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馬犬“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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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心滿意足的李明和林曉,蘇西看著手裏新增的營業額和預約單,再想想那兩位主人最後相談甚歡的樣子,以及終於安靜下來的“相親相愛一家人”群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雖然過程驚心動魄,但結果……似乎還不錯?
煤球失望地從收銀台上跳下來:【唉,沒打起來,真沒勁。】
它蹭了蹭蘇西的腿,【家仆,我表現這麽乖,是不是該獎勵個罐頭?】
蘇西低頭看著它那充滿期待的眼神,笑著點了點它的腦門:“想得美!”
“喵——嗷——!!”【補藥哇!】
傍晚六點,“爪爪天堂”的直播間再次亮起暖黃的燈光。
蘇西坐在鏡頭前,臉上掛著經過幾天鍛煉後愈發從容的微笑。
煤球依舊占據著她旁邊的位置,不過今天它似乎對直播本身興趣缺缺,正抱著一個嶄新的、印著魚骨頭的逗貓棒,用後腿奮力蹬踹,自得其樂,發出來的呼嚕呼嚕全是:【嘿!看我無影腳!】【抓爛你!小魚幹!】
“歡迎大家來到‘爪爪天堂’,我是蘇西。”蘇西熟練地開場,目光掃過穩定在五百多的在線人數,心裏一片了然。
她知道,屏幕那頭是無數雙毛茸茸的、帶著期待的眼睛。
“今天給大家帶來的第一款新品,是這款自帶貓薄荷的電動蝴蝶……”她拿起一個嗡嗡作響、頂上掛著仿真蝴蝶的玩具,剛準備詳細介紹——
“叮咚!”一聲特別關心的提示音,突兀地從她放在桌下的手機裏響起。
蘇西微微蹙眉。
她的特別關心隻設置了幾個,喬雯、家人,還有……那個詭異的、屬於動物們的朋友圈。
喬雯和家人都知道她在直播,一般不會打擾。
一種不祥的預感掠過心頭。
她對著鏡頭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大家稍等一下,我看看是不是有急事。”
她迅速拿起手機,解鎖,點開那個粉色的貓爪印圖標。
映入眼簾的,是旺財剛剛發布的一條朋友圈!
頭像依舊是旺財那憨憨的大頭照,昵稱:“老大最忠誠的小弟”。
定位:街區XX酒館門口。
配圖是一張顯然是在慌亂中拍攝的照片,畫麵模糊,角度傾斜,但重點無比突出——背景是嘈雜的街頭和圍觀人群的腿,焦點是一個麵容扭曲、滿臉凶相的男人,他正高舉著一個綠色的啤酒瓶,作勢要朝著下方砸去!
而在他腳下,昏暗的光線下,一隻被繩子拴著的馬犬半癱在草叢裏,它棕黑色的皮毛上沾滿了深一塊淺一塊的汙跡,身下的地麵,暗紅色的陳舊血跡與新鮮刺目的鮮紅混雜在一起,觸目驚心!
馬犬的腦袋無力地耷拉著,隻能從它微微起伏的腹部看出它還活著。
配文隻有簡單卻充滿恐慌的一句:“誰來救救骨頭大哥!很急!”
“骨頭大哥……”蘇西的心髒猛地一縮!
是那隻馬犬的名字?看這傷勢,這場虐待傷害已經持續了一段時間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頭頂,蘇西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握著手機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泛白,生理性的顫抖不受控製地傳遍全身。
憤怒、心疼、還有一種想要立刻衝過去的衝動,像火山一樣在她胸腔裏噴發。
連沉浸在“毆打”逗貓棒中的煤球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停下來,歪著頭看她喵喵叫了好幾聲:【家仆怎麽了?見鬼了?臉白得像雪一樣。】
蘇西猛地回過神,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情緒,看向直播鏡頭。
屏幕上的在線數字依舊穩定,評論區偶爾飄過一兩個“?”或者“1”,似乎在疑惑主播為什麽突然不說話。
不能再等了!
每拖延一秒鍾,那隻叫“骨頭”的馬犬都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但依舊帶著一絲無法完全掩飾的緊繃和急切:“非、非常抱歉!直播間的各位家長,我……我有點急事必須立刻去處理!今天的直播暫時到這裏,實在對不起!”
她甚至來不及詳細解釋,也顧不上看觀眾們的反應,一把撈起還在懵逼狀態的煤球,將它按在自己剛才坐的椅子上,匆匆丟下一句:“煤球!你先幫我看會兒場子!我一會兒就回來!”
煤球:“??????”
【啥???看場子???】
【我看什麽場子???我隻是一隻小貓咪啊!】
【家仆你瘋了?!你要去哪裏?!】
【喂!別走啊!我不會賣貨啊!】
煤球看著蘇西抓起外套和背包,像一陣風似的衝出了店門,連背影都透著一股決絕和焦急。
它獨自蹲在還亮著補光燈、顯示著直播結束畫麵的手機前,整隻貓石化當場,滿頭問號加懵逼,碧綠的眼睛裏充滿了“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的靈魂拷問。
蘇西幾乎是衝出店門,跳上她那輛二手Polo,油門一踩,朝著旺財朋友圈定位的XX酒館疾馳而去。
晚高峰的車流讓她心急如焚,不停地按著喇叭,心裏一遍遍祈禱著“骨頭”能撐住。
好不容易趕到那條熟悉的街區,遠遠就看到了酒館門口圍攏的人群,以及人群中傳來的、更加清晰的狗狗哀鳴和男人粗暴的嗬斥聲。
“汪汪汪!汪汪!”旺財焦急的叫聲從人群外圍傳來。
蘇西一眼就看到了它,它正圍著人群打轉,想衝進去又不敢,尾巴緊緊夾在後腿間,喉嚨裏發出嗚咽聲。
蘇西擠開人群,眼前的景象讓她血液幾乎倒流。
還是那個凶相男人,手裏拿著半截破碎的啤酒瓶,臉上帶著酒後的醺紅和暴戾,正對著蜷縮在草叢裏的馬犬“骨頭”罵罵咧咧。
“骨頭”的狀況比照片上更慘,它的一條後腿以不自然的角度彎曲著,身上新舊傷痕交錯,新鮮的傷口還在汩汩冒血,將身下的草叢染紅了一片。
它發出微弱而持續的悲鳴,那雙原本應該清澈的眼睛裏充滿了痛苦和恐懼,翻譯到蘇西耳中依舊是那句讓人心碎的:“好痛……主人……我好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