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棋境迷局承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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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爆發的瞬間,程七晚隻覺得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自己包裹,耳邊的風聲、棋子碰撞的脆響、棋社外招新的喧囂盡數被隔絕,眼前的光亮刺眼到讓她下意識閉眼。再睜眼時,四周已徹底換了天地,哪裏還有星羅陣棋社的木質桌椅與玻璃門窗?
腳下是鋪著規整黑白棋子紋路的玉石地麵,每一塊玉石都泛著溫潤的光澤,紋路交錯間,竟隱隱流淌著細碎的金光,似是天地間最純粹的靈氣。抬頭望去,無邊無際的黑暗裏懸著流轉的星河,每一顆星辰都精準對應著一枚漂浮在空中的黑白棋子,它們緩緩轉動、交織,最終凝聚成“星羅陣”的輪廓——陣眼處,一顆最亮的星辰散發著七彩霞光,隱約可見一道模糊的人形虛影,周身環繞著棋氣與神光,正是上古棋神的化身。空氣中彌漫著濃鬱卻不刺眼的檀香,與當年那神秘老人贈予的古棋譜上的氣息一模一樣,熟悉得讓程七晚心頭一顫,仿佛瞬間回到了五歲那年的老槐樹下,而那檀香中,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神性氣息,莊嚴而肅穆。
“這……這就是棋境?”蔡嘉禾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顫抖,他試探性地抬手摸向身邊最近的一枚“棋子星辰”,指尖剛觸到冰涼的棋麵,星辰便泛起一圈淡金色的漣漪,順著星河的軌跡緩緩擴散,甚至驚動了陣眼處棋神虛影的發絲,微微飄動。“跟做夢似的,而且……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看著我們。”他忍不住繞著棋子轉了一圈,指尖劃過的地方,漣漪層層疊疊,像是在回應他的觸碰,又像是在傳遞某種神祇的意誌。
江月緊緊攥著那本始終帶在身上的古棋譜,此刻棋譜封麵的鬥笠暗紋正散發著淡金色的光芒,與周圍的星河、棋神虛影的神光相互呼應,紙頁自動翻動,最終停留在一頁空白處。可下一秒,原本空白的紙頁上竟緩緩浮現出清晰的楷書,字跡蒼勁有力,帶著神性的威嚴,像是棋神親筆書寫:“星羅棋境,承上古棋神遺澤,分三層,每層藏一秘,集齊三秘,方見棋門真容,重續棋神守護之約。第一層,尋鬥笠蹤,解殘棋謎,得棋門密鑰,以慰棋神之靈。”
眾人立刻圍上前,盯著棋譜上的字跡,眼裏滿是震驚與敬畏。程七晚的目光卻越過棋譜,落在不遠處一座孤零零的石台上。石台由整塊青石雕刻而成,表麵刻滿了上古棋紋與神祇圖騰,中央擺放著一張同樣材質的石製棋桌,桌上赫然擺著半局殘棋——黑白棋子的排布、缺口的位置,竟和棋社裏那盤喚醒棋境的“星羅陣”一模一樣,而每一枚棋子上,都刻著細小的“神”字紋路,隱隱透著神性。石桌的邊緣,靜靜躺著一頂小小的竹編鬥笠,帽簷微微傾斜,上麵還沾著幾片幹枯發黃的槐樹葉,紋路、材質,甚至是帽簷處一道細微的裂痕,都和她五歲時在老槐樹下見到的那頂毫無二致,鬥笠內側,竟繡著一枚微型的棋神圖騰,與頭頂星河陣眼處的虛影隱隱呼應。
“是他的鬥笠!還有棋神的印記!”程七晚心頭一緊,快步走上前,指尖輕輕拂過鬥笠粗糙的竹編紋路,觸感溫熱,仿佛剛被人佩戴過。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帽簷裂痕與棋神圖騰的瞬間,鬥笠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金光,光芒在空中凝聚,逐漸投射出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是那個戴鬥笠的神秘老人,寬簷鬥笠依舊壓得極低,遮住了整張臉,隻能看到他穿著一身繡著棋紋的素色長衫,雙手背在身後,身影挺拔卻透著幾分滄桑,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神光,顯然是棋神意誌的傳承者。
“承脈人及四位執子者,當聽吾言。”老人的聲音從虛影中傳來,沉穩而沙啞,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時空,帶著歲月的厚重感與神祇的威嚴,在空曠的棋境中緩緩回蕩。“星羅陣,非人間凡物,乃上古棋神耗盡半生神力所創,藏著平衡天地陰陽的核心力量,亦藏著毀天滅地的隱患。棋神隕落前,將守護星羅陣、維係天地平衡的使命,托付給吾之先祖,自此,吾輩便以‘鬥笠人’為號,世代傳承,尋得天生帶‘棋靈之氣’的承脈人,助其開啟棋境,修補陣眼裂痕,阻止棋力失控外泄,重續與棋神的守護之約。”
葉晨皺起眉頭,往前走了一步,目光銳利地盯著虛影,語氣中帶著敬畏:“失控外泄?與棋神有關?現實世界裏的異常——比如棋社外突然變暗的天色、無風自動的風鈴,都是因為星羅陣失衡,觸怒了棋神之靈?”
