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光明囚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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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明神殿方向升起貫穿天地的血色光柱,無數碎裂的水晶像暴雨般傾瀉而下。中土大陸所有祭祀同時捂住胸口——光元素正在急速衰竭!
    光,在這裏並非恩賜,而是冰冷的枷鎖。
    光明神王臨瀾和小白龍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一滴墨,無聲無息地滲透進這曾經最為神聖的領域——光明神界的核心,聖輝穹頂。這裏曾是光之海洋,是純粹意誌的居所,是無數讚歌回蕩的殿堂。然而此刻,充斥他感知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粘稠死寂。
    那並非真正的“潛入”。莊臨瀾,光明神王,行走在自己昔日的神界核心,步履卻沉重得如同踩過凝固的淤泥。昔日輝煌的神殿廊柱,表麵流轉的溫潤神光早已熄滅,隻剩下一種令人齒冷的、毫無生氣的慘白。穹頂之下,理應彌漫著溫暖、純淨、無處不在的光明元素,此刻卻稀薄得如同垂死之人的呼吸。空氣不再流動,凝固得如同千萬年未曾移動的冰川,每一次吸入都帶著冰冷的塵埃氣味。寂靜,一種吞噬一切的、令人心悸的沉寂,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臨瀾,”並肩而行的小白龍敖廣聲音低沉,如同古鍾在深潭下震蕩,他古銅色的麵容繃得極緊,龍族特有的金色豎瞳銳利地掃過每一寸陰影,“光,被鎖起來了。”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前方那片被絕對黑暗籠罩的巨大區域——那裏曾是神界的心髒,光明元素最濃鬱、最活躍的源泉,如今卻像宇宙撕裂的傷口。
    臨瀾沒有回應。神王素淨的白袍邊緣,隨著他一步步踏入那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區域,竟悄然染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灰敗。他伸出手,指尖拂過冰冷的空氣,那觸感陌生而僵硬,仿佛觸摸著冰冷的、毫無生命的金屬。他心中那份維係萬古的秩序感,正隨著這死寂的黑暗而無聲崩裂。
    黑暗的核心,矗立著令人窒息的景象。
    那並非尋常的支柱,而是由無數道凝固的、慘白刺目的光之枷鎖扭曲盤結而成。它向上刺入虛無的神界穹頂,向下紮根於最深沉的黑暗。這便是神罰之柱,傳說中懲戒神界叛逆、囚禁至邪之物的終極造物。然而此刻,被它囚禁在核心的,卻是神界存在的根基——光明元素本身。
    它們被強行壓縮、扭曲,像億萬隻被釘在琥珀裏的螢火蟲。那些本該自由躍動、溫暖璀璨的光點,此刻在慘白枷鎖的束縛下,瘋狂地衝撞著無形的牢籠。每一次撞擊,都無聲地爆發出令人靈魂顫栗的絕望和痛苦。光芒不再帶來希望,反而成為酷刑的刑具。一種沉悶而持續的哀鳴,並非通過聲音,而是直接作用於靈魂深處,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針,反複刺穿著臨瀾的神格。
    “神罰之柱……”臨瀾的聲音幹澀,像是粗糙的砂礫在摩擦,“囚禁……光明?”這荒謬絕倫的景象,這顛覆一切的褻瀆,讓他的思維近乎停滯。神王那雙能洞穿星海本質的眼眸,此刻隻剩下難以置信的茫然。
    “隻有最核心的背叛者,才能驅動它囚禁本源。”敖廣的聲音冷硬如鐵,龍族的力量在血脈中無聲咆哮,金色的豎瞳死死鎖定著神罰之柱頂端那片被扭曲光線模糊的陰影,“烏拉蘇……他就在那兒。”
    仿佛是為了印證敖廣的斷言,神罰之柱頂端那片扭曲的光影中,一個身影緩緩浮現。六隻巨大的、曾經象征著神聖與純潔的羽翼,此刻每一片羽毛都失去了往日的柔和光澤,如同被煙熏火燎過,呈現出一種汙濁的灰白色。羽翼的邊緣,甚至繚繞著絲絲縷縷不祥的黑暗氣息。天使長烏拉蘇緩緩降下,懸停在神罰之柱前方,他的麵容依舊帶著一絲昔日神使的威嚴輪廓,但那威嚴之下,卻是一張冰冷、漠然、如同戴上了石質麵具的臉。他的眼神,空洞得如同深淵,沒有絲毫神采,隻有一片死寂的虛無。
    “陛下,”烏拉蘇的聲音平直,毫無起伏,如同冰冷的石塊相互敲擊,“您不該回來。這光,已然腐朽,它需要……重塑。”他的話語空洞,仿佛隻是在複述某種既定的程序。
    “重塑?”臨瀾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微微顫抖,周身沉寂已久的神力開始不受控製地波動,在凝固的黑暗中蕩開細微的漣漪,“烏拉蘇,你竟然囚禁了創世本源!誰給你的權柄?又是誰,蠱惑了你的心?!”
