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終極之戰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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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極之戰終於過去了。
黃浦江畔的晨霧尚未散盡,三千工匠正在川沙新鎮夯築最後一段青磚圍牆。
這座占地八百畝的育英苑采用失傳的漢唐工法建造,九進院落暗合洛書九宮,簷角懸掛的青銅鈴鐺皆鑄有《千字文》篆刻。來自終南山的墨家傳人親自督造機關學堂,課桌暗藏二十八宿星圖,每當幼童觸碰便會浮現全息投影的《山海經》異獸。
“要讓每塊地磚都浸透華夏文脈。“教育部特派員指著正在鋪設的活字印刷地坪,那些陽刻的《論語》篇章皆用泰山墨玉鑲嵌。食堂穹頂繪著《清明上河圖》的全息動態版,炊事班特意定製了青銅編鍾造型的餐鈴——開飯時奏響的竟是《詩經·小雅》的編曲。
保育員們身著曲裾深衣,發髻插著司南造型的銀簪。當第一批櫻花遺孤怯生生踏入朱漆大門時,庭院中的十二生肖銅像突然齊鳴,震得銀杏葉簌簌而落。三歲的和子盯著簷角嘲風獸口中吐出的彩虹水霧,突然用生硬的漢語念出剛學會的詞:“家。“
魯南深秋的暮色裏,卞氏祖宅的七十二盞氣死風燈再次全部亮起。八十二代族長卞公明捧著鎏金酒樽,突然將瓊漿潑向院中千年古槐——這是蘭陵卞氏獨有的“祭木“古禮,據說能喚醒沉睡的祖靈。
“列祖列宗在上!“老族長聲如洪鍾,震得供桌上的西周青銅簋嗡嗡作響。端坐主位的小莊差點被嚇掉掉凳,趕緊坐好,看著滿院後輩額頭雷紋忽明忽暗。這是卞氏血脈獨有的雷法印記,此刻卻像在控訴什麽。
“啪!“紫檀拐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卞公明瞪著海軍副艦首卞左盟:“你帶出去的兒郎,哪個不是老祖宗用秘法洗髓的?怎的傷兵營裏躺的全是我卞家子弟!“祠堂梁柱間突然炸響旱雷,驚得端著孔府宴的侄女打翻了盛滿微山湖蟹的冰裂紋瓷盤。
山左省郡守孔德襄連忙打圓場,他腰間懸掛的曲阜孔府玉環叮當作響:“世伯息怒,您看這份戰報。“說著展開一卷浸透硝煙的帛書,上麵赫然用雷法烙出陣亡名單。卞左盟解下佩劍,劍鞘上布滿彈痕:“三叔公家的文柏帶著雷部天兵符衝陣,硬扛了三發貧鈾彈......“
祠堂突然陷入死寂,供桌上的東漢銅朱雀燈噴出三尺高的青焰。小莊凝視著焰心中的雷紋,忽然想起當時紫薇大帝千年前在龍傳授自己五雷正法的場景。那時他說過:“雷霆者,乃陰陽之樞機,非逞凶鬥狠之器。“
“孩兒們以為有雷法護體,當然個個爭當先鋒。“卞左盟的聲音有些哽咽,“文柏那隊人殺到靖國神灶時,雷符能量早已耗盡......“廊下突然傳來瓷器碎裂聲,卻是文柏的遺孀抱著周歲嬰孩痛哭奪門而出,眼淚散落在繈褓上所繡的“卞”字在月光下泛著晶瑩。
宴席散去時已近子夜,小莊獨坐在宗祠裏,看著供桌上新擺放的名字。案上攤著從育英苑取來的教案,其中“文明傳承“四字被朱筆重重圈起。他摩挲著一麵上古銅鏡,鏡中映出正在沉沒的櫻花大陸——那些隨陸塊消亡的能劇麵具、浮世繪卷、茶道典籍,此刻正在鏡中化作點點星芒。
“老祖宗,您當真要重開啟明計劃?“悄然出現的卞左盟捧著北鬥造型的漆盒。小莊取出一卷泛黃的《尚書》,書頁間飄落徐福東渡時的航海圖:“當年秦始皇焚書,尚有壁藏典籍;今日若隻救孩童不救文明......“他突然頓住,望向育英苑方向——那裏仿佛傳來櫻花遺童學唱《茉莉花》的稚嫩歌聲。