“非也。”鬥笠人的虛影緩緩搖頭,帽簷下的目光似乎掃過四人,最終落在程七晚身上,又微微抬眼,望向頭頂的棋神虛影,“棋神仁慈,即便隕落,神魂仍護佑人間。近年人間棋道衰落,人心浮躁,對棋藝的敬畏之心漸弱,導致星羅陣的能量來源不足,逐漸失衡,棋境也因此出現裂痕。若不及時修補,現實世界的異常將會越來越多,先是天象異變,而後是生靈受擾,最終可能引發更大的災禍,屆時,即便是棋神殘魂,也難以維係。你們學校的星羅棋社,本就是棋神在人間的重要據點,那盤殘棋,便是維係棋境與現實的紐帶,也是開啟棋境的唯一鑰匙。”
顧江城一直沉默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目光掃過頭頂的棋神虛影與石桌上的棋子,此刻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冷靜:“你為何偏偏選程七晚做承脈人?又為何等到現在才出現,任由棋境裂痕擴大,辜負棋神的托付?”
虛影沉默了片刻,空氣中的檀香似乎也隨之變得濃鬱了幾分,頭頂棋神虛影的光芒微微黯淡,似是在惋惜。過了好一會兒,老人才緩緩開口,語氣裏帶著一絲無奈與虔誠:“承脈人並非後天習得棋藝可得,需天生帶‘棋靈之氣’——這是棋神隕落前留下的預言,稱‘百年之後,承脈降世,身帶棋靈,可續神約’,這是與生俱來的天賦,萬中無一。程七晚五歲那年,吾感應到她身上的‘棋靈之氣’徹底覺醒,恰逢棋境初次出現裂痕,便現身贈予棋譜,引她與星羅陣結緣,讓她在成年後能順利開啟棋境。至於為何此時才開啟——因前幾年棋境裂痕尚淺,吾尚可憑借世代傳承的神力勉強維係,可近半年來,裂痕突然加速擴大,已達臨界點,再晚一步,便回天乏術,就連棋神殘魂,也快要支撐不住了。”
話音未落,虛影突然劇烈閃爍起來,像是信號不穩一般,石桌上的殘棋也開始劇烈晃動,黑白棋子紛紛跳動,周圍的星河更是變得紊亂,原本規整的“星羅陣”輪廓逐漸模糊,一顆顆星辰棋子開始失控地墜落,頭頂棋神虛影的光芒愈發黯淡,甚至出現了細微的裂痕。“第一層迷局已啟……解開這盤殘棋,便能得到第一份秘寶‘棋門密鑰’,此密鑰蘊含棋神殘留神力,可暫時修補棋境裂痕……切記,殘棋的答案,藏在‘槐葉’與‘檀香’之中,更藏在棋神的意誌裏……守好密鑰,莫入歧途,否則,天地失衡,萬劫不複……”
最後一個字落下,虛影徹底消散在空氣中,鬥笠的光芒也隨之熄滅,重新變回那頂普通的竹編鬥笠,靜靜躺在石桌上。周圍的星河晃動得愈發厲害,玉石地麵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細小裂痕,裂痕中透出淡淡的黑氣,仿佛是天地失衡的預兆,空氣中的檀香也變得有些刺鼻,不再是之前的溫潤氣息,頭頂棋神虛影的裂痕越來越大,似是隨時會消散。
