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褻瀆神明,這命我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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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廂內,兩隻手緊緊交握。
    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一冷一熱。
    這本該是極度唯美的畫麵,如果忽略掉沈清歡手上那黏糊糊的黑泥,以及車窗外越來越密集的鬼影的話。
    “唔……還是太慢了。”
    僅僅過了不到一分鍾,沈清歡那雙原本愜意眯起的桃花眼,突然皺了起來。
    她能感覺到,雖然謝妄掌心的陽氣源源不斷,但對於此刻車外“百鬼圍城”所帶來的龐大陰壓來說,這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這就像是用一根細吸管去填滿一個幹涸的大水庫,根本來不及!
    “咚!咚!咚!”
    沉悶的撞擊聲開始在車頂和四周響起。
    那些徘徊在車外的孤魂野鬼,似乎察覺到了車內那個“極陰之體”正在恢複生機,它們變得更加躁動瘋狂。無數張慘白扭曲的臉貼在車窗玻璃上,拚命地擠壓變形,留下一道道令人作嘔的黑色粘液痕跡。
    甚至有一隻隻有半截身子的厲鬼,正在試圖把那隻慘白的手,順著沈清歡剛才鑽進來的那條車窗縫隙伸進來!
    “滋滋滋——”
    車內的燈光開始忽明忽暗,空氣中那股原本清冽的檀香味,迅速被一股腐爛的魚腥味所侵蝕。
    謝妄顯然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寒光乍現,握著沈清歡的手猛地收緊,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指骨。
    “你在耍我?”
    謝妄的聲音冷得像冰渣子。他感覺身體裏的那股燥鬱之氣不僅沒有被完全壓製,反而因為外界陰氣的刺激,開始在四肢百骸瘋狂亂竄,像是有一把火在他血管裏燒。
    “沒耍你!是外麵那些東西太貪吃了!”
    沈清歡急得額頭冒汗。
    牽手這種“細水長流”的充電方式,在平時養生還行,但在這種高強度的靈異戰場上,簡直就是送人頭。
    她需要更猛烈的陽氣!
    更直接的接觸!
    最好是……負距離!
    沈清歡猛地抬起頭,那雙此時因為陰氣侵蝕而泛起一絲妖異紅光的眸子,死死地盯住了謝妄那兩片薄情又性感的唇。
    那裏,是人體陽氣進出的門戶,是精氣神匯聚的關隘。
    如果在那裏吸一口……絕對能瞬間爆表!
    “看什麽?”謝妄被她這種赤裸裸的、仿佛看著紅燒肉般的眼神盯得心裏發毛,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他下意識地想要甩開沈清歡的手,將這個滿身泥汙、眼神詭異的女人踹下車去。
    作為京圈人人敬畏的佛子,他雖然看似溫潤矜貴,實則骨子裏最是冷血無情。剛才那一瞬間的心軟,已經是他的極限。現在危險逼近,他的本能是清除一切不可控因素。
    “看來你不行,得換個更有效的法子。”
    謝妄冷笑一聲,另一隻手已經摸到了車門的開關,準備強行開門送客。
    “我不行?男人不能說不行!”
    沈清歡卻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嫌棄自己治病效率低。
    這簡直是對玄門宗主專業能力的侮辱!
    “既然你覺得慢,那我就給你來個快充!”
    話音未落,沈清歡突然暴起。
    誰也沒看清她那虛弱的身體是從哪裏爆發出來的力量。她並沒有鬆開謝妄的手,而是借著兩人相握的手為支點,腰肢一扭,整個人竟然像是一條靈活的美女蛇,瞬間竄上了謝妄的大腿!
    “你——!”
    謝妄瞳孔地震。
    這可是他的絕對禁區!
    這輩子除了那個已經在城南公墓的老爺子小時候抱過他,還沒哪個活物敢坐在他的腿上!
    “找死!”謝妄殺意暴漲,抬手就要去掐斷她的脖子,這一次,絕不留情。
    但沈清歡比他更快。
    或者說,她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
    就在謝妄的手即將觸碰到她咽喉的千鈞一發之際,沈清歡雙手猛地捧住謝妄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不管不顧,對著那兩片她肖想已久的薄唇,狠狠地印了上去!
