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星隕悲歌:永恒冰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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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葬星群島的硝煙尚未散盡,濃得化不開,如同浸透了敗者鮮血的裹屍布,沉沉地壓在破碎的海域上空。每一次呼吸,都灌滿了能量湮滅後刺鼻的焦糊味,混雜著龍血那獨有的、帶著金屬鏽蝕感的濃烈腥氣,刺激著鼻腔,也灼燒著喉嚨。乾麒佇立在旗艦“黎明守望者”傷痕累累的艦橋之上,腳下是微微扭曲、發出不堪重負呻吟的合金甲板。舷窗外,是地獄般的景象:燃燒的戰艦殘骸如同巨大的篝火,映照著渾濁翻湧、透著不祥暗紅的黑潮;斷裂的龍骨和破碎的魔法護盾碎片在混亂的引力流中緩緩沉浮;更遠處,無數身影在爆炸的閃光與能量的激流中搏殺、墜落,生命在宏大而殘酷的戰爭機器下渺小如塵埃。
    他額間那象征著紫荊花家族至高傳承的神紋,此刻正劇烈地明滅不定,如同他焦灼欲焚的內心。紫色的電弧在神紋邊緣不安地跳躍,每一次閃爍都牽引著他周身彌漫的、近乎實質化的創世雷霆,發出低沉的嗡鳴。他的目光,如同兩柄淬火的利劍,穿透厚重渾濁的舷窗強化玻璃,死死鎖住黑潮深處那片翻騰不休、如同巨大活物心髒般搏動的暗紅核心——那裏,正是魔神意誌盤踞的終極巢穴,是一切毀滅與絕望的源頭!每一次那核心的搏動,都仿佛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攥緊了他的心髒,帶來窒息般的壓迫感。光明神王臨瀾那輪溫暖而堅定的秩序光輝,此刻正孤懸於那片混亂戰場的另一端,是這片絕望之海中唯一的燈塔,是支撐著聯軍尚未徹底崩潰的最後支點!乾麒的拳頭死死攥緊,指甲深陷掌心,幾乎要刺破血肉,他必須守護住那道光!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異變陡生!
    那翻騰的暗紅核心猛地向內一縮,仿佛在積蓄著某種難以想象的力量!緊接著,一道刺目的流光,帶著熟悉到令他心顫的輪廓,卻裹挾著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冷惡意,自那深淵般的巢穴中心激射而出!它的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維的捕捉,目標精準得如同死神的點名——直指戰場另一端,那輪散發著溫暖與秩序之輝、如同孤月般懸於屍山血海之上的純白身影——光明神王臨瀾!
    “父親——!!”乾麒的嘶吼瞬間炸裂,帶著撕心裂肺的驚恐,卻立刻被艦橋內驟然響起的、更為刺耳的金屬扭曲斷裂聲徹底淹沒!整艘煌雷號都在那流光激射瞬間產生的恐怖能量漣漪中劇烈震顫!
    那流光,正是炙焰!
    他此刻的身影,已與記憶中那位驕傲熾烈的人皇、火係法神判若雲泥。速度鬼魅,快得隻在視網膜上留下道道殘影。身上那襲象征火焰與熱情的“火之源泉”法袍,早已被一種粘稠如凝固血漿、不斷蠕動的暗影物質徹底取代、吞噬。那暗影仿佛擁有生命,在他周身流淌、起伏,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褻瀆氣息。透過那層流動的黑暗,隱約可見她裸露的皮膚下,無數詭異的暗紅紋路如同活物般瘋狂蠕動、扭曲、盤繞,仿佛億萬條細小的毒蛇在她血肉之下穿行,每一次蠕動都帶來非人的痛苦與徹底的扭曲。最令人心膽俱裂的是她的眼眸——那雙曾如星火般跳躍著靈動、智慧與不屈熾焰的眸子,此刻隻剩下兩潭深不見底、吞噬一切光明的死寂深淵!空洞,冰冷,隻剩下一種純粹的、對毀滅與終結的原始饑渴,再無半分屬於“炙焰”的靈性。
    而炙焰手中緊握的,已非“爆裂”法杖。那是一柄由最純粹的詛咒、最深沉的不甘、以及億萬生靈臨死前的極致怨恨強行凝結、鍛造而成的暗影之刃!刃身並非實體,更像是一道不斷扭曲、撕裂的空間裂縫,邊緣燃燒著無聲的暗紫色魔焰。刃鋒所過之處,連空間本身都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被拉扯、扭曲、撕裂,留下道道短暫存在又瞬間彌合的黑色裂痕。僅僅是它的存在,就散發出一種凍結靈魂、侵蝕心智的絕對惡意,仿佛看一眼就會被拖入永恒的噩夢。
    “臨瀾!小心身後——!!”精靈女皇艾瑟琳那淒厲到變調的警示,如同瀕死天鵝的絕唱,撕裂了整個喧囂的戰場!她絕美的臉龐瞬間褪盡血色,所有的優雅、從容、智慧,在目睹那柄弑神之刃軌跡的刹那,被無邊的恐懼和決絕取代!手中那柄象征著無盡森林生命權柄的法杖頂端,那顆千年生命古樹精華凝聚的翡翠之心,驟然爆發出超越正午烈陽的、純粹到極致的翠綠光華!一道凝練如實質的生命光柱,不顧一切地射向臨瀾身後那片虛空,試圖攔截那道奪命的流光!
