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救人,順帶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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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的陽光慷慨地潑灑在細軟的金色沙灘上,薑羨愜意地躺在沙灘椅上,墨鏡遮住了半張臉,隻露出圓潤的下頜線和微微上揚的嘴角。
    旁邊的桌子上放了一杯加了薄荷葉的冰飲和一頂草編遮陽帽。
    整個畫麵看起來悠閑又美好。
    不遠處,沈宴安靜地坐在遮陽傘下,手裏拿著一本翻開的書,目光卻時不時掠過沙灘上那個慵懶的身影,確保她安然無恙地待在他的視野裏。
    他的神情帶著一貫的疏離冷淡,仿佛周遭的喧囂都與他無關,唯有投向薑羨時,眼底深處會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溫度。
    “啊——,有個孩子被浪花卷走了!”一道驚呼聲打破了海邊的愜意和平靜。
    緊接著是婦人焦急的嘶喊聲:“救命啊!孩子,我的孩子——”
    薑羨幾乎是瞬間彈坐起來,一把扯下墨鏡,就朝著聲音的來源跑了過去。她甚至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赤腳在滾燙的沙灘上狂奔,帶起一串飛揚的沙礫。
    沈宴動作慢了一步,等反應過來,那丫頭已經跑到了人群最前方。
    就見離岸邊十幾米的地方,一個小小的身影在海浪中掙紮,整個身體浸泡在海水中,隻留半個腦袋在外麵,隨著浪花浮沉。
    薑羨想也不想,便一頭紮進了海浪中。
    冰冷的海水瞬間包裹了她,她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薑羨?”
    沈宴瞳孔驟縮,聲音攜裹著驚怒。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書“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然而薑羨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停頓。
    她奮力劃水,朝著那個被浪花攜裹著的小小的身影遊去,每一次換氣都帶著鹹澀的海水,視線被浪花模糊。
    沈宴的臉色在薑羨跳進海水中的那一刻,就徹底變了。臉上的冷靜和淡漠像是脆弱的玻璃,轟然碎裂,不複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膽寒的陰沉。
    他的身體繃得像一張拉到極限的弓,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出森冷的青白色,死死攥緊,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深邃的眼眸裏,平日那點不易察覺的暖意消失殆盡,翻湧起一片沉鬱得化不開的墨色風暴,裏麵翻滾著驚怒、恐懼,以及一種近乎毀滅的瘋狂。
    他看到薑羨的頭頂被一個更高的浪頭徹底淹沒,海麵上隻剩下翻滾的白色浪花,再也看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一刻,沈宴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眼底的墨色翻湧,醞釀著足以吞噬一切的風暴。
    時間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
    就在那片濃稠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黑暗即將完全覆蓋理智時,“嘩啦——”一聲,一顆濕漉漉的腦袋猛地從水裏冒了出來。
    手裏還提著一個孩子。
    沈宴緊繃到極限的身體猛地一震,眼底那恐怖的墨色風暴像是被一道強光硬生生劈開,劇烈地翻湧、退卻,露出底下劫後餘生的驚悸和尚未完全散去的戾氣。
    他死死盯著那個狼狽爬上岸的身影,胸膛劇烈起伏,仿佛剛從窒息中掙脫一般。
    薑羨幾乎是脫力地將孩子塞進跌跌撞撞撲過來的婦人懷裏,自己則踉蹌一步,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鹹澀的海水順著濕透的發梢和衣角不斷滴落。
    她抬起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盡管疲憊不堪,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得意還是衝了上來。
    “咳咳……”孩子嗆了不少水,被人救上岸後,嚇得哇哇大哭。
    女人抱著孩子一頓哄,確定孩子沒事之後,她突然發瘋似的衝了出去,狠狠一巴掌甩在另外一個孩子臉上,破口大罵道:“果然是外麵賤人生的野種,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好吃好喝的養著你,你居然敢害我兒子。幸好我兒子沒事,不然我要你的命。”
    旁邊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上前,冷著臉嗬斥道:“你這是幹什麽,小孩子玩鬧而已,他也不是故意的,你怎麽能隨便動手呢?當著外人的麵,也不嫌丟人。”
    “葛富貴,你是瞎了嗎?”女人轉過身,一爪子撓上男人的臉,“他差點就害死了我兒子,你居然還護著他?我就知道,你心裏還惦記著他那個賤人媽。”
    男人冷不防被撓了一臉,氣得臉都綠了,嘴上大叫著:“潑婦,不可理喻。”
    剛剛被救上來的孩子不過三四歲,這會剛緩過神,又被母親的樣子給嚇到,再次“哇哇——”大哭了起來。
    “我就算是潑婦,那也是被你給逼的。”女人一邊抱著自己的孩子安撫,一邊衝著男人大聲吼道,“我告訴你,這次你要是再不把這個野種送走,我就和你離婚。你想想齊人之福,門都沒有。”
    “懶得跟你廢話!”男人不知是氣虛,還是顧忌著身份,不想在外麵跟女人多做糾纏,沒有接女人的話,而是轉過身,瞪了方才被打的孩子一眼,“你是怎麽照顧弟弟的?連個人都看不住,養你有什麽用?”
    薑羨也沒想到,救個人還能順便吃瓜。
    她也是這時才看清楚被打孩子的臉,居然是前兩天偷拿鍾衍表的那個孩子。
    那孩子仿佛感應到了什麽,抬起頭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眼神冰冷、麻木,完全不像是這個年齡孩子該有的樣子。
    薑羨忍不住激靈了一下,嘶,好冷。
    她忙不迭收回視線,下意識地尋找起沈宴的身影。
    沈宴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頭頂的陽光太過刺眼,薑羨一時間有些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她若是看清楚就會發現,沈宴此刻的眼神比那個孩子還要可怕。
    她咧開嘴角,露出一個燦爛又純粹的笑容,朝著沈宴用力揮手,聲音帶著點微微的喘卻異常清晰響亮:
    “宴宴,看到沒?我救上來了,我是不是超厲害?”
    那笑容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帶著她特有的無畏和生機。
    然而,沈宴臉上的陰霾並未因她平安歸來而消散半分,反而在她那沒心沒肺的笑容和邀功的語氣中,變得更加濃重,幾乎凝成了實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