一個月的實驗廢料，算是給你賠罪。”
    “多謝。” 岩紋認真道謝，這是他第一次對聖教的人主動表達感謝 —— 陳默的維護，還有自己用實力換來的尊重，讓他覺得後續的路，雖然依舊艱難，卻多了幾分底氣。
    離開研究所時，陳默還特意送他到門口：“後續有新想法隨時找我，要是再有人找你麻煩，你直接報我的名字。” 守衛看到陳默送岩紋出來，態度更客氣了，主動推開大門，看向岩紋的目光裏，也多了幾分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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