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胡思亂想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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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玉蘭走了,可張玉蘭的那些編排話語像根刺,紮在我心裏,拔不出來,碰一下就疼。
    飯桌上,陳書昀那句“不許沒禮貌”也一直在耳邊回響。
    昭行明明是在幫我說話,為什麽二哥要嗬斥他?難道…難道他覺得張玉蘭說得對?覺得我不該上桌?還是覺得…昭行不該為了我頂撞裏正家的閨女?
    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
    看著陳書昀那張溫和依舊的臉,突然覺得有點陌生,還有點…說不出的委屈。
    接下來的幾天,我下意識地躲著陳書昀。
    他遞藥給我,我低著頭接過來,手指盡量不碰到他的,匆匆說聲“謝謝二哥”就躲回屋。
    他在院子裏曬草藥,我就去屋後幫陳季安侍弄菜園。
    二哥跟我說話,我也隻是“嗯”、“哦”地應著,眼神飄忽,不敢看他。
    這天下午,他端著湯碗走進我屋裏:“怡兒,喝點湯暖暖身子了。”
    我正坐在炕沿縫那個小布兜,頭都沒抬:“放那兒吧,我…我等會兒喝。”
    他沒像往常那樣放下就走,而是走到炕邊,把碗放在小桌上,然後坐了下來。
    屋裏一下子安靜得讓人心慌。
    “怡兒,”他開口,聲音很溫和,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你…是不是在生二哥的氣?”
    我心裏一跳,捏著針的手指緊了緊,針尖差點戳進布裏去。
    “沒…沒有。”我聲音悶悶的。
    “真沒有?”他歎了口氣,身子微微前傾,目光落在我低垂的頭上,“那為什麽這幾天,看見我就躲?話也不願多說?”
    我咬著嘴唇,不吭聲。眼眶有點發酸。
    “難道是因為那天…我嗬斥了昭行?”他輕聲問。
    被說中心事,我鼻子一酸,眼淚差點掉下來。
    我死死低著頭,盯著手裏歪歪扭扭的針腳,拚命忍著。
    “怡兒,看著我。”他的聲音沉了些,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溫和力道。
    我吸了吸鼻子,慢慢抬起頭。
    他離得很近,溫和的眼睛裏帶著了然和一絲…心疼?
    “傻丫頭,”他無奈地笑了,笑容裏有點苦澀,“你以為二哥嗬斥昭行,是在維護張玉蘭那丫頭?”
    我咬著唇,沒說話,但眼神裏的委屈明明白白。
    “你啊…”陳書昀伸出手,輕輕握住我放在膝蓋上的手。
    他的手心溫熱,包裹住我微涼的手指。
    “昭行那孩子,性子直,脾氣衝。他護著你,二哥心裏比誰都高興。”他頓了頓,語氣認真起來,“但張玉蘭是什麽人?她是裏正的閨女,心眼小,記仇。
    昭行要是當麵罵她‘瘋狗’,這話傳到她爹耳朵裏,或者她自己添油加醋,裏正隨便找個由頭,給咱家派個重徭役,或者分塊孬地,咱們找誰說理去?”
    我愣住了,這點我從來沒想過。
    “那天,硯白直接讓她‘慎言’,大哥直接趕人,二哥心裏也是惱她的!”
    陳書昀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但光惱沒用。對付這種人,不能硬碰硬,得讓她自己吃癟,還得讓她說不出咱的不是。你看,她最後不是灰溜溜走了?”
    他握著我的手緊了緊,眼神無比認真:“二哥嗬斥昭行,不是覺得他說錯了,是怕他圖一時痛快,給咱家招來不必要的麻煩。咱家現在,經不起折騰。”
    他另一隻手抬起來,很輕地擦掉我眼角沒忍住滾下來的一滴淚,指腹溫熱粗糙,“在我眼裏,在咱陳家兄弟眼裏,你就是我們的家人,是家裏堂堂正正的小女主人!不是什麽‘買來的玩意兒’!張玉蘭那種人說的話,連咱家院子裏的一根草都不如,你為她難過,為她委屈自己,不理二哥,你說,傻不傻?”
    他這一番話,像一股溫熱的泉水,衝開了我心裏那塊又冷又硬的疙瘩。
    原來…原來是這樣!是我鑽了牛角尖,錯怪了二哥!
    巨大的委屈和釋然交織著湧上來,眼淚徹底控製不住了,吧嗒吧嗒往下掉。
    “二哥…我…我錯了…”我抽噎著,反手緊緊抓住他溫熱的大手,像抓住救命稻草,“我以為…我以為你嫌我…”
    “胡說!”陳書昀打斷我,語氣帶著少有的嚴厲,但眼神是暖的,“我嫌誰也不會嫌你!你記住,以後誰再敢欺負你,汙蔑你,告訴二哥!二哥護著你!明著不行,咱還有暗的法子!裏正家的閨女又怎樣?咱陳家也不是泥捏的!”
    他語氣裏的狠勁和護短,讓我心裏最後那點酸澀也煙消雲散,隻剩下滿滿的暖意和踏實。
    “嗯!”我用力點頭,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傻丫頭,哭哭笑笑的。”陳書昀也笑了,用手指刮了下我的鼻子,動作親昵自然。他拿起桌上的藥碗,試了試溫度,“快把湯喝了,都要涼了。再不喝,二哥可真要生氣了。”
    “我喝!我喝!”我接過碗,這次毫不猶豫地咕咚咕咚喝下去,不知為何總覺得這湯甜甜的,直暖人的心窩子。
    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陳季安探頭進來:“二哥?湯喝完了沒?呃…”他看見我紅著眼睛在笑,陳書昀還握著我的手,愣了一下,臉又有點紅。
    陳書昀鬆開我的手,站起身,神態自若:“喝完了。老四,你來得正好,給怡兒找點蜜餞甜甜嘴,看給我們家小哭包委屈的。”
    “哎!有!有!”陳季安趕緊應著,跑開了。
    陳書昀對我眨眨眼,端起空碗出去了。
    我坐在炕沿,摸著被他握過的手,那裏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和力道。
    又摸了摸被他刮過的鼻尖,癢癢的。心裏那點酸溜溜的委屈,早就被暖烘烘的甜意取代了。
    原來,被這樣護著的感覺,這麽好。二哥他…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