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為了印證蘇西的話，她話音剛落，煤球就從鼻子裏發出了一聲清晰的、帶著十足不屑和憤懣的——“嗤！”
    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清晨店裏格外清晰。
    喬雯：“……”
    她看著煤球那瞬間流露出的、極其擬人化的“不爽”表情，再看看蘇西一臉“你看吧”的篤定，頓時啞口無言。
    過了好幾秒，喬雯才鬆了口氣，哭笑不得地把煤球放回貓窩，嗔怪地戳了戳它的胖腦袋：“你個壞東西！嚇死我了！還以為你真病了呢！減肥是為你好好不好！”
    煤球甩了甩尾巴，背過身去，用屁股對著她們，以實際行動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虛驚一場，喬雯撫著胸口順氣，然後想起正事：“對了，蘇西，今天你要給那個‘團團大王’送貨是吧？地址我看了，離這兒不遠，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蘇西搖搖頭，眼神裏閃爍著好奇和躍躍欲試的光芒，“我自己去就行。你按計劃去跑那幾個新小區，發發傳單，推廣我們的上門服務。”
    她可沒忘記自己今天的小目標——一定要見到“團團大王”的真麵目！
    帶上喬雯，萬一嚇到她，或者影響了她的“偵查”怎麽辦？
    “那好吧，你小心點。”喬雯不疑有他，重新背上工具包，鬥誌昂揚地出發了，“等我好消息！今天一定拿下幾個新客戶！”
    店裏瞬間安靜下來，隻剩下蘇西，以及還在貓窩裏持續散發怨念的煤球。
    蘇西看著煤球那副“生無可戀”的表演，又好氣又好笑。
    她走過去，戳了戳它露在外麵的、圓滾滾的屁股：“行啦，別演了。減肥是為了你好，等會兒給你開個低脂罐頭，總行了吧？”
    聽到“罐頭”二字，煤球的耳朵幾不可查地動了動，但依舊頑強地維持著頹廢的姿態，隻是尾巴尖輕微地晃了一下，暴露了它內心的動搖。
    蘇西笑了笑，不再理它。
    她的心思已經飛到了即將到來的送貨任務上——“團團大王”。
    她拿出手機，再次確認訂單信息。
    商品是“超耐磨牛皮卷磨牙棒”，收貨人“團團大王”，備注依舊是那熟悉的風格：“和上次一樣，送到按門鈴後放門口即可，勿電勿擾。謝謝。”
    地址位於一個離店鋪不算太遠的老式教職工小區，據說裏麵住的不少是附近大學的老師和家屬，環境清幽，鄰裏關係相對簡單。
    “磨牙棒……”蘇西摩挲著下巴，喃喃自語，“果然是狗狗用的比較多嗎？可這‘大王’的稱呼，又帶著點貓科動物的傲嬌……難道是個體型很小但脾氣很大的狗？比如吉娃娃？或者……是隻兔子？倉鼠？”
    她腦子裏閃過各種毛茸茸的小動物抱著磨牙棒狂啃的畫麵，忍不住笑出聲。
    但隨即，萌萌那隻優雅又智慧的獅子貓形象浮現在腦海。
    既然貓能上網買東西，那狗、兔子、倉鼠……甚至鸚鵡？為什麽不行？！這個念頭讓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隨即又覺得無比合理。
    如果她的直播間真的無形中吸引了一個“特殊客戶群體”，那物種多樣性豈不是應該很豐富？
    她越想越覺得可能。
    那些沉默的觀眾，那些要求“勿擾”的備注，不正是為了掩蓋它們“非人類”網購者的身份嗎？
    畢竟，不是所有“主人”都像萌萌家那位肌肉男一樣粗線條，萬一遇到個細心追問的，豈不是露餡了？
    “團團大王……你到底是什麽呢？”蘇西看著窗外，眼神裏充滿了探究和期待。
    她今天一定要見到它的真麵目，還有它的主人！
    這不僅僅是為了滿足好奇心，更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想，為了“爪爪天堂”未來的“戰略方向”。
    她仔細檢查了一下要給“團團大王”送的磨牙棒，包裝完好，質量上乘。
    她又從新進的貨裏挑了一個小巧玲瓏、適合小型寵物玩耍的、帶鈴鐺的藤編小球，決定當做贈品一起送過去。
    萬一“團團大王”體型嬌小呢？禮多人不怪，禮多寵也歡喜嘛。
    準備好一切，看看時間差不多了。
    蘇西跟還在慪氣的煤球打了聲招呼：“我出門送貨啦，你乖乖看店，罐頭等我回來開。”
    煤球這回連尾巴尖都懶得動了，隻用一聲微弱的、帶著顫音的“喵……”表達了“朕知道了，跪安吧，記得罐頭的承諾”的複雜情緒。
    蘇西笑著搖搖頭，拎起裝著磨牙棒和贈品小球的環保袋，鎖好店門，開著她那輛二手小Polo，朝著“團團大王”的家駛去。
    一路上，她都在腦海裏模擬著可能遇到的場景：
    會不會又是一隻像萌萌一樣能“說話”的寵物？
    它的主人會是什麽樣的人？會不會又是一個對自家寵物的“網購行為”一無所知的？
    如果對方又是不耐煩地否認，她該怎麽解釋？直接說“是您家團團大王自己下的單”？會不會被當成神經病？
    種種可能性讓她既緊張又興奮，握著方向盤的手心都有些微微出汗。
    車子駛入那個綠樹成蔭的教職工小區，環境果然安靜怡人。
    蘇西按照地址，找到了位於一棟六層居民樓三單元的一戶人家。
    樓道幹淨整潔，彌漫著淡淡的書香氣息。
    她站在深綠色的防盜門前，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叮咚——”
    心髒隨著門鈴的聲音一起懸了起來。
    門內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還有……某種撲棱翅膀的聲音？蘇西豎起耳朵。
    “哢噠”一聲，門被拉開了一條縫，一條安全鏈還掛著。
    門縫裏露出一張臉。
    那是一個看起來年紀很輕的男生，頂著一頭有些淩亂的自然卷黑發，皮膚白皙，臉頰還帶著點未褪盡的嬰兒肥，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很大，瞳孔顏色是漂亮的深棕色，但此刻卻閃爍著明顯的緊張和躲閃。
    他看起來大概二十五六歲，像個還沒走出校園的研究生，身上穿著一件略顯寬大的灰色衛衣，整個人透著一股書卷氣和……強烈的社恐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