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眼神收一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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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宴也朝著那人的方向冷冷看了一眼,聞言非但沒有鬆手,反而將她往回帶了帶,身體巧妙地擋在她和許一昊之間。
    隔斷了兩人的視線。
    他眉頭緊鎖,語氣嚴肅:“薑羨,我現在胃裏有點不舒服,你能不能幫我去接點熱水回來?”
    薑羨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哪還顧得上什麽許一昊,忙抓著沈宴的手問道:“你怎麽了?好好的怎麽會胃不舒服?”
    沈宴:“沒事,應該是早上沒吃早餐的緣故,喝點熱水說不定就好了。”
    “好好的你幹嘛不吃早餐?”少女清軟的嗓音帶著些許嗔怪。
    “那你等我一會。”
    薑羨說完,拿起桌上的水杯就跑了出去。
    沈宴再次抬眸,看向了許一昊的方向。
    後者已經重新低下了頭。
    ——
    後麵一節是體育課。
    快下課的時候,體育委員突然崴到了腳,沈宴主動向體育老師請纓道:“老師,體委腳扭了,我和許一昊去歸還器材吧?”
    許一昊聞言,猛地抬起頭,詫異地看向他。
    體育老師點頭道:“行,那就你們兩個去吧。”
    許一昊神色複雜地看了沈宴一眼,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攥緊了幾分。
    兩人抱起地上的體育器材,一前一後走進器材室。
    器材室裏彌漫著陳舊橡膠、皮革和灰塵混合的獨特氣味,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高高的窗戶透進幾縷光線,在堆積如山的墊子、球筐和金屬器械上投下長長的、扭曲變形的影子,將這片空間切割得愈發逼仄陰森。
    空氣仿佛凝固了,隻有細微的塵埃在最後的光束裏無聲翻滾。
    許一昊剛把手裏一個用過的排球放回網兜,沉重的鐵門就在他身後發出“哐當”一聲悶響,被猛地關上。
    突如其來的黑暗和巨響讓他渾身一顫,心髒像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
    他僵硬地轉過身去,逆著那扇小窗透進來的光線看過去,就見沈宴高挑的身影堵在門口,像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像。
    輪廓被拉得又長又暗,充滿了壓迫感。
    “你……”許一昊的聲音卡在喉嚨裏,心底不可抑製地生出一絲恐懼來。
    沈宴向前逼近一步。
    他比許一昊高出大半個頭,此刻垂眸看著他,那張平日裏在老師和同學眼中堪稱完美的臉,在晦暗的光線下顯出一種截然不同的陰鷙。
    他盯著許一昊,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子,緩慢而清晰地切割著許一昊最後一點強撐的勇氣。
    “眼神收一收。”他道。
    沈宴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毒蛇在枯葉上爬行,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警告,鑽進許一昊的耳朵,“再讓我看到你用那種眼神看她……”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銳利地掃過許一昊瞬間煞白的臉和微微發抖的嘴唇,嘴角勾起一絲近乎殘忍的弧度,慢悠悠地補充道:“……下次交上去的,就不會隻是一張廢紙了。”
    “廢紙”兩個字,他咬得格外重,像兩把鈍錘砸在許一昊心上。
    早上辦公室裏林老師提醒的話語和那封被攤在桌上的淺藍色情書,瞬間再次湧回腦海,屈辱和憤怒燒得他眼眶發燙。
    他張著嘴,想說什麽,喉嚨裏卻發不出聲音,所有質問的勇氣和對薑羨的埋怨,在沈宴這赤裸裸的威脅麵前,被碾得粉碎。
    隻剩下冰冷的恐懼攫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踉蹌著後退一步,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屬球架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在死寂的器材室裏格外刺耳。
    他像一隻被釘在牆上的標本,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沈宴直起身,留下一個冰冷且帶著警告的眼神,然後轉身,無聲地拉開鐵門,融入了外麵走廊明媚的光線裏。
    許一昊靠在架子上,好一會僵硬的四肢才慢慢恢複了知覺。
    他推開門,剛走出去就對上一張燦爛如烈陽般明媚的麵容。
    少女澄澈的眸子,帶著困惑,瞪著他道:“你等等,我有話問你,我是不是什麽地方得罪你了?”
    “沒有。”許一昊垂眸,避開了她的視線。
    薑羨皺眉:“那你為什麽總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這一刻,他突然想明白了,眼前的少女怕是根本就不知道那封信的存在。
    薑羨的聲音清脆響亮,帶著不容敷衍的質問,瞬間吸引了不少路過同學的側目。
    空氣仿佛凝固了。
    許一昊的腳步猛地釘在原地。
    陽光從頭頂灑下來,將他整個人照得清清楚楚。
    他下意識地想要躲閃,目光慌亂地掃過薑羨的臉,又飛快地掠過她身後不遠處——
    沈宴正抱臂斜倚在教室門框上,臉上沒什麽表情,但那道目光卻像實質的冰錐,無聲地穿透人群,牢牢釘在他身上。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瞬間爬遍許一昊全身,比剛才在器材室更甚。
    沈宴那輕描淡寫的威脅——“下次交上去的,就不會隻是一張廢紙了”——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纏繞上他的心髒。
    他猛地抬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動作幅度大得有些誇張。
    他低著頭,避開薑羨的視線,聲音幹澀發緊,帶著一種刻意裝出來的懊惱和虛弱:
    “啊?什麽眼神?沒有啊……”他揉搓的動作更用力了,“我、我這幾天眼睛特別不舒服,又幹又澀,還總是控製不住地亂眨……估計是得眼疾了!真的!看誰都像是在瞪人似的,難受死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繼續誇張地揉著眼睛,那隻被揉搓的眼睛周圍很快泛起一圈刺目的紅痕,看著倒真有幾分“病態”。
    他始終不敢再抬頭看薑羨一眼,隻含糊地嘟囔著:“不好意思啊,真不是故意的……我得趕緊去滴眼藥水了……”話音未落,便轉身朝著教室的方向匆匆離開。
    她看著許一昊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困惑眨了眨眼。
    “眼疾?看誰都像在瞪人?”
    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毛病。
    不過,卻也是鬆了一口氣。
    她就說嘛,對方好端端的怎麽會瞪她?
    原來是自己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