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於念生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瞬間出現在藥瘴村上空。
    他神識如潮水般鋪開，旋即眉頭一皺，察覺村中氣息有異，當即降落在王浩的土屋前。
    “哐當!”
    推門而入，一股血腥氣撲麵而來。
    屋內一片狼藉，王浩的親生父母雙雙倒在地上，頭顱被殘忍擊碎，鮮血與腦漿濺了一地，兩位老人竟如此慘死家中，而月兒卻不見了蹤影。
    於念生眼中寒光一閃，金丹後期的強大神識頃刻間籠罩整個村落。片刻之後，他猛地抬頭，目光如電般射向村長家方向。
    此刻的村長家大院內，一間土屋還透著微弱燈火。
    屋內，月兒被粗壯的麻繩反綁在雕花梨木床架上，麻繩在床柱上纏了三圈有餘，深深勒進她纖細的手腕，泛起刺目的紅痕。
    她身上的素布衣已被撕扯得淩亂不堪，領口歪斜，露出雪白的脖頸，顯然是被人強行俘虜至此。
    木門被踹開時發出“吱呀——哢嚓”的刺耳聲響，
    一道醉醺醺的身影晃進來，酒氣混著汗臭瞬間填滿了狹小的屋子，正是村長的兒子李三倉。
    他眯著眼掃過床榻，見月兒被麻繩捆著動彈不得，臉上立刻堆起淫邪的笑，腳步虛浮地湊過去，
    “喲，這不是月兒弟妹麽？怎麽跑到我家床上了？是嫌你家那破木床硌得慌不舒服，就跑我家來了？”
    月兒脊背繃得發緊，掙紮著往床角縮，聲音裏滿是顫抖卻仍帶了幾分硬氣，
    “李三倉！你快放了我！你知道這是犯法嗎？”
    “犯法？”
    李三倉嗤笑一聲，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指腹粗糙地磨過她的臉頰，
    “被綁著還敢跟我這麽橫？告訴你，老子覬覦你多久了——當初你就該嫁給我，憑什麽便宜王浩那窮小子？”
    “我本就不喜歡你！嫁給他是爹娘之命，與你無關！”
    月兒偏頭躲開他的觸碰，眼底滿是厭惡。
    李三倉的笑瞬間冷了幾分，拇指用力掐進她的下頜，
    “無關？如今王浩他殺了人，拋下你跑進了玄淵山，怕是連魂都不敢露，誰還能來救你？”
    他俯身湊近，熱氣噴在月兒耳側，語氣裏滿是威脅，
    “識相的就從了我，改嫁給我當婆娘，我還能給你個名分；若是不從，往後的日子，我讓你天天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你胡說！我夫君沒有殺人！你……你簡直是禽獸！”
    月兒眼眶泛紅，卻仍死死咬著唇不肯示弱。
    “禽獸？”
    李三倉猛地笑出聲，笑聲裏滿是猙獰，他抬手就去扯月兒的衣襟，指尖已經觸到粗布下的肌膚，
    “哈哈哈，那今天，老子就讓你好好看看，什麽叫禽獸！”
    “嗯唔……？”
    月兒緊閉雙眼，卻遲遲未等到接下來的動作。
    她試探著睜開眼，隻見李三倉僵在原地，滿臉驚恐，一動不動。
    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緩步踏入房中。來人眉目如畫，俊朗無雙，尤其那雙眸子，似蘊藏著無垠深海，邃遠難測。
    “我才離開片刻，你便做出強搶民女這等勾當？”
    於念生目光如刀，冷冷掃過那紈絝子弟，隨手一揮，捆縛月兒的繩索應聲斷裂。
    月兒慌忙攏起淩亂的衣襟，驚魂未定地看向眼前氣質超凡的男子，急忙上前叩謝，
    “多謝公子出手相救……若非恩人，小女今日定遭這禽獸侮辱。”
    於念生虛虛一托，一股無形靈力將月兒輕輕扶起。
    “此處不宜久留，我們先行離開。”
    他話說完，一道靈力已倏然打入李三倉體內。對方甚至來不及慘叫，便七竅流血，頹然倒地。
    未容月兒反應，於念生的靈力已將她溫柔包裹。
    下一刻，兩人已飛出宅院，落在一處幽靜竹林間。
    月兒心跳未平，落地後仍低垂著頭，不敢出聲打擾這位仙人。
    於念生靜默片刻，終是開口，
    “實不相瞞，我名於念生，乃修仙之人。此前受傷之際，元神曾附於你夫君王浩體內。但在我附身之時……他的魂魄便已消散。”
    “什麽？！”
    月兒猛地抬頭，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如今我已重獲肉身，恢複原本樣貌。你如今所見，才是我真實模樣。”
    “所以那些時日……與我朝夕相處的，並非王浩本人，實則是你？”
    “是。”
    “我那個夫君是因為你……而死的嗎？”
    月兒聲音顫抖。
    於念生眸光微動，沉默一瞬，終究如實相告，
    “你若如此認為，亦無不可。”
    月兒渾身一軟，跌跪在地，掩麵泣不成聲，
    “我其實早已察覺他的異常……從前的他豈會那般細心沉穩？隻是我不願相信，寧可告訴自己……是他終於變好了……”
    “你夫君的死我無能為力，你想要什麽？金錢，還是地位？我都可以給你。無論哪一樣，都足以保你一世榮華，衣食無憂。”
    於念生淡淡開口。
    “月兒……月兒可以留在你身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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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兒拭去臉上的淚，抬起微紅的雙眼望向他。
    “為何要留在我身邊？”
    “如今我夫君、公婆都已不在，雙親也早逝……天地之大，我卻再無歸處，如今認識的也隻有於仙人你了。”
    她聲音很低，卻字字清晰。
    “我可為你安排一處好人家，保你後半生安穩富足。”
    “月兒不想要這樣的生活，求你帶月兒走吧!”
