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掃了碼，支付成功，他看都沒看屏幕，就像完成了一個極其艱巨的任務般，長長地、無聲地鬆了口氣。
    蘇西看著這對奇妙的組合，心裏充滿了好奇。
    她忍不住輕聲問：“那個……團團它，一直這麽……健談嗎？”
    男生身體又是一僵，似乎很不習慣被陌生人提問。
    他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麵，聲音像蚊子叫：“嗯……它、它很聰明……學、學東西很快……”
    “何止是快！”團團立刻接過話頭，語氣帶著自豪，“笨蛋主人，書呆子！除了看書，喂飯，還會什麽？社交！零分！全靠本大王操心！”
    它一邊“數落”著主人，一邊用腦袋親昵地蹭了蹭男生的臉頰。
    這個動作充滿了依賴和愛意，與它嘴裏的“嫌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男生被它蹭得愣了一下，緊繃的身體微微放鬆了一些，嘴角幾不可查地向上彎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那副拘謹的模樣。
    蘇西看著這一幕，忽然明白了。
    這隻精通世故的鸚鵡，或許正是用這種獨特的方式，在努力彌補主人社交上的缺失，笨拙地守護著這個小小的家。
    而這位社恐的主人，雖然不擅表達，卻給了團團足夠的自由和關愛，所以它才會如此靈動、聰明，甚至有點“操心”。
    她想起訂單上那些精準的商品描述，還有上次喬雯送貨回來說“東西放在門口很快就被拿進去了”，看來都是這位“團團大王”自己搞定的。
    它甚至懂得提醒主人要講禮貌。
    “它真的很棒，”蘇西由衷地讚歎，目光溫和地看著男生肩膀上的團團，“您把它照顧得很好。”
    男生聞言，猛地抬起頭，看了蘇西一眼，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訝和……不易察覺的喜悅。
    他抿了抿唇，似乎想說什麽，但最終還是隻化為一個輕微的點頭，和一句細小的“謝謝”。
    團團卻像是受到了莫大的表揚，得意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當然！本大王！天下第一聰明！”
    它又用喙啄了啄男生的耳朵，“聽到沒？誇我呢！也是誇你！”
    男生被它逗得終於露出一個淺淺的、帶著靦腆的笑容，雖然轉瞬即逝，但足夠真實。
    蘇西知道該告辭了。
    她笑著對團團揮揮手：“團團大王，下次需要什麽，再來直播間下單哦！我們進了很多新玩具！”
    “知道啦！兩腳獸再見！”團團撲棱著翅膀回應。
    蘇西又對男生點點頭：“那……我先走了，打擾了。”
    “再、再見……”男生小聲回應，這次終於敢抬起眼睛，飛快地看了蘇西一眼，那眼神裏少了幾分警惕，多了幾分感激。
    感激她的沒有嘲笑，感激她對團團的誇獎。
    門被輕輕關上。
    蘇西站在門外，還能隱約聽到裏麵團團的聲音：“新玩具！快拆開！笨蛋主人，下次要主動！請喝茶！記住了嗎？”
    還有男生那無奈又帶著縱容的、低低的回應：“……知道了。”
    蘇西笑著走下樓梯，陽光透過樓道的窗戶照進來，暖洋洋的。
    她的心裏也充滿了暖意。
    原來，每一個“奇怪”的訂單背後，都不隻是一個會網購的聰明寵物，更是一個個溫暖又獨特的人與寵物之間的故事。
    萌萌和它的肌肉男主人，團團和它的社恐卷毛主人……世界真奇妙。
    她開始無比期待接下來的直播，期待遇到更多有趣的“特殊顧客”，解鎖更多溫暖又好笑的故事。
    回到車上，蘇西沒有立刻發動引擎。
    她拿出手機，在“爪爪天堂”的供應商列表裏，默默地搜索起了“鸚鵡玩具”、“鳥類營養零食”……
    時間很快過去，傍晚六點整，“爪爪天堂”的直播間準時亮起。
    蘇西坐在鏡頭前，背後是擺放整齊的貨架和……一個明顯在賭氣、用胖乎乎背影對著鏡頭的煤球。
    她調整了一下補光燈的角度，臉上帶著一種與前兩次截然不同的、混合著篤定和隱秘興奮的笑容。
    點下“開始直播”的按鈕，看著在線人數如同被設定好的程序般，從1迅速攀升，最終穩定在五百人左右。
    數字跳動的那一刻，蘇西的心髒依然會加速，但不再是出於忐忑和未知的恐懼，而是一種“我知道你們是誰”的了然和期待。
    “歡迎大家來到‘爪爪天堂’的直播間，我是店主蘇西。”她的開場白流暢自然，眼神不再飄忽，而是帶著笑意掃過鏡頭，仿佛能穿透屏幕，看到那五百多個毛茸茸、或者羽毛茸茸的“沉默觀眾”。
    “今天給大家準備了很多新品哦，都是我精心挑選的！”她拿起一個設計成小火箭形狀的貓抓板，“看看這個，太空探索主題，材質是特級的劍麻，耐抓又不容易掉屑，家裏的小探險家們一定會喜歡！喜歡的家長可以……扣個1？”
    她話音剛落，屏幕上瞬間飄過一片整齊劃一的“1”。
    蘇西嘴角的笑意加深。
    果然！
    她不再像之前那樣驚訝，而是從容地拿出下一個商品：“看來小火箭很受歡迎！那我們再看看這個，仿真小老鼠，內置發聲裝置，一捏就會叫，而且是純天然橡膠材質，安全耐咬……”她故意捏了一下，發出一聲尖銳的“吱——”
    屏幕上立刻被一片“！！！”和“1111”刷屏。
    “好的好的，知道大家喜歡！”蘇西忍著笑，熟練地將小老鼠的鏈接上架。
    幾乎是瞬間，庫存就少了二十多個。
    直播間的互動方式似乎也升級了。
    除了簡單的“1”和“！！！”，偶爾還會飄過一些更具體的“評論”。
    當她拿出一包新進的、散發著濃鬱奶香的羊奶布丁時，一條格外顯眼、用詞也格外“成熟”的評論飄過：
    【此物尚可，與本喵氣質相得益彰。來十份。】
    蘇西：“……”
    這語氣，這用詞，除了萌萌那位傲嬌的獅子貓大小姐，還能有誰？
    她仿佛能看到萌萌端坐在屏幕前，優雅地抬起爪子，矜持地按下發送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