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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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風漸涼,院子裏的樹葉染上了金黃。
    安安已經能穩穩當當地走上好幾步,小嘴也越來越伶俐,雖然吐字還帶著奶味兒,但“爹”、“娘”、“抱”、“吃”這些詞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偶爾還能蹦出幾個讓人驚喜的詞語。
    這日傍晚,我們都在前廳用膳。
    安安坐在特製的高腳木椅裏,胸前圍著小小的圍兜,正努力地用他胖乎乎的小手抓著調羹,試圖自己把碗裏的肉糜送進嘴裏,結果弄得滿臉滿手都是,圍兜上也沾了不少。
    四哥看得直樂,故意逗他:“哎呦,我們安安這是吃飯還是畫畫呢?”
    安安抬起糊滿肉糜的小臉,衝四哥咧開嘴笑,露出幾顆小白牙,含糊地喊:“四……爹……吃……”說著還把手裏沾著肉糜的調羹往四哥那邊遞。
    四哥趕緊往後一仰,笑著擺手:“別別別,四爹自己吃,你自己享用,自己享用!”
    五弟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笑。
    二哥拿起軟布,溫柔地給安安擦臉和手:“慢點吃,不著急。”
    大哥雖沒說話,但目光一直落在兒子身上,見他吃得香,眼神便柔和幾分。
    三哥用餐禮儀向來端正,此刻看著安安的“戰場”,也隻是微微搖頭,嘴角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縱容。
    我舀了一小勺吹溫的蛋羹,遞到安安嘴邊:“安安,嚐嚐這個。”
    安安乖乖張開嘴,“啊嗚”一口吃掉,滿足地眯起眼,嚼了幾下,忽然抬起小手指著三哥手邊的書,清晰地說道:“書……三爹……看。”
    三哥有些意外,放下筷子,拿起那本書,溫和地問:“安安認得這是書?”
    安安用力點頭,又指了指二哥放在旁邊的藥箱:“箱箱……二爹……藥藥。”
    二哥驚喜地笑了:“安安真聰明,連藥箱都認得了。”
    安安得到誇獎,更高興了,在黑亮的眼珠轉了轉,最後落在一直沉默吃飯的大哥身上,小嘴一張,響亮地叫了一聲:“大爹!”
    大哥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眼看向兒子,喉結微動,低低地“嗯”了一聲。雖然反應平淡,但我看見他耳根似乎微微紅了一下。
    四哥立刻叫起來:“哎呀!安安你偏心!怎麽先叫大爹?四爹對你不好嗎?”他故作傷心狀。
    五弟也湊熱鬧:“還有五爹呢!”
    安安被他們逗得咯咯笑,揮舞著小手,依次叫過去:“四爹!五爹!”雖然發音還有些黏糊,卻足夠讓被叫到的人心花怒放。
    四哥立刻眉開眼笑,夾起一塊最大的紅燒肉放到安安的小碗裏:“乖!賞你的!”
    五弟也忙不迭地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吃菜吃菜,長得高!”
    一頓飯就在這樣熱鬧又溫馨的氣氛中結束了。
    飯後,二哥照例給安安檢查身體,摸摸小肚子,看看舌苔。
    “嗯,消化得很好,就是晚上那頓肉糜下次可以再燉爛些。”二哥仔細叮囑嬤嬤。
    三哥拿出新給安安做的小布書,這次上麵縫的是各種顏色的水果圖案。
    他指著紅色的圓形圖案:“安安,這是什麽?”
