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哄人好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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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價值排序裏,你的情緒,永遠比我認定的對錯更重要。
    ——薑羨。
    “唉!”
    薑羨躺在礁石灘上,臉上蓋著一頂草帽,時不時發出一道長長的歎氣聲。
    她都想了一天了,也沒想好要怎麽哄宴宴。
    突然一個石子砸在她的腳邊。
    誰敢偷襲她?
    薑羨霍的掀開草帽,氣勢洶洶地坐起身,就看到鍾衍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們站在不遠處。
    “我們準備出海撈海鮮,要不要一起去?”鍾衍還是那副標誌性的沙灘褲配墨鏡,頭發梳的噌亮,站在一群人中間招呼道。
    薑羨眼前一亮,立馬站起身道:“去去去,你們等我一下。”說完,便朝著別墅的方向跑去。
    “你要出海?”沈宴坐在院子裏看書,聞言抬起頭來。
    “是我們一起去。”薑羨糾正他,上前拿走了他手上的書道,“等回來再看,走了。”說完,拉著他就要出門。
    沈宴坐著沒動,從她手裏拿回自己的書道:“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他語調平靜,連眼神都沒有什麽情緒。
    “為什麽?”薑羨愣了一下,停下步子看他。
    沈宴:“沒什麽,不想出門!”
    “那好吧!”薑羨隻能自己一個人出去了。
    沈宴看著她一個人毫不猶豫地轉身跑遠,身體忍不住僵了一下。
    他抬起頭,看著薑羨離開的方向,緊抿著薄唇,下頜線繃得像拉滿的弓弦,周身籠罩著濃濃的寒意。
    薑羨跑回礁石灘,鍾衍幾人還在等著,見隻有她一個人,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詫異。
    沈家那位小少爺居然沒來?
    在島上幾天,這兩個人一直都是形影不離,難得今天居然沒有黏在一起。
    嘖嘖,難不成是吵架了?
    鍾衍還在猜測著,就聽得薑羨道:“我就是來跟你說一聲,我就不去了,你們自己去吧。”
    宴宴一定是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
    她得想辦法趕緊哄好他才行。
    唉!
    她太難了!
    “行吧,那等哥哥抓到海鮮給你送來。”鍾衍倒也沒有多問,幹脆利落地帶著他那群朋友離開了。
    沈宴一個人坐在院子裏,周身籠罩著一層低氣壓,手裏的書已經很久沒有翻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突然,一陣熟悉的腳步聲跑了回來,伴隨著薑羨的聲音道:“宴宴,快點,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薑羨出現的那一刻,沈宴周身的寒意一下子散去了大半,神色有些複雜地看著她道:“你不是出海去了嗎?”
    怎麽會這麽快就回來了?
    “不去了。快點,跟我走。”薑羨沒有多做解釋,直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沈宴狐疑地跟著她,一路來到礁石灘邊。
    “你看。”薑羨鬆開他,指著沙灘的方向,目光裏帶了一絲興奮和期待。
    隻見平整的沙地上,赫然用成百上千顆大小不一的貝殼,精心拚出了三個巨大的字:
    【我錯了】
    下方還有一行小一些的字:
    【別生氣了】
    貝殼在午後偏斜的陽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大的螺殼做骨架,小的扇貝,彩色的鸚鵡螺點綴其中,每一顆都擺放的極其認真,看得出布置這些的人花了很多的心思。
    雖然薑羨並不認為自己救人有錯,可誰讓宴宴生氣了,那就肯定是她做錯了。
    錯的不是救人本身這件事,而是她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沒有考慮周全,讓身邊關心她在意她的人擔心了。
    所以,
    她並沒有出海,而是一個人躲在這裏準備這些?
    沈宴的目光,從那個巨大的“我錯了”緩緩移到薑羨的臉上。
    海風似乎溫柔了些,吹拂著沙礫和她的發梢。
    薑羨正滿眼期待地看著他,鼻子上還沾著一點細沙,眼睛亮的驚人,像盛滿了揉碎的星光。
    這是她想了好久好久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辦法。
    要是宴宴還不原諒她的話,那她就隻能……再想其它辦法哄他了。
    那一刻,沈宴胸腔裏那團堵了一天一夜,混雜了後怕和憤怒的情緒在這一刻奇異般得到了平複,心頭那片仿佛被陰霾籠罩的地方,被這笨拙而滾燙的心意輕輕一撞,“啦擦——”一聲,裂開了縫隙,霎那間無數的陽光照了進來。
    他喉頭滾動了一下,緊抿的薄唇似乎有了鬆動的痕跡。
    剛要開口,就聽見“嘩——”的一聲,不知道什麽時候海邊開始漲潮了,海水不知不覺已經蔓延到兩人腳邊。
    一個巨大的浪花打過來,地上好不容易拚好的字,被海浪一衝,頓時變得七零八落,一些貝殼甚至直接被海浪給卷走了。
    “我的貝殼!”薑羨下意識地就想要去撿回來。
    卻被沈宴抓住了手腕道:
    “不用撿了!”
    他頓了頓,眼神專注,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我看見了。”
    “而且……”他握著她的手微微收緊,身上的寒意,在這一刻徹底地散去,“……已經不生氣了。”
    “真的嗎?你真的不生氣了嗎?”薑羨的表情一下子飛揚了起來。
    要知道為了撿這些貝殼,這一片沙灘都快被她跑遍了,手上被劃了好幾道口子。
    不過好在,她總算是把人給哄好了。
    “嗯!”沈宴的聲音少有的溫柔。他沒有想過,她會哄他,更沒有想過,她會用這種方式來哄他。
    “那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薑羨趁機提要求道。
    沈宴:“什麽事?”
    “就是以後不管再怎麽生氣,都不許不理我。”薑羨仰頭望著他,側臉被夕陽描摹出柔和的輪廓,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透出淺淺的陰影,微微顫動著。
    熔金般的霞光落進她的眼底,映得她的眸子赤忱又熱烈。
    沈宴:“沒有不理你。”
    薑羨:“我是說以後。”
    未來那麽長,萬一呢?
    萬一她要是再惹宴宴生氣,又哄不好怎麽辦?
    哄人好難的。
    “好!”沈宴看著她的眼睛,清晰地,一字一頓道,“我答應你。”
    薑羨眼裏閃過一絲光亮,嘴角瞬間上揚,立馬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他的:“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有大海為我們作證,答應了可就不許再反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