    然而,太遲了。遲得令人絕望。
    光明神王臨瀾,這位以秩序與守護為神職的至高存在,正將浩瀚無垠的光明神力毫無保留地傾注於維持著籠罩大半戰場的“秩序壁壘”之上。那溫暖、柔和、卻無比堅韌的純白光輝,是他神格的具現,是無數在魔神低語與空間亂流中苦苦掙紮的聯軍戰士心中唯一的慰藉與支撐!身後那驟然降臨、足以弑殺神明的滅絕殺機,他那浩瀚的神念豈能感知不到?那冰冷的惡意,那撕裂空間的鋒銳,如同冰錐刺入他的神性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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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身?格擋?以他光明神王之力,並非不能做到!
    但代價呢?
    隻需刹那的分神,隻需一絲神力的撤回,那橫亙在億萬生靈與毀滅深淵之間的“秩序壁壘”,必將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瞬間崩潰!下方,那些浴血奮戰的人族戰士、咆哮衝鋒的獸人勇士、優雅穿梭的精靈射手、持續瞄準的矮人……所有依靠著這壁壘抵抗魔神意誌侵蝕、躲避空間亂流撕扯的生靈,將毫無遮蔽地暴露在那足以瞬間抹殺靈魂的恐怖汙染與狂暴的空間碎片洪流之下!那將是比死亡更徹底的湮滅!
    刹那的抉擇,亦是永恒的取舍。
    這位悲憫的神王,甚至沒有一絲猶豫。他那張永遠帶著撫慰眾生般溫和與堅定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近乎神聖的平靜。他非但沒有回身,反而將最後的神力,更加洶湧地注入那搖搖欲墜的秩序壁壘,讓那純白的光輝在絕望的戰場中,爆發出最後的、也是最璀璨的華彩!
    噗嗤——!
    那凝聚了魔神終極惡念與詛咒的暗影之刃,如同熱刀切入牛油,毫無阻礙地貫穿了臨瀾背後那由純粹光明神力高度凝聚、足以抵禦星辰撞擊的神鎧!粘稠如墨、散發著無盡惡臭的詛咒之力,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億萬條深淵毒蛇,順著撕裂的傷口,瘋狂地湧入他那璀璨、純淨、象征著宇宙秩序本源的神軀!
    “呃——!”
    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從臨瀾喉間擠出。他那偉岸如山嶽的神軀猛地一個劇顫,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周身那純淨無瑕、仿佛能淨化一切汙穢的光明神輝,如同被潑上了最濃稠的汙血,瞬間黯淡、汙濁下去!神聖的符文在神鎧破裂處急速熄滅、崩解!他艱難地,無比緩慢地轉過頭,那張被億萬生靈敬仰、永遠鐫刻著悲憫與溫和神性的臉龐,第一次清晰地刻上了難以置信的、深入神性本源的劇痛!而在這劇痛之下,更深處,卻是一絲……了然?一絲仿佛早已預見命運軌跡的蒼涼?他的目光,穿透了空間,穿透了那層覆蓋在行刺者身上的粘稠黑暗與蠕動魔紋,精準地落在了那張蒼白而空洞的臉上——那是他血脈相連的侄子,炙焰。
    “炙焰……”他的聲音幹澀嘶啞得如同砂礫摩擦,帶著濃鬱的神血湧上喉頭的鐵鏽腥甜。那聲音裏蘊含的複雜情感——痛楚、悲憫、以及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對命運弄人的歎息——瞬間擊中了所有目睹這一幕的生靈心底最柔軟的部分。光明之力與那惡毒詛咒之力在他不朽的神軀內激烈衝突、湮滅,爆發出刺耳的、仿佛靈魂被撕裂的滋啦聲響,無數細小的黑色閃電與純白的光屑從他傷口處迸濺開來!
