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西聽著這清晰的“翻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她看著男人狼狽的樣子，以及萌萌那副“本喵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的姿態，之前所有的憤怒和委屈都化為了一種極其荒謬的哭笑不得感。
    男人好不容易喘勻了氣，看著懷裏對他怒目而視的萌萌，又看看手裏慘不忍睹的快遞盒，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皺著眉頭，仔細看了看快遞單上的信息，當目光掃過“萌萌主人”和商品名稱“豪華貓零食大禮包”時，他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極其精彩，從疑惑到震驚，再到恍然大悟，最後定格為一種混合著尷尬和難以置信的複雜神色。
    他猛地抬頭看向蘇西，眼神裏的警惕和懷疑早已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歉意和……一絲茫然。
    “那個……小姐，對不起！”他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語氣誠懇又帶著點窘迫，“我……我好像真的買過這個東西……是給萌萌的……但我完全不記得了……可能是哪天不小心點到的？”
    他這個借口找得自己都不太信。
    他撓了撓他那板寸頭，古銅色的臉上居然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
    “實在抱歉，剛才對你態度那麽差。我……我最近工作有點忙，記性不太好……”他試圖解釋，但看著腳下依舊氣鼓鼓的萌萌，以及蘇西那副“我什麽都明白了”的表情，他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
    他蹲下身，試圖安撫萌萌，聲音不自覺地夾了起來：“萌萌~乖啦，不是不給你吃零食，是怕你吃多了對身體不好呀~來，讓爸爸看看……”
    他伸出雙手，虛虛地掐住萌萌的腋下，想把它捧到麵前。
    萌萌絲毫不領情，甚至在男人把臉湊過來試圖蹭它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抬起前爪，用柔軟的肉墊，“啪”地一下，精準地踹在了男人的鼻梁上！
    “嗷！”男人發出一聲痛呼，卻不敢對萌萌怎麽樣，隻能哭喪著臉，委屈巴巴地看著自家主子。
    而蘇西，則清晰地“聽”到了萌萌充滿嫌棄的心聲：
    【走開！愚蠢的仆人！你的道歉毫無誠意！除非現在立刻！馬上！把本喵的零食打開！】
    同時，蘇西也詭異地從萌萌那張毛茸茸的、大部分時間都維持著高貴冷豔的臉上，看出了清晰無比的“氣急敗壞”和“恨鐵不成鋼”。
    蘇西默默地收起了手機，她覺得，今天這趟送貨之旅，恐怕比她想象的還要“精彩”得多。
    而她的世界觀，在到達下一家客戶之前，需要一點時間來重新拚湊一下。
    當蘇西拖著疲憊卻又興奮的身體回到“爪爪天堂”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後續的幾家送貨倒是異常順利，沒有追究，寵物也都沒說話，但她總覺得看那些窩在主人懷裏的貓貓狗狗時，眼神裏都帶上了一絲探究——他們……會不會也在心裏吐槽他們的主人？
    一進店門，她就感覺氣氛不對。
    喬雯正癱在收銀台後麵的椅子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聽到門響，也隻是眼珠轉動了一下，有氣無力地說：“……回來了？”
    店裏和她早上離開時幾乎一模一樣，貨品紋絲未動，連那隻英短“煤球”趴著的位置都沒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失敗的氣息。
    “怎麽樣？”蘇西放下包，走到喬雯身邊，心裏已經猜到了七八分，“直播……還順利嗎？”
    喬雯猛地坐直身體，雙手抓住蘇西的胳膊，表情悲憤：“蘇西！我懷疑我們被平台針對了！或者你的直播間被什麽神秘力量祝福了！”
    她開始聲淚俱下地控訴今天的遭遇：“我一大早就起來化妝、準備台詞、調整設備，信心滿滿地開了直播！你猜怎麽著？在線人數，最高峰值，二十八！二十八啊！還是我讓我男朋友和他室友們輪流掛機頂上去的！”
    “然後呢？”蘇西忍著笑問。
    “然後？沒有然後了！”喬雯揮舞著手臂，“我跟那二十八個人，可能還包括幾個機器人，嘮了三個小時！從寵物營養學到貓咪行為心理學，我連‘煤球’上次把逗貓棒藏到貓砂盆裏的糗事都說了！結果呢？評論區安靜得像是被按了靜音鍵！別說下單了，連個‘哈哈哈’都沒有！唯一一條互動評論是：‘主播，背景裏那隻貓好像睡著了，它是不是覺得你很無聊？’……哇！氣死我了！”
    蘇西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能想象出那個畫麵，喬雯一個人對著冷清的直播間激情澎湃，而“觀眾們”冷漠圍觀的場景。
    “你還笑！”喬雯委屈地扁著嘴，“我嗓子都快說冒煙了，最後隻賣出去一包試用裝的貓草種子！還是我男朋友出於同情下單的！說好的流量呢？說好的觀眾緣呢？這差別待遇也太明顯了吧！”
    蘇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可能……可能就是巧合吧，昨天剛好平台給了點流量扶持。”
    “巧合？”喬雯瞪大了眼睛，神秘兮兮地湊近，“蘇西，你老實告訴我，你昨天直播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比如，感覺觀眾特別有靈性？或者，訂單備注特別奇怪？”
    蘇西心裏“咯噔”一下，想到了今天那隻名叫“萌萌”的獅子貓，還有那些要求“先打電話”的備注。
    她猶豫著要不要把今天的奇幻經曆告訴喬雯，這聽起來實在太像天方夜譚了。
    “呃……訂單備注是有點奇怪……”她含糊地說。
    “看吧！”喬雯一拍大腿，仿佛找到了關鍵證據，“我就說沒那麽簡單！蘇西，你想想，為什麽你直播，就有那麽多‘沉默但愛下單’的觀眾？為什麽我一播，就冷場？為什麽那些客戶要強調‘先打電話’？這裏頭肯定有貓膩！”她說到“貓膩”兩個字時，語氣格外重。
    蘇西嘴角抽了抽，心想：可不是有“貓膩”麽，還是一隻會用肉墊踹主人臉的獅子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