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8章 一年之約?嗬,你等得起,我可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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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棧後。
    江季關上門,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早已涼透的茶。
    他沒有喝,隻是靜靜地看著杯中晃動的倒影。
    青丘,左慈七。
    玄天界。
    這些陌生詞,像一塊塊拚圖,被江季拾起,試圖拚湊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這個世界,果然不是表麵上那麽簡單。
    它更像是一個被遺忘的角落,一個被法則封閉起來的秘境,或者說,一個牢籠。
    想要離開,唯有突破金丹,破碎虛空。
    這一點,左慈七的話倒是印證了他的猜測。
    但那狐妖,顯然知道的也不多。
    它在這裏盤踞了數十年,所有的心神都放在了謀奪大周龍氣之上,對這片天地的認知,恐怕還停留在絕靈之地的淺薄層麵。
    可笑。
    它根本不知道,青雲觀後山那幽潭之下,藏著一隻何等恐怖的巨眼。
    它更不知道,自己手上這柄斷劍,隻是地攤上隨意淘的。
    一個坐擁寶山而不自知的蠢貨。
    江季的指尖在桌麵輕輕敲擊,發出規律的輕響。
    它想要龍氣?
    可以給。
    但這東西怎麽給,什麽時候給,主動權必須牢牢攥在自己手裏。
    必須等自己突破金丹後,再考慮將這龍氣交易。
    到那時,自己手握絕對的實力,它若敢耍什麽花樣……
    殺了便是。
    一隻築基圓滿的狐妖,了不起當一塊高級點的磨刀石。
    心中計議已定,江季那份看似隨意的淡然,才真正沉澱下來。
    他抬起頭,對著門外喚了一聲。
    “念兒,過來一下。”
    吱呀一聲,周念推門而入,恭敬地站在一旁。
    “師父。”
    江季也不廢話,直接將皇宮內的事情言簡意賅地敘述了一遍。
    從皇帝早已被妖物附身,到那妖物圖謀龍氣,想借此突破瓶頸。
    周念靜靜地聽著,原本因被冊封太子而帶來的一絲迷茫,此刻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
    他的拳頭在袖中收緊。
    父皇竟已成了妖物的傀儡。
    許久,他才鬆開拳頭,對著江季深深一拜。
    “弟子明白了。”
    “一切,全憑師父做主。”
    他雖然這麽說,但那眉宇間一閃而過的落寞,卻沒有逃過江季的眼睛。
    畢竟是生身之父,哪怕早已恩斷義絕,驟然聽聞這等事,心中又豈會毫無波瀾。
    江季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茶水順著喉嚨滑下,他才慢悠悠地開口。
    “不必如此。”
    “從某種意義上說,你或許還該感謝它。”
    周念猛地抬頭,不解地看著江季。
    感謝那隻占據了父親軀殼的妖物?
    “若非它,你連你父皇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江季放下茶杯,發出一聲輕響。
    “因為早在十年前,你還未逃出金陵皇城之時,你父皇周世龍的陽壽,便已經耗盡了。”
    這句話,沒有驚雷。
    卻讓周念耳中嗡鳴,周圍都安靜下來。
    難以置信地看著師父。
    十年前父皇就已經…死了?
    “人道皇朝,乃天道正統,受氣運庇護。一國之君,身負龍氣,萬邪不侵。”
    江季的聲音不疾不徐,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周念耳中。
    “區區一隻築基期的狐妖,就算它有天大的膽子,也絕無可能在皇帝還活著的時候,強行奪他的龍體。”
    江季頓了頓,給了周念一個思考和接受的時間。
    “除非……”
    “是你父皇自己,心甘情願。”
    “至於他為何要這麽做,圖謀的又是什麽…那便不得而知了。”
    周念徹底呆住。
    原來……是這樣嗎?
    原來自己一直怨恨的父親,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他心中那股怨恨,變得無比可笑。
    ……
    第二日,江季再臨皇宮。
    依舊是那座養心殿。
    依舊是那個身穿龍袍,麵容枯槁的周世龍。
    “江道友,考慮得如何了?”
    左慈七的聲音裏,透著一股急切。
    江季淡然落座,神態自若。
    “我徒兒,同意了。”
    左慈七那張僵硬的臉上,頓時擠出一絲欣喜。
    “好!好!江道友高義!”
    “不過。”
    江季話鋒一轉。
    “不是現在。”
    左慈七的喜悅凝固在臉上。
    “龍氣,要等我準備離開此界之時,才能給你。”
    “江道友這是何意?”左慈七的聲線陡然拔高,“道友打算何時離開?”
    江季伸出一根手指。
    “一年左右。”
    “師門長輩曾言,我在此界有三位有緣的弟子。如今才尋到兩位,還差最後一人,此事急不得。”
    一年?!
    左慈七的肺都快氣炸了!
    它等了數十年,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竟然還要再等一年!
    一股妖氣幾乎要壓製不住。
    但一看到江季那副雲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模樣,它又強行將那股怒火壓了下去。
    打不過。
    這個劍修的實力深不可測,且隨時可能引動雷劫,踏入金丹。
    一旦撕破臉,自己非但拿不到龍氣,恐怕連性命都難保。
    忍!
    必須忍!
    左慈七臉上重新堆起笑容。
    “好……好!既然江道友還有要事在身,那左某就等道友好消息了!”
    “如此甚好。”
    江季點點頭,站起身,瀟灑地一抱拳,轉身離去,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左慈七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江季的氣息徹底消失在皇宮之外。
    它臉上那謙恭的表情,才一寸寸地崩裂,化為無盡的陰森與怨毒。
    “一年?”
    它發出一聲非人的笑,猛地站起身。
    它快步穿過大殿,推開一道暗門,走入一條陰暗潮濕的地道。
    地道的盡頭,是一間寬敞的地下密室。
    密室中央,一個巨大的肉球,正在“咕咚……咕咚……”地搏動著。
    那肉球由無數扭曲的血肉和青黑色的筋脈糾纏而成,表麵布滿粘液,每一次跳動,都仿佛一顆畸形的心髒在泵出汙血。
    而在肉球的表麵,一張與周世龍有著七分相似的臉,正緊閉雙眼,口鼻間逸散出微弱的呼吸。
    左慈七走到肉球前。
    它解開一個麻袋,將裏麵一堆尚在微微抽搐、溫熱的心髒,嘩啦一下全都倒在地上。
    它撿起一顆,粗暴地塞進肉球頂部一個不斷蠕動、酷似口器的孔洞裏。
    肉球猛地一顫,發出一陣滿足的低沉鳴。
    “吃吧,吃吧!我的好寶貝。”
    左慈七尖聲笑著,又拿起一顆心,眼中滿是瘋狂的期待。
    “多吃點,快快長大!”
    “就差最後三個月了……隻要再過三個月,你就能真正圓滿!我便可助你得享長生!”
    它伸出手,撫摸著肉球上那張沉睡的臉,眼神陰邪。
    “嗬嗬…嗬嗬嗬嗬……江季!”
    “你真以為,能拿捏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