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拐彎抹角地跟大舅子暗示了下，滿以為這位能給點力。

    結果……

    不出三言兩語就被策了反，堅定不移地站在媳婦那邊兒。

    把什麽政策、原則的都扔在了脖子後麵兒，隻一心一意地幫著拖延隱瞞什麽的。

    還真是，忒指望不上！

    連山撇嘴，頗為嫌棄地想著。

    半點就沒琢磨著劉守仁要是真如蔣雲似的來個大義滅親，他這激怒之下會不會直接滅了大舅子。

    隻百思想，千惦念，萬般期盼了好些日子，也不見媳婦那門俗名大姨媽的好親戚姍姍來遲。

    連山心裏頭那點子僥幸終於散了個七七八八，就惦記著回頭找個機會帶媳婦去省城的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

    到底淑珍這都過了四十的年歲了，他們這也稱得上是老來得子了。

    還得是做個細致的檢查，確定下母嬰的具體狀況，他才能放心些。

    為啥不去村裏？

    明明狀元村醫院醫療設備先進、有倆產科專家坐診。條件什麽的至少在產科、兒科方麵那絕對不輸省市級醫院噠！

    嗬嗬，蔣雲那辣手的狠娘們兒雖然去了市計生辦，但她留下的有獎舉報卻仍舊存在好麽！

    雖說依著連山兩口子在劉家村的名望地位、對村裏作出的卓越貢獻，就算是一時不慎走露了消息，應該也沒誰會為了那百八十的獎金而當那個小人。

    但啥事兒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不是？

    關係到老兒子的生命安全呢，可由不得連山不謹慎再謹慎。

    對此，淑珍也是萬般讚成的。

    雖說從時間上離‘大摟’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但架不住現在市裏多了個鐵麵無私的蔣主任不是？

    從八二到八五年初，蔣雲已經憑借著鐵血到可稱嚴酷的手段，但凡她負責範圍內就零超生率的彪悍成績穩穩升到市計生辦一把手的位置。

    隻要她幹一天，就為xx市的計生工作鞠躬盡瘁、嘔心瀝血一天。

    寧死，不讓手底下多一個超出國策標準的新生兒出生。

    甭管這孩子是官軍名流還是根正苗紅的豪言仍舊在耳，淑珍可不想自己和孩子早早就成了這位立威的靶子。

    雖然從超生人員和計生幹部的角度來看，她們，在未來的幾個月內必然會站在對立麵兒上。

    跟琛琛和心之交代了聲，讓他們哥倆晌午帶著弟弟mèi mèi們一起去飯店解決了午餐。

    兩口子就關門上鎖，駕車直奔省城而去。

    盡管心裏已經有了**分的確準，但在b超單子拿到之前，連山心底也還存著一兩分微弱的僥幸。

    就盼著大夫表情遺憾地告訴他，懷孕什麽的，都是媳婦期望太高、日思夜想地時時琢磨著，這才造成了假性懷孕的症狀。

    其實啊，根本啥事兒都沒有。估計他們夫妻倆這年歲，以後也不會再有。

    隻可惜他這眼光中的期盼、渴望的太明顯，以至於生生叫大夫給誤會了去。

    還當他是那偌大家業無人繼承，寧可違反計劃生育政策也要頂煙上，就為了生個帶把兒繼承人的封建古板有錢人呢。

    是以他剛一動問，頗有些個女權意識的女大夫就扶了扶眼鏡，特別高冷地告訴他，淑珍已經懷孕，孕期兩月多的消息。

    很是嚴肅地提醒了他孕婦雖然身體調理得很不錯，現在母嬰狀況也暫時良好。但孕婦畢竟年紀過大，照顧上還是務必小心，要保證良好心情、充足營養雲雲。

    要不是孕婦子宮位置高度後傾屈，貿然做人流會有很高的危險性，這位沒準還得跟連山好好宣講下計劃生育政策。

    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

    女兒也是傳後人，做啥非得剜門盜洞地折騰要兒子呢？

    論起保暖來，小棉襖絕對完勝馬甲子好麽！

    完全沒有半點重男輕女思想的連山要知道麵前這個堪稱高冷的女大夫這麽腦補他，非得叫上一回撞天屈不可。

    天地良心，他早都有子有女萬事足了好麽？

    倒是淑珍瞅著四下無人，偌大的醫生辦公室裏隻女大夫和她們夫妻倆。

    趕緊的從兜裏掏出了十張綠色百鈔出來，直言請大夫幫個小忙。

    女大夫眉頭一皺，特別義正詞嚴地連連擺手：“你，你這是幹啥？快，快把錢給收起來！作為共和國的好醫生，我可是堅決不收任何病人任何形式好處的。有什麽話你就盡管說，在我職責範圍內，不違反醫德良心的我肯定幫忙。不然的話，你就是再多的錢那也沒用。

    不但得不著你想要的結果，還少不得因為試圖行賄的罪名被我舉報上公安局接受下處罰教育。”

    “是是是，是我不好，褻瀆了醫生您的高尚醫德。對不起，我道歉！”光琢磨著有錢好辦事，一時忽略了當下這淳樸良好的社會風氣。想要弄巧，結果成拙的淑珍訕笑，忙不迭地賠禮道歉。

    “是這樣的醫生，您也知道現在這計劃生育工作開展得有多如火如荼。我呢，之前也是一直在積極避孕。誰想著這老閨女都九歲了，這好端端的避孕還能出了岔子呢？

    論理我這兒女雙全的，最該積極擁護國家政策。

    直接打胎，表示自己堅決支持計劃生育這項基本國策的堅定立場。

    可，走了兩三家的醫院，都說我這身體並不適合做人流。

    您看您，能不能在這單子上給我寫個醫囑之類的，也算是說明下我的不得已！”淑珍真誠臉，滿滿期待地看著女大夫。

    見她說得情真意切，事實呢，也的確是這個事實。

    不過是句真話而已，也沒啥值得推脫的。

    高冷外表實則火熱一顆柔軟心的女大夫也沒多想，提筆就龍飛鳳舞地寫下了一段兒諸如孕婦子宮位置高度後傾屈，流產風險大、嚴重危及身體健康甚至生命安全的醫囑。

    當然這會兒的她，可不知道淑珍心裏打得是咋個算盤。

    更沒預料到，她就是一時心軟如實寫下的一段醫囑，到了淑珍手裏後，變成了多大一塊擋箭牌。

    等嚴肅認真的蔣雲殺到省城找她求證的時候，她才恍然明白了為啥明明幾句真話的事兒，淑珍竟然願意出一千塊的高價收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