“槐葉?檀香?還有棋神的意誌?”蔡嘉禾抓了抓頭發,一臉茫然地看向眾人,“這倆東西除了和那神秘老人有關,怎麽還牽扯到棋神了?我們總不能讓棋神顯靈告訴我們怎麽落子吧?”他拿起一片從鬥笠上掉落的槐樹葉,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發現樹葉背麵竟也刻著細小的棋紋,與石桌上的棋子紋路一致。
江月立刻低頭翻看手中的古棋譜,手指飛快地劃過紙頁,嘴裏念念有詞:“棋譜裏肯定有線索,鬥笠人說答案藏在這兩樣東西裏,還提到了棋神的意誌,棋譜作為棋神遺澤的載體,一定有記載。”翻了約莫兩分鍾,她突然停下手,指著其中一頁的插畫:“你們看!這裏畫著一棵老槐樹,樹下擺著一張棋盤,棋盤上的落子位置,和石桌上的殘棋缺口剛好對應!插畫旁還站著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是棋神!而且旁邊標注著八個小字——‘檀火煮茶,葉落定棋,承神之意,方得始終’!”
眾人湊上前,果然看到棋譜上畫著一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樹下的棋盤與石桌上的殘棋如出一轍,老槐樹旁的棋神虛影手持棋子,似是在指引落子,而老槐樹另一側,還畫著一個小小的石爐,爐內正燃著檀香,煙霧繚繞,順著樹枝飄向空中,與棋神虛影的神光交織在一起。
程七晚突然想起什麽,她拿起石桌上的鬥笠,輕輕一抖,帽簷上沾著的十幾片槐樹葉紛紛落在石桌上,有的落在空白處,有的落在棋子旁。奇妙的是,其中五片槐樹葉,竟精準地落在了殘棋的五個空白處,樹葉背麵的棋紋與棋子紋路完美貼合,像是棋神親自標注的落子點。她又看向石桌旁的一個不起眼的石爐,爐內殘留著未燃盡的檀香灰,爐底刻著棋神圖騰,顯然是用來燃香承神意的。
“‘葉落定棋,檀火引星,承神之意’,”顧江城眼神一亮,瞬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槐樹葉落下的位置,是棋神指引的落子點;而檀香燃燒產生的煙霧,能連接棋神殘魂的力量,指引我們找到對應的棋子,還能牽引棋子落到正確的位置,這就是‘承神之意’!”
葉晨立刻拿起一枚漂浮在身邊的白子,按照一片槐樹葉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放在石桌上的空白處。剛一落下,石爐內的檀香灰突然自動聚攏,燃起一縷淡青色的煙霧,煙霧緩緩升起,精準地纏繞上那枚白子,又向上飄去,與頭頂棋神虛影的神光相連。下一秒,煙霧帶著白子輕輕移動,最終落在了一個更精準的位置——正是棋譜插畫上棋神手指指向的落子點,落子的瞬間,棋神虛影的光芒微微亮了幾分,像是在讚許。
“成了!真的承了神意!”蔡嘉禾眼睛一亮,立刻拿起一枚黑子,學著葉晨的樣子,按照槐樹葉的位置落下,煙霧果然也纏繞上黑子,與棋神神光相連後,將它牽引到正確的位置。江月則一直盯著棋譜,不斷對照著插畫、棋神虛影的姿態和殘棋的走勢,調整落子的順序:“葉晨,下一枚白子要落在東邊的槐樹葉處,棋神的手勢指向那裏!蔡嘉禾,黑子跟著煙霧走,別慌!”