五更時分,卞左盟帶著緊急公文匆匆趕來:“老祖宗,人皇派人傳來消息,要在泰山之巔召開世界大會,商議櫻花遺孤......“話音未落,天際突然劃過七道流星,正是北鬥七星的位置。小莊看了看天空起身整了整衣服,袖中滑落的櫻花殘瓣飄向院中池塘裏,在水中激起圈圈漣漪。
祠堂內的蟠螭紋青銅香爐騰起嫋嫋青煙,將小莊的麵容籠罩在氤氳之中。小莊拿著酒杯,看著供桌上那麵上古銅鏡,鏡中竟呈現出櫻花大陸最後崩塌的畫麵——熔岩吞噬神道教祖庭之時,八百神明木牌在火海中卷曲成灰;還有抱著玩偶的幼童赤足奔逃,腳底烙在滾燙的《古事記》青銅殘頁上。
“當時徐福東渡帶走的童男童女可都是我華夏的種子啊,“小莊摩挲著酒杯,看了看宗祠裏供桌上的燭火:“那些孩童後來成為彌生時代的火種,可他們的子孫終歸是我華夏......“話語戛然而止,因為案頭那方唐代鳳池硯中,仿佛浮現出櫻花遺孤在華亭育英苑執筆習字的場景。
卞公明手中的雷紋紫檀杖重重頓地,驚醒了梁間沉睡的千年雨燕。這位執掌卞氏六十載的老人突然掀開錦袍,露出胸口猙獰的閃電狀疤痕——那是滅世年迎戰扶桑妖艦時,用肉身抵擋炮火的印記。“老祖宗請看!“他蒼老的手指劃過滿堂兒孫,“這些孩子身上的雷法咒印,哪個不是用倭寇的血開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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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廳送來的全息戰報正在空中流轉,卞左盟的佩劍突然出鞘三寸。劍身映出某段加密影像:櫻花陰陽師引爆八咫鏡時,三個身纏雷光的卞氏子弟結成人牆,背後護著的正是蜷縮在孔子像下的異國孩童。“他們本可用雷遁撤離。“海軍副總的聲音悶如滾雷,“但聽到廢墟裏還有哭聲......“
廊下忽有秋風穿堂而過,卷起供案上泛黃的《卞氏族譜》。嘩啦翻動的書頁間,曆代戰歿者的生辰八字亮起銀芒,在宗祠頂上星圖下連成北鬥之形。小莊注視著第七顆搖光星的位置——那裏新增的“卞文柏“三字還在滲著朱砂,卞公明恍惚間又看見那個總愛追問“雷霆為何不劈惡人“的少年。
“敬老祖宗!“數張張黑檀八仙供桌同時震動,三千盞越窯青瓷酒盅淩空懸浮。卞氏兒郎額間雷紋與祠堂梁柱的避雷金符共鳴,激得庭院中那株千年銀杏簌簌落金。小莊舉起的酒杯忽然重若千鈞。
琥珀色的蓬萊美酒入喉刹那,他眼前突然炸開無數記憶碎片:徐福船隊消失在東海迷霧的清晨、鑒真大師撫摸盲眼的枯手、甚至聽見汪直在雙嶼港焚燒倭寇戰船時的狂笑。最後定格的畫麵,卻是昨日在華亭育英苑見到的場景——櫻花遺孤用毛筆歪歪扭扭寫下“天下大同“時,硯台中未幹的墨汁正泛著泰山霞光。
祠堂外的戲樓突然傳來《滿江紅》的梆子聲,武生高亢的唱腔驚散了梁間雨燕。小莊低頭看著酒樽中蕩漾的月影,恍惚看見沉沒的櫻花大陸正在杯底重組,那些消逝的能劇麵具與浮世繪殘片,正在瓊漿裏孕育著新的文明胚胎。
小莊將手裏的美酒祭撒在宗祠地麵上,沉思了良久,沉重得說道:“如果沒有末日之戰的離別和痛苦,誰又想去摧毀一個文明,看來臨走前,我要跟人皇他們好好聊一下了,不對,是跟人間好好的聊一聊了!”飛向天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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