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廁所。
    鏡子裏倒映出一張濕漉漉的慘白的臉，眼睛因為劇烈的嘔吐和驚恐而布滿血絲，狼狽的像個落水鬼。
    顧楊雙手撐著盥洗池的邊緣，大口喘著氣，身體無法控製地微微顫抖。
    他猛地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臉上冰冷的水珠，口中罵了一聲：“艸。”
    那兩個人是魔鬼吧。
    他長這麽大，還從沒有吃過這麽大的虧。
    一想到被逼著喝下那麽惡心的東西，胃裏又是一陣痙攣。
    不行，這筆賬一定要找機會討回來。
    許久，他才調整好心態，從廁所裏走了出去。
    “你沒事吧？”程朝看了一眼他的臉色，關心詢問出聲。
    早說讓他別亂來，他不聽。
    “沒事！”
    顧楊揉了一把自己的臉道：“抱歉，兄弟，沒能替你教訓那丫頭。”
    他是真沒想到那家夥能那麽狠。
    還有那個死丫頭，居然敢看他的笑話。
    這次算他倒黴。
    下次，下次……定要讓他們好看。
    他說話的時候沒注意到身後一個腦袋突然冒了出來。
    薑羨原本是想要問問對方，小蝌蚪的味道怎麽樣？
    聽說有些地方的人會吃小蝌蚪，小蝌蚪所含的營養成分對人體健康有很多益處，還富含多種維生素和微量元素。
    還能解毒治瘡。
    她是不敢吃的，就想找對方這個剛剛吃過的人問問。
    沒想到會聽到對方這麽說，不由得頓了一下，清淩淩的目光就朝著程朝的方向看了過來。
    仿佛在說：哦，原來還有你？
    明顯感覺那丫頭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
    程朝忍不住激靈了一下。
    這丫頭不會誤以為是自己指使對方幹的吧？
    不是他，他沒有！
    顧楊沒有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兀自說道：“這次怪我不夠小心，被發現了，下次我肯定會小心一些，到時我一定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球球，別說了！
    程朝都想要給他跪下了。
    能幹出養蛤蟆跟逼著人生吞蝌蚪的能是什麽好人，
    這家夥找死別拉上自己啊！
    “你打算怎麽討回來？”顧楊說的正起勁，身後冷不丁一道聲音冒了出來。
    顧楊反應有些遲鈍，下意識地就以為是程朝問的，張口便道：“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再跟你細說，對了，你要是有什麽好主意也記得告訴我一聲。”
    不，他沒有！
    程朝一個勁地朝著對方使眼色。
    偏偏對方接收不到他給出的訊息，還不解問他：“你的眼睛怎麽了？”
    “他可能是想提醒你別再說了。”薑羨在他身後笑眯眯地說道。
    “為什麽要提醒……”顧楊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
    對麵的人根本沒張口，所以剛才的話誰說的？
    他猛的轉過身，就對上薑羨笑意盈盈的臉。
    之前被逼著喝下蝌蚪的恐懼感瞬間襲來，想到這丫頭笑眯眯地問他，是不是帶小蝌蚪來找媽媽？
    身體不自覺地抖了抖。
    薑羨的視線又落在他對麵的程朝身上，後者頭皮一麻，喉嚨發緊地問道：“我說不是我安排的，你信嗎？“
    薑羨點點頭。
    程朝忍不住一喜：“你真的相信？”
    薑羨睜著一雙軟萌無害的眸子道：“我信啊，不過真要是你也沒關係，就當我們扯平了。不過再有下次，我可是真的會生氣的，我生起氣來連我自己都害怕。”
    程朝連連擺手：“真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顧楊要去做這事。”
    顧楊也回過神來，卻是衝著薑羨的方向瞪眼道：“阿朝，你別怕他。就是我們做的怎樣？況且，你不是也沒吃虧嗎？”
    程朝恨不得上去捂他的嘴。
    他明明什麽都沒做，萬一也被逼著一起喝蝌蚪，他多冤啊！
    薑羨歪著頭，眨了眨眼：“你說的對，我確實沒吃什麽虧，畢竟，那些小蝌蚪全都進了你的肚子裏。”
    “嘔——”顧楊又想要吐了。
    薑羨：“還有，你不是想討回來嗎？我隨時奉陪哦。”說完，朝著顧楊的方向做了個鬼臉，回了自己的位子。
    “靠，這個死丫頭。”顧楊氣得牙癢癢。
    損他不說，還故意挑釁他。
    氣死他了。
    “都跟你說了，別去招惹她。”程朝現在隻恨不得離那兩人遠遠的，生怕被那兩人跟盯上。
    “不行，這虧不能白吃了。”顧楊不甘心。
    從小到大，隻有他欺負別人的份，還從來沒有別人敢欺負他。
    這口氣不出，他心裏過不去。
    “你不會又想做什麽吧？都跟你說了那丫頭不是正常人，尤其是她身邊那家夥，一看就不好惹。”就對方那瘋批勁，他是真的怕。
    “總之，你別管了，我自己想辦法。”不蒸饅頭爭口氣，除非他以後不想在學校裏混了，否則這口氣非出不可。
    “行吧！”他要上杆子作死程朝也攔不住，“不過，我就不參與了。”
    雖說有點沒義氣，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不是勇，是傻。
    隻能對不起兄弟了。
    顧楊嘴上雖然硬氣，心裏卻也犯起了嘀咕。
    那人的手段實在讓他心有餘悸，但一想到自己吃的虧，又咽不下這口氣。
    接下來的幾天，他上課都在絞盡腦汁想報複的辦法。
    目光更是一遍一遍掃過薑羨和沈宴兩人，終於他鎖定了目標——沈宴左手腕上那塊看起來科技感十足，表盤比普通電子表複雜許多的智能手表。
    他親眼見過一次課間，沈宴低頭在上麵飛快地點著什麽，屏幕亮起幽幽的藍光。
    那塊表應該對他很重要。
    若是他能拿到，說不定能從裏麵找到有關他的小秘密，到時候再拿來威脅他，讓他當著全班人的麵管自己叫爸爸。
    顧楊越想越得意，忍不住笑出了聲。
    “顧楊，你幹什麽？”講台上，班主任林老師停下講課的動作，皺著眉朝著他看過來。
    顧楊忙不迭收斂起臉上的笑，一本正經道：“對不起，老師，你講的太好了，讓我醍醐灌頂，一時高興才沒忍住笑出聲。”
    林老師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不過倒是沒再繼續為難他：“行了，那你繼續好好聽課吧。”
    顧楊暗暗鬆了一口氣，目光再次落在那兩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