    “腐朽的不是光,是你那顆被黑暗啃噬的心!”敖廣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他一步踏前,腳下凝固的空間竟發出細微的呻吟,無形的龍威排開沉重的死寂,直指烏拉蘇,“睜開你那被蒙蔽的眼看看!你囚禁的,是萬界的生機!”
    “生機?”烏拉蘇空洞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像是投入石子的死水微瀾,但隨即又被更深的冰冷覆蓋。他的嘴角極其僵硬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形成一個比哭更令人心寒的弧度。“陛下,您在人間高踞神座太久,早已看不見光明的陰影下,滋生了多少絕望。純粹的秩序,便是最大的枷鎖。這光,需要……徹底熄滅,才能迎來新生。我一直在等待您的出現,既然還帶來了最純潔的白龍王...”他緩緩抬起手,指尖縈繞著灰白與漆黑交織的詭異能量,“你們,將是光之元素新生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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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他話音落下,原本死寂凝固的黑暗驟然沸騰!無數道扭曲的陰影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從神罰之柱的基座、從四麵八方被禁錮的光明縫隙中瘋狂鑽出。同時,在烏拉蘇身後,空間如同被撕開的幕布,數十個籠罩在深沉黑霧中的身影悄然浮現。他們的氣息混亂而暴戾,充滿了對秩序與光明的極端憎惡——正是蟄伏已久的黑暗信徒。
    陷阱!一個精心布置、利用神罰之柱核心威能、由背叛的天使長親自主持的絕殺之局!
    毀滅性的力量瞬間降臨。灰白色的神罰之光如同億萬道閃電,從神罰之柱的枷鎖上迸發,帶著審判與湮滅的氣息交織成毀滅的巨網,當頭罩下。與此同時,那些黑暗信徒發出尖銳刺耳的咆哮,他們的力量匯入烏拉蘇的引導,化作無數道汙穢的黑暗洪流,如同狂怒的毒龍,從側翼狠狠撞向臨瀾和敖廣。
    光明神力與龍炎在臨瀾和敖廣身上轟然爆發!臨瀾身周綻放出純淨無瑕的熾白神輝,如同千百輪微縮的太陽同時升起,試圖驅散、淨化那汙濁的灰白閃電與黑暗洪流。敖廣則發出一聲震徹虛空的龍吟,金色的古老龍炎自他口中噴薄而出,帶著焚盡萬物的霸道高溫,凝聚成咆哮的巨龍之形,悍然迎向側翼襲來的黑暗洪流。
    轟——!!!
    無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在神罰之柱前猛烈碰撞、爆炸!刺目的光芒與吞噬一切的黑暗瘋狂撕咬、湮滅。空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肉眼可見的裂痕如同蛛網般瞬間蔓延開來。凝固的死寂被徹底粉碎,取而代之的是足以撕裂神隻軀體的能量風暴。
    臨瀾悶哼一聲,他那仿佛永恒不染塵埃的白袍被灰白閃電的餘波掃中,瞬間焦黑了一片,肩頭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金色的神血第一次沾染了神王的衣袍。他釋放的光明領域在神罰之柱本源力量的壓製和黑暗信徒的瘋狂衝擊下劇烈震蕩,光芒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
    敖廣的情況更為凶險。他正麵承受了黑暗信徒主力的衝擊,金色的龍炎被汙穢的黑暗力量強行壓製、侵蝕。一道如同毒蛇般刁鑽的黑暗能量束,猛地穿透了龍炎護盾的縫隙,狠狠抽打在他雄健的龍軀之上。嗤啦!堅韌無比、足以硬抗星辰撞擊的龍鱗竟被瞬間腐蝕、洞穿!暗紅色的龍血如同滾燙的岩漿,從傷口中噴濺而出,在虛空中灼燒出縷縷黑煙。敖廣龐大的身軀猛地一晃,發出一聲壓抑著痛苦的怒吼。
    “白龍王!”臨瀾的心猛地一沉,神光暴漲,試圖逼退糾纏的敵人靠近龍祖。
    “無妨!”敖廣怒吼著,強行穩住身形,金色的豎瞳中燃燒著比龍炎更熾烈的怒火,死死盯住神罰之柱頂端操控一切的烏拉蘇,“他在利用神罰之柱!不破此柱,光元素永無歸期,你我遲早力竭!”
