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文的心髒猛地一顫，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眼前這名絕美女子的容顏，她曾在記憶深處見過。
    沒想到時隔多年，竟會在此重逢，當真是造化弄人。
    “嗯？”
    女子黛眉微蹙，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你認識我？”
    楚洛文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翻湧的心緒。
    就在方才，識海中血前輩的聲音驟然響起，警告她眼前這女子深不可測——氣息內斂如淵，修為恐怕已達金丹後期。更令人心驚的是，對方分明是衝著自己而來。
    “不瞞仙子，”
    楚洛文穩住心神，聲音卻仍帶著幾分輕顫，
    “在下出身來自紫霄城。數十年前的靈根測試大會上，曾有幸目睹仙子風采。當時仙子可是第一個通過考核，令在下記憶猶新。”
    女子眸光微動，似在追憶往昔。
    半晌，她唇角輕揚：“原來如此。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當年那個……”
    她頓了頓，目光在楚洛文身上流轉，
    “那個小乞丐啊。”
    雖然歲月變遷，但那股獨特的氣質仍未改變。
    楚洛文展顏一笑：“沒想到仙子還記得。說起來，我們還算半個同鄉。在下楚洛文，不知仙子可否告知芳名？”
    女子朱唇輕啟，聲音如清泉擊玉：“皇甫清。”
    “原來是皇甫師姐。”
    楚洛文臉上笑意不減，腳下卻不著痕跡地後退半步，“不知師姐今日尋我，所為何事？”
    這女子叫皇甫清這名字……
    楚洛文心中暗沉。
    這十幾年來，她對宗門內的情報幾乎了如指掌，可唯獨眼前這個女子，信息卻少得可憐。
    自當年靈根測試一別後，她便如人間蒸發一般，再無任何半點交集。
    偶爾聽聞有弟子議論某某天之驕女又突破境界，想必說的就是她了。
    “奉師尊之命，斬殺劍道中的天命，以開劍式。”
    皇甫清語氣平淡，仿佛在陳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當然，你也可以試著擊敗我，自行離去。”
    果然！楚洛文心頭一緊，最壞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師姐怕是誤會了。”
    她強自鎮定，露出一抹苦笑，“你武藝高超，斬我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況且我也是個苦命人，入宗內，就被清風長老囚禁，抓去煉丹，險些喪命，現在逼不得已逃離宗門。
    我所求的，不過是活命罷了。我們同出紫霄城，念在舊情，還請師姐高抬貴手。”
    皇甫清神色未變，淡淡道：“你的遭遇與我無關。至於舊情？你我不過一麵之緣，還真談不上有什麽舊情。”
    “哈哈哈！”
    楚洛文突然放聲大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冷意，“師姐好個冷酷無情啊！真當要我身死血祭，成就你的劍道嗎？！”
    皇甫清沉默不語，隻是靜靜注視著她，目光如霜。
    “清風長老折磨我姐弟多年，此仇不共戴天！我還有大仇未報，怎麽能死在你的劍下？”
    楚洛文背緊弟弟。
    “站住！”
    皇甫清驀然冷喝，聲音如劍鋒劃過寒鐵。
    “師姐還有何指教？”
    “我說過，想走，除非擊敗我！”
    “……”
    楚洛文心頭沉重。
    皇甫清修為已達金丹後期，更修習宗主親傳的劍道功法，一旦全力出手，恐怕方圓百丈山林都要被劍氣夷平！自己絕非對手！
    “血前輩，這瘋女人不肯放行，怎麽辦？”
    血靈兒沉吟片刻，
    “你雖與血菩提融合，可戰金丹初期，但終究未結丹，而她已是金丹後期，此戰凶險萬分。更何況，你還帶著弟弟，束手束腳。”
    “不過……”
    她話鋒一轉，“如今已出天道玄宗地界，待會兒交手時，你按我指引的路線逃入深山，我自有安排。”
    楚洛文目光微凝，死死盯著皇甫清，心中決然：“好！全憑前輩安排！”
    “唰——”
    兩道目光在虛空中交匯，一者如寒潭般幽冷，一者似烈火般決絕。
    楚洛文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淺笑，
    “抱歉了，師姐，恕難從命。”
    話音未落，她身形驟然暴退，化作一道殘影向遠處疾掠而去。
    “狂妄！”
    皇甫清眸中寒光乍現。區區築基後期，竟敢在她麵前逃走？她玉足輕點，身形如電，
    瞬息間已追至楚洛文身後三丈之處。素手輕抬，劍鋒微顫——
    “白月如潮！”
    “錚——！”
    一道皎潔如月的劍氣破空而出，宛若銀龍嘯天，所過之處空氣寸寸崩裂，發出刺耳的尖嘯。
    楚洛文背脊一涼，死亡的危機感驟然籠罩全身。
    她強行扭轉身形，
    足尖在樹幹上重重一踏，整個人如鬼魅般側移三丈。
    “轟！”
    劍氣擦肩而過，餘波卻如重錘般轟在她後背。
    楚洛文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身形如斷線風箏般砸落在地。
