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下這個妖女！”
    德妃尖利的聲音如同驚雷，在寂靜的正殿中炸響！王太醫遇刺？重傷垂危？線索直指沈清辭？！
    這突如其來的指控，如同平地驚雷，將所有人都震懵了！
    柳氏和沈玉嬌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難以抑製地湧上狂喜之色！真是天助我也！這個賤人，竟然牽扯上了刺殺太醫的重罪！這下她死定了！
    沈清辭瞳孔驟縮，心髒猛地一沉。王太醫遇刺？就在他為自己診視之後不久？還留下了指向自己的線索？這分明是栽贓陷害！一個環環相扣、欲置她於死地的毒計！
    是誰？柳氏？她有那麽大的能量在宮中布局刺殺太醫？還是那個神秘鬥篷人？或者……是更高層次的力量，因為她今日在宴會上的表現，或者因為她臉上消失的“幻顏蠱”，而決定將她這個變數徹底抹除？
    電光火石之間，無數念頭閃過腦海。但她知道，此刻任何辯解在德妃盛怒之下都是蒼白無力的！
    兩名孔武有力的太監已然應聲上前，眼神冰冷，伸手就要擒拿沈清辭！
    “娘娘明鑒！”柳氏適時地發出一聲悲呼，跪倒在地，演技精湛，“清辭她自幼體弱，心思單純，絕無可能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啊！定是有人陷害！還請娘娘徹查！”她這話看似求情，實則坐實了沈清辭與王太醫“有關聯”，且點出她“體弱”“單純”，更反襯出此事蹊蹺，將懷疑的種子埋下。
    沈清辭心中冷笑，柳氏果然不會放過任何落井下石的機會。
    就在那太監的手即將觸碰到沈清辭手臂的瞬間，一直安靜蜷縮在她袖中的玄璃，猛地探出頭，發出一聲充滿警告意味的低吼，漆黑的眼睛裏閃爍著凶光，周身那淡淡的銀輝再次流轉！
    那太監被這突如其來的小獸嚇了一跳，動作不由得一滯。
    “放肆！還敢馭獸行凶？！”德妃見狀，更是怒不可遏，“一並給本宮拿下！”
    “嗬。”
    一聲極輕、卻帶著無邊冷意和嘲諷的輕笑，突兀地在殿門口響起。
    這笑聲並不大，卻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瞬間壓過了殿內所有的嘈雜與混亂，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眾人駭然望去，隻見殿門處，玄衣墨發的宸王夜宸，不知何時去而複返，正負手而立。他俊美無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一雙深邃的鳳眸如同萬年寒潭，淡淡地掃過殿內情形，最後落在被太監圍住的沈清辭身上，那目光平靜無波，卻讓那兩名太監如墜冰窟，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動彈不得！
    無形的威壓，如同潮水般彌漫開來，籠罩了整個正殿！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嚨！
    德妃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她強自鎮定，開口道：“宸王殿下，此女涉嫌刺殺太醫，人證指向，本宮正要將其拿下審問，殿下這是何意？”
    夜宸緩步走入殿內，步履從容，仿佛走在自家的後花園。他所過之處，人群如同潮水般分開，無人敢擋其鋒芒。
    他走到殿中，目光甚至未曾看德妃一眼，隻是淡淡地落在沈清辭身上，語氣平鋪直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此人，本王要了。”
    此言一出，滿殿皆驚！
    宸王殿下竟然要保下沈清辭？！為什麽？！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
    德妃氣得渾身發抖，聲音都尖銳了起來：“宸王！此乃後宮之事，涉及命案！你雖為親王，亦無權幹涉本宮處置嫌犯！”
    夜宸終於將目光轉向德妃，那眼神冰冷如刀，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漠視：“德妃娘娘是在教本王做事？”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德妃如遭雷擊，臉色煞白，後麵的話全都噎在了喉嚨裏！她可以仗著身份拿捏沈清辭，但在手握重兵、權傾朝野、連陛下都要讓其三分的宸王麵前，她那點妃位威儀，簡直不堪一擊！
    夜宸不再理會她，目光轉向那兩名僵立的太監，隻吐出一個字：
    “滾。”
    那兩名太監如蒙大赦，連滾爬爬地退到一邊，渾身都被冷汗濕透。
    夜宸這才看向沈清辭，語氣依舊沒什麽起伏：“跟本王走。”
    沈清辭心中亦是波瀾起伏。她沒想到，關鍵時刻，出手救她的，竟然是這位僅有一麵之緣、深不可測的宸王。他為何要救自己？是因為玄璃？還是因為別的？
    但此刻，容不得她多想。留在德妃手中，必是死路一條。跟宸王走，至少暫時安全。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萬千思緒，對著夜宸微微屈膝：“多謝殿下。”
    沒有多餘的話，沒有驚慌失措，那份鎮定，讓夜宸深邃的眸中掠過一絲幾不可查的異色。
    他不再多言，轉身便向外走去。沈清辭毫不猶豫，抬步跟上。玄璃重新縮回她的袖中，但沈清辭能感覺到，小家夥對夜宸似乎並無敵意，反而有種奇怪的親近感。
    “站住！”德妃看著兩人即將離去的背影，氣得幾乎要吐血，厲聲喝道，“宸王！你如此包庇嫌犯，視宮規法度於何地？！本宮定要稟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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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宸腳步未停，隻有一句冰冷的話語隨風飄回：