    這一次,不是剛才那種意外的擦邊球。
    而是實打實的、嚴絲合縫的、帶著掠奪性質的——
    深吻。
    “轟隆——!!!”
    窗外一道炸雷劈下,將這一瞬間車內的畫麵照得慘白而詭異,卻又透著一股驚心動魄的禁忌美感。
    全車死寂。
    就連車外那些瘋狂撞擊的鬼魂,仿佛都被這一幕給震住了,動作有了片刻的停滯。
    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謝妄的大腦瞬間空白,那隻原本要掐死她的手,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距離沈清歡的後頸隻有不到一厘米。
    並沒有預想中的惡心與排斥。
    也沒有以前那種哪怕被女人碰到衣角都會產生的生理性嘔吐感。
    相反。
    當兩唇相貼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電流,順著嘴唇的接觸點,瞬間擊穿了他的天靈蓋,直達尾椎骨。
    那是一種極其荒謬、卻又極其讓人上癮的感覺。
    就像是在沙漠裏幹渴了二十八年的旅人,突然飲下了一杯加了冰塊的烈酒。冰涼、刺激、卻又帶著一股滾燙的後勁,燒得他靈魂都在顫栗。
    甚至……
    他那常年隻能靠佛珠和殺戮來壓製的暴虐情緒,竟然在這個吻裏,奇跡般地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未體驗過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愉悅。
    這就是……女人的味道?
    還是說,這就是她是“藥”的證明?
    謝妄僵在那裏,那雙總是帶著看透世俗冷漠的瑞鳳眼,此刻睜得極大,眼底滿是錯愕與不可置信。
    他在被褻瀆。
    被一個滿身泥汙、來路不明的野丫頭。
    在暴雨夜的車裏。
    但他竟然……不想推開。
    而此時的沈清歡,根本沒空去管謝妄在想什麽。
    她正忙著“進食”。
    “咕嘟。”
    若是離得近,甚至能聽到她吞咽的聲音。
    源源不斷的純陽紫氣,如同決堤的洪水,通過口腔的接觸,瘋狂地灌入她的體內。原本幹枯的經脈瞬間被撐開,枯竭的丹田裏開始重新凝聚起一絲絲金色的靈力。
    太美味了!
    這就好比餓了三天的乞丐突然吃到了滿漢全席,沈清歡差點舒服得哼出聲來。
    她貪婪地吮吸著,甚至因為嫌棄接觸麵不夠大,還得寸進尺地伸出舌尖,輕輕描繪了一下謝妄的唇形,試圖撬開他的牙關,去索取更多。
    “唔……”
    就在她的舌尖觸碰到謝妄牙齒的瞬間。
    謝妄終於回過神來。
    羞恥、憤怒、還有一絲被挑釁後的惱火,瞬間湧上心頭。
    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
    竟然還想……?!
    “滾開!”
    謝妄猛地用力,一把推開了趴在自己身上作亂的女人。
    但因為剛才那一瞬間的失神和身體的酥麻,他這一推並沒有用上內力,反而顯得有些狼狽,倒像是在跟情人調情時的推拒。
    沈清歡被推得往後仰倒,但她早就吃飽喝足,順勢在後座上打了個滾,動作輕盈地半跪在真皮座椅上。
    此時的她,哪裏還有剛才半死不活的樣子?