    “咳……”
    她單膝跪地，指節因用力而發白。抬頭望向那道淩空而立的身影，眼中滿是震驚——僅僅隨手一劍，就有如此威能？這就是真正的天驕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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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清衣袂飄飄，神色淡漠如霜。劍尖斜指地麵，仿佛方才不過隨手拂去一粒塵埃。
    “幻影魅移！”
    楚洛文咬牙掐訣，
    霎時間七道身影向不同方向飛竄。
    “魔功？”
    皇甫清黛眉微蹙，“堂堂正道弟子，竟修煉邪功？光是這一條，你就難逃一死！”
    皇甫清劍鋒一轉，凜冽殺意驟然暴漲。
    密林深處，
    楚洛文白袍染血，發絲淩亂。她將身法催動到極致，每一步踏出都在地麵留下淡淡血痕。
    猛然，血靈兒的聲音在識海中炸響，
    “快放下你弟弟！”
    “什麽？”
    楚洛文身形一滯。
    “本座用血遁秘法送他離開！否則我們都得死在這裏！”
    楚洛文指尖深深掐入掌心。望著背上昏迷的弟弟，她眼中閃過痛苦、掙紮，最終化作決絕。
    輕輕將弟弟安置在古樹根須間，她顫抖著撫過少年蒼白的臉頰，
    “你先待在這裏，到時大姐會來找你的……”
    說完，身影已如離弦之箭射向密林深處。
    就在她消失的刹那，
    一團猩紅霧氣自地底滲出，如活物般纏繞上少年身軀。霧氣翻湧間，人影漸漸模糊，最終隨著黑霧一同消散在風中，不留半點痕跡。
    楚洛文耳畔風聲驟急，心知皇甫清已追至身後，當即催動全身靈力加速奔逃。
    林間枝葉簌簌作響，一道白影如閃電般掠過——正是手持寒霜長劍的皇甫清。
    她身姿翩若驚鴻，氣質冷若冰霜，劍鋒所指之處，空氣都為之凝結。
    “區區築基後期你以為你走得了嗎？！今日你插翅難飛！”清冷嗓音在林間回蕩，宛如寒泉擊石。
    楚洛文青絲散亂，衣袍染血，邊逃邊厲聲高喝，
    “好個威風凜凜的仙子！若有膽量，便壓低修為與我一戰！堂堂金丹後期追殺築基修士，以大欺小！傳出去不怕貽笑大方？”
    “伶牙俐齒！”
    皇甫清眸中寒芒一閃，“即便壓製相同境界爭鬥，取你性命亦如探囊取物。”
    皇甫清本就心高氣傲，此番奉師命曆練劍道，若能公平取勝，反倒更合心意。
    “本仙子就合你心意！”
    皇甫清突然輕笑，笑聲中透著幾分傲然。
    一步！
    兩步！
    隻見她蓮步輕移，每踏出一步，周身氣勢便弱一分。
    三步過後，
    那令人窒息的威壓已降至築基後期，唯有一雙明眸依舊攝人心魄。
    “血前輩果真料事如神！她居然壓低修為境界啦！”
    楚洛文感知到對方修為驟降，心中暗喜。
    “哼，這些名門正派都是那死性格，最看重顏麵。”
    血靈兒嗤笑道，“殊不知生死相搏，當竭盡全力。這丫頭太過托大，如今勝負之數，當在五五之間。”
    “那我可有斬殺之機？”
    楚洛文眼中閃過狠色。
    “別癡心妄想啦！趁其不備速速脫身才是上策。即便你高她一境，也未必能討得便宜！”
    皇甫清玉足輕點，劍鋒破空而至。
    楚洛文狼狽側閃，劍氣擦身而過，身後古木應聲而斷。
    “既已同境相爭，生死那就各安天命啦！”皇甫清劍勢如虹，招招直取要害。
    “若在同境界中從你手中脫身，還望仙子信守承諾放我離去！”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楚洛文咬牙轉身，袖中暗器激射而出。
    皇甫清劍花輕挽，叮當聲中盡數擊落。白衣身影如鬼魅般再度逼近，劍鋒直刺心口。
    “當心！”血靈兒急喝。
    金鐵交鳴之聲響徹林間，楚洛文手持短劍勉力招架。
    皇甫清劍招如行雲流水，時而淩空飛刺，時而貼地疾攻，劍勢綿密如網，逼得對手節節敗退。
    “好生淩厲……”
    楚洛文額頭沁汗，虎口已然震裂。
    “好快的動作！若非本座神識相助，你早成劍下亡魂！”
    血靈兒聲音凝重。她暗自心驚，這丫頭單憑劍技竟有如此造詣，真實戰力恐怕深不可測。
    皇甫清久攻不下，眸中訝色一閃而過。對方明明重傷在身，卻似有秘法療傷，不斷慢慢恢複了傷勢，真是奇妙！
    “天從降！”
    她突然清叱，劍鋒綻放耀目寒光。楚洛文不及細想，急向後掠。
    “人在後麵！快閃開！”
    血靈兒厲聲示警。
    一柄銀劍倏然握於手中。皇甫清起手出劍看似輕緩，如流雲拂過山巔，劍尖卻陡然迸出銳芒，伴隨著撕裂長空的銳嘯聲!
    轟然巨響中，楚洛文隻覺右肩一涼，整個人踉蹌跪地。抬眼望去，一柄長劍已洞穿肩胛，鮮血順著劍鋒滴落，將身下草地染得猩紅。
    “剛才那招不過是誘敵罷了，這一劍才是殺招所在啊……”
    楚洛文看著背後的皇甫清，冷汗涔涔。方才若非血靈兒及時牽引，這一劍本該穿心而過。
    皇甫清冷然抽劍，冰眸中閃過一絲意外：“哼，你還是有點本事，竟能避過必殺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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