    “娘娘若有異議，盡管去禦前分說。本王在刑部大牢，恭候聖裁。”
    刑部大牢？！他竟然不是帶沈清辭回王府，而是要去刑部大牢？！
    眾人再次愕然。
    沈清辭也是心中一凜。刑部大牢……那是關押重犯的地方。他這是要將自己明正典刑？還是……另有打算？
    看著那一玄一藍兩道身影消失在殿門外，德妃猛地跌坐在鳳椅上，胸口劇烈起伏，臉色鐵青，指甲深深掐入扶手之中。今日之辱，她記下了！
    柳氏和沈玉嬌更是麵麵相覷，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難以置信和深深的恐懼。宸王……竟然插手了！事情已經完全脫離了她們的掌控！沈清辭這個賤人，怎麽會攀上宸王這棵大樹？！
    而席間其他眾人，心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這位靖國公府的嫡女，先是容貌驚變，再是通曉藥理破局，如今更是引得宸王殿下親自出麵，甚至不惜與德妃正麵衝突！她到底是什麽人？！
    今夜之後，沈清辭這三個字，必將震動整個京城權貴圈！
    ……
    皇宮甬道，夜色深沉。
    夜宸走在前麵，步伐不快，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沈清辭默默跟在他身後一步之遙，能清晰地感受到前方那道挺拔背影散發出的、如同山嶽般厚重的氣息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他方才，是去處理了什麽事情嗎？
    “你倒是鎮定。”夜宸沒有回頭，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甬道中響起，帶著一絲聽不出情緒的玩味。
    沈清辭抬眸，看著他的背影，平靜道：“驚慌無用，徒惹人笑。”
    夜宸腳步微頓，側首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深邃如海：“王太醫之事，你怎麽看？”
    他終於問到了關鍵。
    沈清辭心中念頭飛轉，如實相告：“栽贓陷害。”
    “哦？”夜宸語氣不變，“理由？”
    “第一，臣女與王太醫無冤無仇，反而他前日剛為臣女診視，雖未治愈，卻也無過，臣女沒有動機。第二，若真是臣女所為，豈會留下如此明顯的線索指向自己？第三，”她頓了頓，聲音微冷，“幕後之人選在此時發難，無非是想借娘娘之手，將臣女這個‘變故’徹底清除。”
    她分析得條理清晰，冷靜得不像一個剛經曆生死危機的深閨少女。
    夜宸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讚賞，但語氣依舊淡漠：“分析得不錯。可惜，證據指向對你不利。德妃不會善罷甘休，父皇那邊，也需要一個交代。”
    “所以殿下帶臣女去刑部大牢？”沈清辭問道。
    “刑部大牢，是目前最安全，也最能撇清本王‘包庇’嫌疑的地方。”夜宸淡淡道，“在那裏，有些東西，反而更容易查清。”
    沈清辭心中微動。他果然另有打算。是在查王太醫遇刺的真相？還是……在查她？
    “殿下為何要幫臣女？”她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夜宸停下腳步，轉過身，深邃的目光如同實質，落在她臉上，仿佛要透過皮囊，看清她的靈魂。
    “本王做事，需要理由嗎？”
    他靠得很近，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完全籠罩，那股混合著淡淡龍涎香和一絲血腥氣的壓迫感撲麵而來。沈清辭甚至能看清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下，那雙眸子裏映出的、自己微縮的瞳孔。
    就在沈清辭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忽然抬手，指尖隔空，輕輕點向她的左臉——那曾經有著腫塊的位置。
    “或許，是因為你臉上消失的東西，讓本王……有點興趣。”
    他的指尖並未觸及皮膚，但沈清辭卻感覺左臉那新生的肌膚微微一燙，仿佛被什麽無形的力量掃過。
    而袖中的玄璃，在這一刻，也輕輕動了一下。
    沈清辭心頭巨震！他果然知道“幻顏蠱”！他救自己，果然與此有關！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前方的宮門處傳來，伴隨著甲胄摩擦的鏗鏘之聲。一隊身著禁軍服飾、氣息彪悍的士兵，在一個將領的帶領下，攔住了去路。
    那將領對著夜宸躬身行禮，語氣卻帶著幾分強硬：“末將參見宸王殿下！奉陛下口諭，涉嫌刺殺王太醫之人，需即刻押往天牢，由陛下親審！請殿下將人犯交給末將！”
    陛下親審？天牢？！
    沈清辭的心猛地一沉。事情，竟然驚動了皇帝？！而且，來的不是德妃的人，而是皇帝的禁軍！
    夜宸看著那隊禁軍，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意外之色，隻是那雙深邃的眸中，掠過一絲冰冷的嘲諷。
    “動作倒是不慢。”他輕聲自語。
    隨即，他看向沈清辭，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力量：
    “看來，本王要帶你去個……更有意思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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