    烏拉蘇懸浮在風暴中心,如同操控傀儡的冰冷木偶,麵無表情地俯視著下方奮力掙紮的兩位王者。他雙手不斷揮動,引導著神罰之柱的恐怖威能和黑暗信徒的汙穢力量,編織著越來越密集、越來越致命的攻擊網絡。灰白閃電與黑暗洪流如同跗骨之蛆,瘋狂消耗著臨瀾的神力,一次次在敖廣龐大的龍軀上增添新的、深可見骨的傷口。龍血如同赤紅的雨點,不斷灑落在冰冷的地麵上,發出嗤嗤的灼燒聲。
    每一次攻擊都帶著神罰之柱那禁錮、湮滅本源的特質,讓臨瀾和敖廣的神力運轉都變得滯澀沉重,如同背負著整個世界的重量在戰鬥。純粹的、足以焚滅星辰的龍炎,竟被那灰白色的詭異光芒不斷削弱、分解。敖廣的每一次咆哮都帶著力竭的沉重喘息,他那身象征著龍族無上力量的古銅色鱗甲,此刻已是傷痕累累,多處焦黑翻卷,露出底下同樣受創的血肉。臨瀾的處境同樣岌岌可危,他那璀璨的神光領域已被壓縮到身周不足三尺,白袍破碎,嘴角也溢出了淡金色的神血。
    “陛下,放棄吧。”烏拉蘇冰冷的聲音穿透能量風暴的轟鳴,毫無感情地傳來,“神罰之柱鎖住的是光的‘存在’本身。除非有另一份‘存在’本源獻祭,否則,你們撼動不了它分毫。而獻祭……需要的是自願。”他的話語,如同最冰冷的詛咒。
    “存在本源……獻祭?”敖廣金色的豎瞳猛地收縮,瞳孔深處仿佛有古老的星辰驟然點亮。他猛地逼退一道襲來的黑暗洪流,巨大的龍首轉向神罰之柱核心那些瘋狂衝撞的光點,又看向身邊光芒明滅不定、苦苦支撐的臨瀾。一個決絕的念頭,如同淬火的利刃,瞬間刺穿了他所有的猶豫。
    “臨瀾!”敖廣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凝重,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穿透混亂的戰場,“為我……開路!到那柱子腳下!”
    臨瀾瞬間明白了老友的意圖,一種冰冷的、足以凍結神血的恐懼攫住了他:“敖廣!不可!小莊說過,那代價……”
    “代價?”敖廣發出一聲震動星河的狂笑,笑聲中帶著龍族睥睨萬古的豪邁與一絲不易察覺的蒼涼,“老子活了太久,什麽代價付不起?!我用一枚心戒,換這天地重光,值了!別廢話!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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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兩個字,如同驚雷炸響!龍祖龐大的身軀上,所有殘餘的龍炎驟然內斂,凝聚成近乎實質的、刺目的金色鎧甲!他不再防禦,不再閃避,如同燃燒生命的金色流星,悍然撞向前方密集交織的灰白閃電與黑暗洪流!龍鱗在湮滅性能量中崩碎飛濺,血肉在灼燒,但他前進的速度卻快到極致,硬生生在毀滅的羅網中撕開一道血與火鋪就的通道!
    “白龍王——!”臨瀾目眥欲裂,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權衡都在這一刻被撕碎。他體內沉寂的光明神力如同壓抑億萬年的火山,不顧一切地轟然爆發!不再是防禦,而是最純粹、最狂暴的毀滅!一道凝練到極致、幾乎將空間都燒熔的熾白神光從他手中迸發,如同開天辟地的巨劍,狠狠斬向那些試圖阻擋敖廣的黑暗信徒和神罰閃電!
    神王的拚死一擊,威力驚天動地!擋在前方的黑暗信徒如同冰雪遇到驕陽,瞬間在淒厲的慘嚎中被徹底淨化、湮滅。密集的灰白閃電網被硬生生劈開一道巨大的缺口!