    “臨瀾——!!!”
    艾瑟琳的尖嘯,已非聲音,而是靈魂被徹底撕裂後迸發的絕望哀鳴!目睹那柄褻瀆之刃刺入臨瀾神軀,目睹那象征秩序與希望的純白光輝被汙濁黑暗侵蝕的瞬間,這位執掌生命權柄的女皇,眼中所有的優雅、智慧、乃至屬於精靈女皇的雍容華貴,盡數化為焚盡一切的、玉石俱焚的決絕與足以淹沒星辰的哀慟!攻擊炙焰?阻止魔神?那些念頭在眼前這幕慘劇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她的眼中,隻剩下了那個被黑暗之刃貫穿的身影!那個她願意傾盡永恒歲月去守護的存在!
    再無猶豫,再無保留!
    “以永恒之森億萬生靈的名義!以吾生命古樹本源為祭!”艾瑟琳的聲音驟然拔高,響徹天地,每一個音節都仿佛在燃燒著她浩瀚無邊的生命力!她那頭流淌著翡翠光澤、如同生命瀑布般的及地長發,在話音落下的瞬間,失去了所有光澤與生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毫無生氣的死寂灰白!她手中的生命權杖被高舉過頭頂,杖頂那顆碩大的翡翠之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比超新星爆發還要熾烈億萬倍的翠綠光芒!那光芒純粹到極致,是生命誕生之初的悸動,是創造本源的具現!
    “願生命長河奔湧不息!願秩序之火永不熄滅!”她的誓言,如同創世的箴言,在宇宙法則層麵回蕩,“這次,換我守護你了!咱倆終於官宣了!!”
    最後一句,不是宣言,是訣別,是跨越了無盡歲月、融入骨血的承諾!
    轟——!!!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浩瀚生命洪流,無視了空間的阻隔,無視了時間的流逝,化作一道貫穿整個血腥戰場、撕裂一切能量亂流的翡翠光柱!它帶著艾瑟琳全部的生命烙印、全部的愛戀與守護意誌,精準地、毫無保留地轟然注入臨瀾那瀕臨崩潰、正被黑暗瘋狂侵蝕的神軀!
    與此同時,艾瑟琳燃燒生命的身影在極致璀璨的翠綠光華中變得虛幻、透明。她義無反顧地,如同撲火的飛蛾,朝著那被暗影之刃貫穿的身影撲去!跨越了生死的距離,跨越了神與凡的界限!
    就在她纖細卻決絕的身影觸及臨瀾後背的瞬間——
    另一股源自她生命核心最深處、凍結了萬古時光、足以冰封星辰的極寒之力,毫無征兆地轟然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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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啦啦啦啦——!!!
    以他們相擁之處為核心,無法想象的絕對零度瞬間降臨!空間本身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如同億萬塊玻璃同時被碾碎的恐怖尖嘯!時間的概念被凍結!能量的流動被凝固!璀璨的光明神力、磅礴注入的生命洪流、瘋狂侵蝕的粘稠詛咒、連同那柄刺入神軀的暗影之刃本身……所有的一切,在這超越了宇宙法則極限的極寒麵前,被強行凝固、封印!
    一塊巨大無比、橫亙於虛空戰場中央的、晶瑩剔透的永恒之棺,在億萬道驚駭欲絕的目光中驟然形成!棺體純淨無瑕,如同最完美的冰晶鑽石,內裏封印著凝固的光明、奔湧卻被凍結的翠綠生機、以及如同活物般仍在奮力掙紮蠕動的濃稠暗影!光明神王臨瀾被刺穿的神軀與精靈女皇艾瑟琳決絕撲來的身影,就在這冰棺的核心,保持著永恒相擁的姿態,構成了一幅淒美到令人窒息、壯烈到撼動寰宇的絕景!那柄暗影之刃,如同棺中一道猙獰的傷疤,凝固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處。
    “叔爺!女王——!!”乾麒目眥欲裂!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在那一瞬間被那極致的冰寒凍結,又在下一秒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捏碎!無邊的怒火、撕心裂肺的悲痛、以及對魔神那刻骨銘心的仇恨,如同沉寂萬載的火山,混合著他額間創世神紋那開天辟地的狂暴力量,化作億萬道足以撕裂星辰、貫穿虛空的紫金雷霆,從他身上轟然炸開!煌雷號的艦橋穹頂在這股力量下如同紙糊般被徹底掀飛!他沐浴在毀滅性的雷光中,如同降世的滅世雷神,指向那暗紅核心的方向,發出了壓垮星穹的泣血咆哮:
    “魔神——我草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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