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沙啞如生鏽的齒輪在轉動。
    “快了，時機將至。“另一人附和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懸掛的刀。
    為首的魔人忽然回首，望向鎮魔司廣場方向。
    那裏刀劍轟鳴，高懸的烈日忽暗忽滅，王晟好像不行了。
    “待王晟一死，整個萬寶縣便盡歸我神教所有了。”
    “隻可惜，那兩具開脈境的屍體被山君與西山之主要了去，鎮魔司內的屍體亦是如此。”最矮的魔人抱怨著，跺腳時踢起一塊石子，骨碌碌滾到牆角裏。
    “我等何不前去搶奪？“
    “休要胡言！“為首者猛地轉身，兜帽滑落一半，露出半邊布滿青色紋身的臉，“所有妖物皆往那邊而去，你這是自尋死路？“
    “嘿嘿……“回答他的是一聲詭異的傻笑。
    其餘三人循聲望去，隻見方才說話的魔人正歪著頭，兜帽滑到肩頭，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你怎麽了？”
    “你的頭顱！”有人驚呼。
    “我的頭顱怎了？”那人麵露疑惑，攤開雙手詢問。
    話音未落，頭顱突然從自己的脖子上滾落，砸在自己的手上，血液噴張。
    腦袋帶著屍體倒下，在地上骨碌碌轉了幾圈，停在為首魔人的腳邊。
    那雙眼睛還在瞪著，瞳孔裏映著一張冷峻的麵孔——陳斌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身後，鎮魔刀還在滴血，漆黑刀身上泛起微光，那是紅色的刀紋。
    “不好！有敵襲！“三位魔人驚呼著四散奔逃，袍角掃過地麵帶起一片塵埃。
    但見一道刀光如迅雷般掠過，比月光更冷，比閃電更快。
    噗呲！
    為首魔人的話戛然而止，喉間湧出的血沫堵住了後半句咒罵。
    “神化！”
    剩下的兩人驚恐地尖叫，其中一人指尖泛起綠光，正要施展妖化之術，卻見刀光一閃，脖頸間突然一涼。
    三顆頭顱相繼落地，在青石板上滾出幾道血痕，軀體隨之栽倒，抽搐幾下便不動了。
    【斬殺四位聚氣境魔人，共獲功德：76，剩餘功德1978】
    陳斌輕揮刀刃，血珠如斷線珍珠般飛濺，在月光下劃出幾道猩紅的弧線。
    他單腳踩住黑袍人的後背，用刀鞘挑開兜帽，隻見那人雙臂已非人類模樣，小臂上覆蓋著灰黑色的絨毛，指尖是三寸長的利爪，指甲縫裏還嵌著幹涸的血垢。
    他又看了一眼院子的百姓。
    沒有一個活口，全被掏心掏肺了。
    陳斌心中莫名的煩躁，一腳將腳下的屍體踢飛。
    他翻身上牆，目光望向遠處圍攻縣衙的黑袍人：
    【聚氣境魔人，可獲功德：11】
    【淬體境魔人，可獲功德：8】
    ……
    共計三十二名魔人。
    其中聚氣境七人，可獲功德一百二十一點。
    淬體境二十五人，可獲功德兩百點。
    “甚好，三百二十一點功德。”
    陳斌低聲自語，右手突然握緊，指腹陷入著刀柄上的紋路。
    他深吸一口氣，踏步向前，猛地蹬著牆頭，身形如夜鷹般躍上飛簷，衣擺掃過屋頂頂的瓦當，發出細碎的輕響。
    然後衝向圍牆倒塌的縣衙後院。
    陳斌如狼入羊群般躍入院中，十全步踩在碎石地麵上發出有節奏的脆響，每一步都留下一具屍體。
    鎮魔刀在手中劃出圓弧，刀風帶起地上的塵土，甚至形成一道細小的龍卷風。
    刀光過處，黑衣人頭接連滾落，鮮血濺在他的靴底，在地麵上留下一個個猩紅的腳印，留下一個個血泊。
    【斬殺二十名淬體境魔人，共獲得功德：176，剩餘功德：2154】
    【斬殺七名聚氣境魔人，共獲得功德：121，剩餘功德：2275】
    刀光漸止，陳斌甩刀歸鞘，刀柄撞擊刀鞘發出清脆的“當”聲。
    他扶著刀柄，環視地上的屍體與幸存之人，他抬腳跨過一具屍體，上前問道：“諸位狀況如何？”
    “尚可支撐。”丁俊手中鎮魔刀還在滴血，拿起來甩了甩。
    他掃視遍地屍體，喉頭動了動，目光落在陳斌染血的衣襟上——眼前這大半敵人屍首皆為此人所殺，心中不由得泛起駭然。
    雖已疲憊至極，他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救命之恩銘記於心，改日定當請你痛飲花酒。”
    “甚好。”陳斌頷首應下，目光掠過地上的屍體，“傷亡情形如何？“
    “已過半數！“丁俊歎道，伸手抹了把臉，指尖蹭上一道血跡，“這些魔神教賊子皆如瘋子一般，衝殺起來不要性命。
    他們此番便是為地下的祭壇而來。”
    陳斌略作思忖，給出一個解決辦法：“既如此，我等便將祭壇毀掉！“
    “毀掉？“丁俊挑眉，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正是。
    祭壇於我等無用，我等亦無需其完好無損。
    若將其毀壞，魔神教賊子自不會再覬覦此處。”
    丁俊深以為然，握拳輕捶掌心：“確有道理。若祭壇完好，他們必當持續覬覦。”
    “我這便去毀壞祭壇。”
    丁俊剛想走，便問道：“你接下來去往何處？”
    陳斌望向鎮魔司方向，那裏濃煙滾滾，隱約傳來妖獸的嘶吼，如夜梟泣血：“適才聽得那些魔神教賊子交談，山君與西山之主似是為呂瀚文與狼嶺的屍體而來。
    加之鎮魔司內諸多妖魔屍體，料想鎮魔司必有小妖襲擾，我需返回協助王總旗解決後顧之憂。”
    “多加保重。”丁俊抱拳道，“我毀去下麵的妖魔祭壇後，便率人返回。”
    “不必。你可率人前往協助劉煒他們肅清縣城內的妖魔。”陳斌伸手按住他的肩膀，“縱是再多人力返回，亦是白白送命。”
    丁俊心下了然，重重點頭：“明白。”
    陳斌頷首，側身望向匆匆跑來的陳衝。
    等陳衝來到麵前，才開口道，“你沒事吧！”
    陳衝跑得滿臉通紅。
    他是在五步外停下，彎腰撐著膝蓋喘氣：“沒事，死不了。”
    陳衝直起身子，搖頭時，發梢甩出幾點汗珠，“你要當心。”
    陳斌點點頭，然後向眾人抱拳，“諸位，望各自珍重。”
    言畢，他後退兩步，轉身朝鎮魔司的方向。
    很快，他猛地蹬地躍上屋脊，瓦片在腳下發出輕響。
    眾人望去他的背影，隻見他幾個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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