    就是此刻!
    敖廣那燃燒著金色光焰的巨大龍軀,借著臨瀾開辟的通道,瞬間衝到了神罰之柱的基座之下!那由凝固光之枷鎖構成的柱體,近在咫尺,散發著湮滅一切的恐怖氣息。
    “烏拉蘇!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光明!”敖廣仰天咆哮,巨大的龍爪猛地抬起,按向自己的心口!那裏,一枚深嵌在龍鱗與血肉之中、流轉著混沌初開般古老玄奧符文的戒指,正散發出溫潤而磅礴的生命與力量波動——龍族心戒!龍祖生命與力量的核心本源!
    沒有半分遲疑!龍爪之上,凝聚了敖廣畢生的修為與決絕的意誌,狠狠向內一握!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心膽俱裂的碎裂聲響徹整個死寂空間!手上那枚承載著敖廣生命烙印、力量本源的心戒,在他自己的爪下,轟然崩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股難以言喻、無法形容的、仿佛宇宙誕生之初最原始混沌的磅礴力量,如同決堤的星河,從碎裂的心戒中洶湧而出!那是超越了光明與黑暗、秩序與混亂的“存在”本源之力!它呈現出一種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混沌色彩,瞬間淹沒了敖廣龐大的龍軀,然後如同億萬條奔騰的怒龍,帶著毀天滅地的意誌,狠狠撞向近在咫尺的神罰之柱!
    嗤——!!!
    當那混沌洪流接觸到神罰之柱慘白凝固表麵的刹那,仿佛滾燙的烙鐵按在了寒冰之上!令人牙酸的、尖銳到足以刺穿靈魂的侵蝕聲瘋狂響起!構成神罰之柱的那些堅固無比、囚禁著光明本源的慘白光之枷鎖,在這股獻祭了龍族“存在”本源的混沌洪流衝擊下,竟如同烈日下的積雪,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消融、崩解!
    “不!!!”神罰之柱頂端,烏拉蘇那張如同石雕般冰冷的麵具終於徹底碎裂!他發出了驚恐到極致的尖叫,空洞的眼眸中第一次映照出純粹的恐懼。他瘋狂地催動神罰之柱的力量,試圖阻止那混沌洪流的侵蝕。然而,神罰之柱的力量本源,正是禁錮“存在”。此刻,一份同樣源自“存在”本源的獻祭之力,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意誌,成為了它最致命的克星!灰白的光芒瘋狂閃耀、抵抗,卻在混沌洪流的衝擊下節節敗退,崩解的速度越來越快!
    束縛被強行撕裂!
    轟隆隆隆——!!!
    如同億萬座水晶山峰同時崩塌!巨大的神罰之柱,從基座開始,寸寸碎裂!那無數道凝固的慘白枷鎖化作漫天飛濺的光之碎片,如同死亡的暴風雪。而被囚禁在核心的億萬光明元素,失去了束縛的瞬間,發出了震徹整個神界、乃至穿透位麵壁壘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歡呼!
    那是重獲自由的狂喜!是生命重燃的呐喊!是壓抑了億萬年痛苦的最終釋放!
    億萬點純淨、溫暖、璀璨的光點,如同掙脫囚籠的星群,從破碎的柱體中噴薄而出!它們不再是絕望的掙紮,而是自由自在的躍動、旋轉、融合!匯聚成一條條光的溪流,光的江河,最終化作席卷一切的、溫暖而神聖的光之海洋!這光的洪流瞬間衝垮了烏拉蘇和他身後殘餘黑暗信徒布下的所有黑暗屏障,將他們徹底淹沒!