    原本慘白如紙的臉蛋此刻紅潤透亮,仿佛塗了最上等的胭脂。那雙桃花眼水波流轉,亮得驚人,眼底甚至還帶著一絲未散去的饜足。
    她伸出舌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角殘留的水漬,看著滿臉通紅、胸膛劇烈起伏的謝妄,笑得像隻偷到了燈油的小老鼠。
    然後,在謝妄殺人的目光中,她微微前傾,湊到謝妄那泛紅的耳邊,用一種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氣音,輕佻又誠實地感歎了一句:
    “真香。”
    “謝先生,你好甜啊,我都想把你吃掉了。”
    “……”
    謝妄感覺自己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崩斷了。
    他那張向來不染塵埃的臉上,此刻又是泥印子又是口紅印,看起來既狼狽又妖孽。
    “沈、清、歡。”
    謝妄第一次叫出了這個名字。剛才嚴誠查資料時他在旁邊掃了一眼,記住了。
    此時這兩個字從他嘴裏念出來,像是嚼碎了骨頭。
    “你最好祈禱今晚你能死在那些鬼手裏。”謝妄伸手狠狠地擦拭著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擦掉剛才那股讓他失控的味道,眼神陰鷙得可怕,“否則,落在我手裏,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地獄。”
    “地獄?”
    沈清歡聽到這兩個字,不僅沒怕,反而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
    她直起腰,臉上的嬉笑神色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睥睨天下的狂傲。
    她隨手撩了一把濕漉漉的長發,單手掐訣,原本空蕩蕩的掌心此刻竟然隱隱有金色的雷光在跳動。
    那是吃飽喝足後的力量。
    “謝先生,真正的地獄我剛爬出來。”
    沈清歡轉過身,背對著謝妄,麵向那扇爬滿了鬼影的車窗。
    她的背影纖細單薄,身上的禮服破破爛爛,但在這一刻,謝妄竟然從她身上看到了一種令人心驚的氣勢。
    那種氣勢,哪怕是在京城那些手握重權的大佬身上,他也沒見過。
    那是……神明的威壓。
    “既然吃了你的飯,那就得幹活。”
    沈清歡冷笑一聲,右手猛地拍在車窗玻璃上。
    “一群孤魂野鬼,也敢在本座麵前動我的‘糧倉’?我看你們是活膩歪了——哦不對,是死得不夠徹底!”
    隨著她一聲厲喝。
    “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
    “金光咒——破!”
    “轟!”
    並沒有真的爆炸聲,但在那個維度裏,一道璀璨到刺眼的金光,以這輛邁巴赫為中心,呈圓環狀猛地向四周炸開!
    那些貼在車窗上正張牙舞爪的惡鬼,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在接觸到金光的瞬間,像是雪花遇到了滾燙的鐵板,瞬間消融,化作一縷縷青煙。
    車窗外的玻璃瞬間變得幹幹淨淨。
    甚至連外麵的暴雨,都被這一波氣浪給震得出現了短暫的停滯,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
    原本還在外麵試圖扒拉車門的嚴誠,隻覺得眼前金光一閃,然後背上一輕——那隻趴在他背上的女鬼,也被這一道餘波給震散了。
    嚴誠一屁股坐在泥水裏,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這輛仿佛鍍了一層金身的邁巴赫。
    “這……這是拍電影嗎?特效這麽逼真?”
    車內。
    金光散去。
    沈清歡收回手,身體晃了晃,顯然這一招雖然帥,但對於剛剛恢複一點的她來說,還是有點透支。
    不過,足夠震懾全場了。
    她轉過身,看著坐在後座上一臉複雜的謝妄,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再次恢複了那副無賴的模樣:
    “怎麽樣,謝先生?這服務還滿意嗎?”
    “這命,我是不是給你續上了?”
    謝妄沒有說話。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眸子裏,原本的殺意已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幽深、更為危險的探究。
    半晌。
    他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那笑聲極輕,帶著幾分自嘲,幾分瘋狂。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指尖殘留的溫度,又看了看麵前這個囂張的小女人。
    “續上了。”
    謝妄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不過,你要搞清楚。”
    “續上的不是我的命。”
    他緩緩抬眸,那雙瑞鳳眼中仿佛有漩渦在轉動,能將人的靈魂吸進去:
    “是你自己的命。”
    “從今天開始,你的命,是我的了。”
    既然敢招惹神明,敢把他拉下神壇,那就做好被神明囚禁終生的準備。
    這一刻的謝妄,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佛子。
    而是一個找到了心愛玩具、準備將其拆吃入腹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