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上山的背影尤為快速。
    一步三個階梯，單手捏著自己的裙擺，爬得滿身是汗才到了雪梵殿中。
    她暢通無阻地穿梭，沿著小路終於來到了洞府門口。
    “雲雲，師祖就在裏麵嗎？”
    她看了眼小腿邊的小雪人，喘了口氣，攥緊了手中的東西。
    一杯新鮮的血液。
    是雲雲和她說，師祖似乎有些不對時，她就放了一小杯血。
    雲雲被周圍的寒氣壓製得說不了話，隻能匆匆忙忙點頭，隨後躲遠。
    無論是多麽強勢的氣勢，隻要是師祖的，似乎都不會對少女起反應。
    陸枝雪抿了抿唇，垂著眼睫，微涼的素手捏緊了手中之物。
    烏發紅唇，娉娉嫋嫋，單薄的身姿在雪中蕭瑟搖曳。
    陸枝雪的眼裏全是擔憂。
    她剛想喊師祖，門就在她麵前轟然打開。
    少女愣了一下，隨後輕輕喊了一聲師祖，才決然進去。
    她牢牢地捧著手中的鮮血。
    最先入眼看到的是掛在石壁上散發著玄息靈氣的佩劍。
    在少女記憶中，檀迦的本命劍也掛在這。
    但旁邊並沒有她夢裏的那布料。
    少女紅了紅臉，忍不住唾棄自己怎會如此想檀迦作為。
    轉個身形，卻正巧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檀迦。
    男人坐在玉床上望著她，一襲雪色緄邊袍，青絲四散。
    洞穴內微弱的玉石熒光投射在他身上，禁欲深邃的眉骨，憑空生出幾分淩厲的危險，眼尾都透著一層暗紅。
    他幽幽地望著陸枝雪，喉結輕滾，驀然開口。
    “阿雪……”
    聲音低啞無比。
    看到他眉心的紋路晦暗，少女下意識朝他走去。
    站在他麵前，抬著那張雪白豔麗的小臉，神色格外認真。
    “師祖，雲雲告訴我,你……”
    在男人眼中，隻能看到少女鴉羽長睫輕顫。
    今日並未戴他贈予的玉簪，脖頸間全是汗，黏在了肌膚上。
    就像是一隻被雪露澆濕的蝴蝶。
    檀迦垂眸望著她。
    少女身上的馨香因為湊近撲麵而來，她微舉著手，手腕間都好似有幽香飄蕩。
    “這是我剛放的血，師祖你喝下去吧，好嗎？”
    花瓣般粉嫩的唇張開縫隙，一縷猩濕的舌尖似隱約可見，藏在那軟糯的口腔中。
    檀迦視線終於落在那被竹筒裝盛的血液上。
    但他卻看到了那隻冷白手腕上露出的微紅劃痕，並不深，淺淺的一道痕。
    卻好像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心裏發癢發疼。
    但視線被燙到，那雙碧眸終於翻湧起晦澀，抬手接過了那杯血液。
    少女眉眼一彎，但下一秒腰間卷來一隻大掌，便直接坐進了男人懷中。
    那杯血被鄭重安穩地放在了玉枕上。
    原本乖乖站著接空杯的少女快速顫著睫羽，有種奇怪的氣氛在空氣中流轉。
    就好像身後之人，又變回了當初在秘境中危險又深不可測的模樣。
    她看不到身後之人，看她的眼神分外繾綣溫柔，帶著即將把至寶攏進窩中的意味。
    “嬌嬌。”
    男人語氣中飽含著未盡的情愫，似乎輾轉在唇齒間，如呼喚心愛之人。
    嬌嬌。
    是真的嬌氣狡黠，一個動作都能讓她嚇得不行。
    被這麽一喚，小美人倏地臉頰一片緋紅，整個身子都酥麻了。
    好似繚繞著水汽一般，紅豔從修長白皙的脖頸一路蔓延，直到微露的鎖骨以下的雪色，才再也看不到。
    “你、你幹什麽不喝呀，師祖……”
    她軟軟的聲音有些磕磕絆絆，好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局促地不敢亂動。
    特別是剛剛，那麽肉麻的一個詞從檀迦的口中說出來。
    她都怕檀迦被祟念逼瘋了。
    當初不染俗塵半分的高嶺之花，如今怎麽……
    “師祖，你……”
    可搭在她腰間的手臂沒有放鬆，檀迦甚至低下了頭，極其輕柔地牽起了她的手腕。
    呼吸噴灑在肌膚上，好像在少女的心弦來回撥弄。
    陸枝雪抿唇，臉越來越紅，她體質已然安穩下來。
    除非情急，否則並不想再讓檀迦為她……
    懷中充滿香氣的小美人幾乎臉紅得滴血。
    就像是一隻被擼得太過的小嬌貓，帶著明晃晃的嬌氣，楚楚可憐。
    檀迦無聲抿唇，冷冽溫柔的嗓音響在她耳畔。
    “下次不許再傷害自己了。”
    她那麽怕疼的性子，當時是用什麽勇氣接了這麽多的血？
    “不要再給任何人放血，嬌……阿雪。”
    他低頭，舌尖輕輕舔舐過少女手上的傷疤，帶起一陣微熱的酥麻觸感。
    大抵是因為心軟她這麽做，檀迦闔眸，動作十分小心。
    很快那些傷口就愈合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但少女已經快要羞暈在他懷中。
    她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有些無辜地問：“不這麽做，那師祖怎麽辦？”
    她的手腕瑟縮了一下，從男人掌心滑落。
    檀迦喉結微動，看著她如此羞澀，像是害怕再發生什麽。
    忽然就想起那一夜。
    疊影之下，他抱緊了掌中溫暖柔軟，聽著耳畔撒嬌。
    月華流淌過玉瑕肌膚，那是被他當作引誘他共赴地獄的幻想。
    迎接著暴雪，也不怯弱夭折，堪堪承受。
    “不需要你的血，那太珍貴。”
    檀迦闔眸，擁緊了懷中的少女，將下巴靠在她的頸窩，纖長的睫羽透下一層暗色陰影。
    矜貴高冷，又透著與禁欲不符的欲氣。
    “隻要把識海放出來一會兒，就好。”
    檀迦一手抱著她。
    他又在以少女完全信賴的長輩姿容，哄誘懷中的小美人。
    陸枝雪或許是愣了一下，一顆心怦怦直跳，像是有一隻小兔子在裏來回跳。
    畢竟這段時間以來，她隱約感覺到神識或許並不是那麽無私的東西。
    否則當初他幫助自己落下烙印後，也不會被當成道侶的契印。
    檀迦這番話到底存著什麽意思？
    少女忍不住蹙柳眉抿唇。
    但，檀迦都是為她好。
    她幫幾次，也是可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