程七晚站在石桌中央,感受著空氣中流淌的神性氣息,指尖微微發麻,腦海裏突然閃過無數破碎的畫麵:五歲時老槐樹下的棋譜,棋譜上模糊的棋神圖騰,鬥笠人說的“承脈人”預言,還有此刻頭頂棋神虛影的目光——那目光溫和而堅定,像是在托付,又像是在期待。她低頭看向石桌上僅剩的最後一個空白處,那片槐樹葉正靜靜躺著,而空中對應的星辰棋子,卻遲遲沒有落下,煙霧也在一旁盤旋,似是在等待什麽。
“最後一子,該我來了。”程七晚深吸一口氣,抬手伸向空中那枚遲遲未動的黑子——那是一枚刻著完整棋神圖騰的棋子,仿佛蘊含著無窮的神力。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棋子的瞬間,頭頂棋神虛影突然睜開了眼睛,一道金光直射而下,落在程七晚和棋子上,她的腦海裏響起一道威嚴而溫和的聲音,似是棋神的低語:“承脈之人,心無雜念,執棋定局,護我人間……”
程七晚閉上眼,感受著棋神的意誌,再睜眼時,眼神變得無比堅定。她握著黑子,緩緩落下,精準地放在最後一片槐樹葉的位置。落子的瞬間,整個棋境突然安靜下來,紊亂的星河重新歸於規整,玉石地麵的裂痕逐漸愈合,黑氣消散,空氣中的檀香恢複了溫潤,頭頂棋神虛影的光芒徹底明亮起來,七彩霞光灑滿整個棋境。
石桌上的殘棋徹底補全,發出耀眼的金光,金光散去後,一枚玉佩從棋盤中央緩緩升起——玉佩上雕刻著鬥笠與棋神共存的圖案,背麵刻著“棋門密鑰”四個字,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神光,正是第一份秘寶。
“這就是棋門密鑰!”蔡嘉禾伸手想要去拿,卻被玉佩的神光彈開,“哎喲,還不讓碰?”
江月的棋譜此刻又亮起一行字,依舊是棋神的筆跡:“第二層,入槐葉境,尋棋靈影,得神紋棋譜,再續承脈之約。”
話音剛落,周圍的景象再次變化,玉石地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茂密的槐樹林,每一棵槐樹上都掛著一枚刻有棋神圖騰的棋子,遠處傳來隱約的棋子落子聲,似是棋神在深處對弈,又似是棋靈在呼喚。空氣中的檀香愈發濃鬱,棋神虛影的光芒透過槐樹葉的縫隙灑下,在地麵形成斑駁的光影。
程七晚握緊手中的棋門密鑰,玉佩的神光與周圍的槐樹林相互呼應,指引著方向。她抬頭看向頭頂的棋神虛影,目光堅定:“棋神托付,我們一定不會辜負。這槐樹林,是我五歲時遇見鬥笠人的地方,也是棋神留下線索的地方,棋靈影和神紋棋譜,一定就在裏麵。”
顧江城點了點頭,警惕地觀察著四周,感受著樹林裏流淌的神性與棋氣:“樹林裏可能有幻象,是棋神對我們的考驗,我們一起走,別分開,牢記‘承神之意,心無雜念’。”
四人並肩走進槐樹林,樹葉沙沙作響,像是棋神的低語,又像是棋靈的回應。走了沒多久,前方出現了一道岔路口,兩條路的入口處,分別放著一枚白子和一枚黑子,棋子上的棋神圖騰光芒閃爍,似是在指引,又似是在誘惑。
“選白子,還是黑子?”蔡嘉禾停在岔路口,有些猶豫,“會不會是棋神的考驗?選錯了會不會觸發陷阱?”
程七晚看向手中的棋門密鑰,玉佩此刻正微微發燙,神光指向放著黑子的那條路,而她的腦海裏,再次響起棋神的低語:“黑為陰,白為陽,星羅平衡,承脈定奪。”她抬頭看向眾人,語氣堅定:“選黑子,密鑰的指引,還有棋神的意誌,都指向這裏。”
就在她抬腳要走的瞬間,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棋子落子聲,與棋神對弈的聲音一模一樣,像是有人在模仿他們的動作,又像是棋神在提醒什麽。四人猛地回頭,槐樹林裏空蕩蕩的,隻有風吹樹葉的聲音,可那股被注視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不是來自棋神,而是來自樹林深處,某個隱藏的棋靈,或是更神秘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