    安安歪著小腦袋看了看,試探地說:“果果……”
    “是蘋果。”三哥耐心地糾正。
    “平……果……”安安努力地模仿。
    “對,蘋果。”三哥摸摸他的頭,眼裏帶著讚許。
    四哥和五弟則在一旁用軟木積木給安安搭房子,搭好了又推倒,惹得安安興奮地大叫,也跟著上手去推,玩得不亦樂乎。
    大哥坐在一旁喝茶,目光始終溫柔地追隨著兒子活潑的身影。
    我看著他們,心裏那份為人妻、為人母的滿足感幾乎要滿溢出來。
    這個家,因為安安的到來,變得更加完整,也更加生動。
    夜深了,安安玩累了,揉著眼睛開始打哈欠。
    嬤嬤要抱他去睡,他卻扭著身子朝我伸出手,奶聲奶氣地喊:“娘親……抱……”
    我心中一軟,剛要起身,大哥卻先一步站了起來,走過去,彎腰將兒子穩穩抱進懷裏。
    “我送他回去。”大哥對我說,然後低頭看著懷裏的安安,“睡覺。”
    安安乖巧地摟住爹爹的脖子,把小腦袋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眼皮開始打架。
    我們跟著一起送到安安的房門口。
    大哥小心地將孩子交給嬤嬤,看著嬤嬤把他放進小床,蓋好被子,這才輕輕帶上房門。
    廊下月色如水,秋風帶著涼意。
    四哥伸了個懶腰:“這小子,精力可真旺盛。”
    五弟打著哈欠:“我都困了……”
    三哥淡淡道:“五弟明日還要上學,大家也都早些歇息。”
    二哥點頭,看向我:“怡兒,你也累了一天了,好好休息。”
    我點點頭,看著他們各自回房的背影,又望了望安安房間那扇緊閉的房門,心裏一片寧靜和暖意。
    回到房裏,洗漱完畢,我靠在床頭,卻沒什麽睡意。
    窗外月色皎潔,透過窗紙灑進來,在地上映出朦朧的光暈。
    房門被輕輕推開,大哥走了進來。
    他已換了寢衣,身上帶著沐浴後清爽的氣息。
    他走到床邊,很自然地坐下,伸手替我攏了攏鬢邊的碎發,低聲問:“還不睡?”
    “還不困。”我往裏挪了挪,給他讓出位置。
    他躺下來,手臂習慣性地伸過來,將我攬入懷中。
    他的懷抱溫暖而堅實,帶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我們都沒說話,享受著這靜謐的夜晚。
    過了一會兒,我輕聲開口:“大哥,謝謝你。”
    他似乎怔了一下:“謝什麽?”
    “謝謝你……對安安這麽好。”我把臉埋在他胸口,聲音悶悶的。
    我知道他性子冷,不擅表達,但對安安的疼愛,卻從未少過半分。
    他沉默了片刻,手臂收得更緊了些,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他是我們的兒子。”
    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了所有。
    我抬起頭,在朦朧的月光下看著他硬朗的輪廓,心裏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情愫。
    我主動湊上去,輕輕吻了吻他的唇角。
    他身體微微一僵,隨即回應了這個吻。
    不同於以往的溫柔克製,這個吻帶著一絲壓抑已久的灼熱和渴望。
    月光如水,夜色正濃。
    衣衫不知何時悄然滑落,微涼的空氣觸及皮膚,激起細小的戰栗,隨即被他滾燙的體溫驅散。
    他的吻細密地落下,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和不容忽視的力度,像是在確認,又像是在占有。
    我閉上眼,感受著他久違的、帶著些許生疏卻依舊令人心安的親近,手指無意識地攀上他寬闊的背脊。
    地龍燒得屋裏暖融,交織的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
    他覆身上來時的動作有些緊繃,額角滲出細汗,啞聲在我耳邊問:“可以嗎?”
    我臉頰發燙,輕輕點了點頭,將臉更深地埋入他頸窩。
    得到允許,他仿佛卸下了最後的克製,動作雖依舊帶著慣有的沉穩,那深埋的力道卻帶著一種失而複得的急切,攪動起一絲曖昧的漣漪。
    窗外的月色似乎也羞怯地躲進了雲層。
    不知過了多久,風停雨歇,他依舊緊緊抱著我,汗濕的胸膛緊密相貼,心跳如擂鼓般敲擊著我的耳膜。
    “……疼嗎?”他低沉的聲音帶著事後的沙啞,輕輕吻了吻我的發頂。
    我搖搖頭,蜷縮在他懷裏,渾身慵懶得不想動彈,隻覺無比安心。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我的後背,像安撫,又像無盡的眷戀。
    在這片靜謐的溫暖中,我沉沉睡去,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