    “莫非是因見我神通非凡，想借機攀附於我？”
    於念生目光微沉。
    “月兒絕無此意！”
    月兒急忙跪下，
    “月兒深知自己身份卑微，從不敢奢求一絲一毫仙緣。若是能跟隨於仙人侍奉左右，便心滿意足了。”
    於念生深深看了她一眼。這女子年紀雖輕，心思卻十分通透，並非那般天真易欺之人，看來她不想就這樣度過凡人的一生。
    “修仙之路，並非如你所想那般光鮮美好，跟在我身邊，說不定哪天也會跟我一起隕落，你可想清楚了。”
    “月兒不怕。隻要能跟隨於仙人!”
    “你就暫時隨我左右吧，往後不必稱我仙人，喚我於大哥便可。”
    “是，於大哥！”
    聽他這麽說，便是允了。月兒心頭一喜，聲音也甜了幾分。
    “你見到修仙之人，非但不懼，反而心生敬慕……你之前就見過修仙者嗎？”
    於念生忽然問道。
    月兒輕聲回答，
    “修仙之說，自幼便常聽老人提起。可真正見到修仙者時……又怎能不怕？”
    她微微一頓，聲音更輕了些，
    “隻是見到的是於大哥時候，直覺告訴我……於大哥不是會傷害我的。”
    “是麽？”於念生不置可否。
    “於大哥，我想好好安葬夫君……還有公婆。”
    月兒低聲請求。
    “好。”
    於念生選了一處僻靜山地，袖袍輕拂，王浩一家的遺體便悄然移來。不過瞬息之間，三座新墳已然立起，石碑肅穆。
    月兒跪在墓前，虔誠叩首，
    “夫君，公公，婆婆……請一路走好。”
    於念生靜立一旁，倚樹相候。
    “好了？”
    見她起身，他淡淡開口。
    “嗯。”
    月兒不過二十出頭，身形瘦小，一身粗布衣裳更顯單薄。長發隻用一根藍色布帶鬆鬆係著，幾縷碎發垂落頰邊，襯得那張素淨的臉愈發怯弱。
    於念生目光掠過她周身，心下暗忖，下次途經城鎮，該為她添置身像樣的行頭。
    “王浩的父母……也是村長他們所害？”他忽問。
    “不是。”
    月兒眼中浮起哀戚，
    “是村裏其他人……他們說自家兒子去玄淵山未歸，是王浩暗中作梗……抓不到你，他們將怨氣撒在王家人身上，活活給打死了……”
    於念生沉默片刻，唇角牽起一絲略顯尷尬的弧度。——確實是他所為。
    “冤有頭，債有主。牽連無辜、肆意害命之人，也該付出代價。”
    於念生咳嗽一聲，語氣驟冷。
    他指尖躍起一簇靈火，隨手向空中一拋——
    霎時間，火雨如流星疾墜，整個村落陷入滔天火海！
    “燙啊！救命！”
    “著火了……快逃啊！”
    “救命啊啊!!”
    “啊啊啊!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啊!!”
    哀嚎與灼燒之聲不絕於耳，映紅半片天際。
    “火雨之下，無冤魂。若有人能活下來，便是天意饒其一條生路。”
    語畢，他攬住月兒腰身，化作一道流光掠空而去，再未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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