    “呃啊——!!!”烏拉蘇在純淨的光明洪流中發出最後的、如同被硫酸腐蝕般的淒厲慘叫。他汙濁的羽翼瞬間燃燒起來,化作飛灰。他空洞的眼睛死死盯著下方,盯著那光之海洋的核心,眼中最後殘留的,不再是空洞,而是一種近乎瘋狂的、無法理解的執念。“您…還是不懂……陰影…才是光的……”他的話語被徹底淹沒在光的浪潮中,身體如同沙堡般瓦解、消散。
    整個神界核心,被純淨無瑕、溫暖磅礴的光明徹底填滿!凝固的死寂被驅散,冰冷被溫暖取代,腐朽的氣息蕩然無存。光在歡呼,在歌唱,在慶祝這遲來的回歸。
    然而,在這片新生的、輝煌壯麗的光明海洋中心,卻是一片無聲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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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罰之柱崩解的地方,隻剩下一個巨大的、散發著微弱混沌氣息的深坑。深坑邊緣,臨瀾跪在那裏。他那身曾象征至高無上的白袍,此刻沾滿了塵埃、焦痕和他自己淡金色的神血,以及……大片大片刺目驚心的暗紅色龍血。
    他的雙臂,以一種近乎僵硬、卻又小心翼翼到極致的姿態,環抱著一個巨大的、殘破的身軀。
    小白龍敖廣。此刻,卻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嶽。他龐大的龍軀上,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鱗片,遍布著深可見骨的傷痕,許多地方甚至露出了森森龍骨。最觸目驚心的是他心口的位置——那裏,原本鑲嵌著龍族心髒的地方,隻剩下一個血肉模糊、邊緣如同琉璃般結晶化的巨大空洞。曾經威嚴的龍首無力地垂下,巨大的龍角折斷了一支,兩隻金色龍眼,瞳孔已然擴散,失去了所有神采,隻倒映著這片剛剛回歸、璀璨奪目的光明世界。
    光,溫暖的光,溫柔地流淌在敖廣冰冷的鱗片上,流淌在臨瀾染血的白袍上,照亮了他臉上每一道凝固的血痕,也照亮了他眼中那從未有過的、破碎的茫然。
    神王臨瀾,萬古以來,心如止水,神格永恒,從未有過波瀾。光明於他,是權柄,是法則,是冰冷的秩序本身。
    但此刻,懷抱中這具冰冷、沉重、正在飛速失去最後一點溫度的殘軀,卻像一把燒紅的利刃,狠狠捅穿了他那亙古不變的、由光明法則構築的神格壁壘。一種陌生的、尖銳的、仿佛要將他的神魂都撕裂的劇痛,猛地從心髒的位置炸開,瞬間席卷全身。
    他張了張嘴,喉嚨裏卻像是堵滿了滾燙的砂石,發不出任何聲音。那雙曾洞穿宇宙奧秘、威嚴無情的眼眸,此刻隻剩下一種孩童般的無措。他茫然地看著敖廣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看著那空洞的心口,看著那擴散的瞳孔……視野開始模糊、扭曲、晃動。
    一滴滾燙的液體,毫無征兆地,從他幹澀刺痛的眼眶中湧出,沿著他染血的臉頰,滑落。它砸在敖廣冰冷黯淡的龍鱗上,發出一聲輕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滋”聲,留下一個微小卻清晰的濕潤印記。
    突然這時,從光明神界之外,投來一道濃鬱翠綠金光,附帶佛陀誦念《地藏菩薩本源咒》,光束中富含著“卍”字法咒,對著小白龍照射了下來。
    “白白!你不聽話哦!獻祭的懲罰就是你在中土大陸不能再肆意胡鬧啦,你負責幫我找精靈族去偷好酒去!呃,神魔大戰之時,你隻能還是龍身,不能再戰了!”小莊的聲音轉瞬即逝。
    “這不公平!沒神力了,精靈酒我上哪偷去!”本來已經渙散的兩隻金色龍眼閉了起來,再睜開時,對著光明神王臨瀾說道,“老家夥,酒的事,靠你了,我知道你跟精靈女王有一腿。”
    “告訴我,誰告訴你的!這是中土大陸最大的秘密!”臨瀾笑著說完,一下子攤到在小白龍身上,昏了過去。
    “老混蛋,你壓我尾巴了,我命是活了,別妄想讓我拉著你回去,一瓶神殿窖藏美酒!”小白龍掙紮著將臨瀾弄到了自己的龍背上,“別暈啊!光之元素你還沒拿到呢!”
    在詛咒之地上,小莊擦了擦汗,看著懷裏熟睡得太初,點了點她的小鼻子,看著天邊說道:“黑洞,出來吧!你一直自己掌管著黑暗,還不現身嗎?現在應該是我最虛弱的時候,說出你的條件吧!或者,現在是弄死我最好的時機!”
    “大尊,你犯規了!”小莊身邊出現了一個碩大無比的黑洞,從裏麵走出了一個中年男子,雙眼沒有瞳孔,表麵是光滑、冰冷、完美無瑕的漆黑球麵,是兩個旋轉的、深不見底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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