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7章 不是咱們家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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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沈明舟一左一右攙著兩個醉醺醺的同窗好友,出了夫子家的門。
    “明舟,你求柳監正的心不誠!”其中一個好友滿臉通紅地指著他的鼻子,“你竟然一口不喝!”
    另一人也是重重點頭,眼神迷離,“沒錯,你偷奸耍滑!”
    沈明舟懶得理會他們兩個,拖拽著將人送到了馬車上,並囑咐馬夫將他們各送回家。
    待馬車走遠,寒風微涼,刮在沈明舟的臉上。
    沈明舟不由得裹緊了自己的披風,想起今晚在夫子家喝酒之事。
    大家都聽說過,柳監正是個嗜酒如命的。
    可誰也沒料到,本以為喝兩口陪一陪的想法,在柳監正喝高興了後,便控製不住了。
    他沒喝。
    第一口勸酒時,他下意識地想起了沈明棠囑咐自己的話。
    好在柳監正嗜酒歸嗜酒,卻是個十分孝順之人,一聽說是母親身子不適,立刻表示理解。
    沈家離著夫子家不算太遠,從夫子家中出門,往東走上一刻鍾,沿著護城河再走一刻鍾,便是沈家大門。
    如此近便,沈明舟也沒打算租借馬車。
    他抬步往前走。
    隻是走著走著,不知為何,身後總有幾分異樣的感覺。
    他下意識地回頭張望,月色通明下,四周都是靜悄悄的,也沒有什麽人影。
    “身正不怕影斜,疑心才出暗鬼。”沈明舟一邊嘟囔一邊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子。
    他不知道的是,在離著他約莫三四十步的地方,跟上了四個用黑布裹著臉,手中持著刀的壯實大漢。
    大漢們對視一眼,有人低低地疑惑出聲,“他竟是沒喝酒?”
    這與他們收到的信兒不符。
    “沒喝就沒喝,直接打昏了將人丟進護城河,咱們也算完成了這一單。”另一人握緊了手裏的棍子,“別忘了,他這條命,可值五百兩銀子。”
    另外幾人聽到銀子二字,目光中也露出了堅定。
    幾人腳步放輕,快步跟了上去。
    其中一人從背後拿了個偌大的麻袋,眼瞅著沈明舟拐進了他們早已預想好的巷子時,直接快步衝上前去將麻袋套了上去。
    沈明舟本就是個文弱書生,當反應過來時,眼前已經漆黑一片。
    他聽到有人在他身邊道,“朝著頭給一棍子,直接打昏吧?”
    “好漢。”沈明舟以為自己遇到了打劫,忙喊道,“我身上帶了銀子,可以都給你,若不夠的話,我還可以回家拿。”
    隻聽有人冷笑道,“我們要的是你的命!”
    沈明舟立刻就渾身發了寒,可還不等他繼續問,抱著頭的胳膊上便猛地被什麽東西重擊了一下。
    他頓時疼的叫了出來,頭也有些暈。
    “蠢貨,沒打中,再來一次。”那人又道。
    沈明舟忽的又想起在家臨走前,明棠跟他說的那一句,娘晚上可能會高熱,不要喝酒了。
    他沒喝,可是……他也回不去照顧娘了。
    他還想著自己對明棠說了那麽多難聽的話,隻道歉是不夠的,他想補償給這個妹妹點什麽,竟是也沒機會了。
    到底是誰想要他的命?
    沈明舟下意識地想張口問,可因著對死亡的恐懼,他的喉嚨裏像是堵了東西,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來。
    很快,他的耳邊似乎聽到呼呼的風聲,像是又有什麽東西撞擊到了皮肉,發出悶悶的響聲。
    他下意識地抱緊了頭。
    耳邊傳來慘叫聲,可慘叫聲並不是他的口中發出來的。
    似乎有人在窸窸窣窣地解他的袋子,沈明舟抬頭,就正好見到了一張明媚又分明帶著急切的鵝圓臉蛋。
    “大哥!”沈明棠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她隻知前世的沈明舟死在了護城河裏,卻不知他死在何處,或者是在何處被人盯上的。
    於是她隻能帶著紙鳶在幾處有可能的路上,不停地來回尋找。
    在剛剛聽到不遠處傳來大哥的慘叫聲時,她整個人都提了心,生怕自己來遲了。
    “幸好,幸好。”沈明棠撫了心口窩。
    “妹妹。”沈明舟蹲在麻袋裏,抬頭盯著她的臉,幾乎是熱淚盈眶,“哥哥以為……以為自己要死了。”
    他猛地朝著沈明棠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沈明棠的胳膊,嗷的一嗓子就哭了起來。
    劫後餘生,也就是這種感覺了……
    沈明棠的身子卻是僵了僵,抬了手,不敢落在沈明舟的肩膀上。
    小時候,她曾無數次偷偷看過沈明舟將沈明月抱起來舉高,逗得沈明月哈哈大笑,亦或者是看沈明月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嬌聲叫著哥哥。
    她因此偷偷嫉妒過沈明月,不止一次。
    沈明舟真的是一個很疼妹妹的哥哥。
    “姑娘,一共四人,是送到官府還是……”紙鳶過來詢問。
    紙鳶的醫術高,武功也不低,對付四個混混還是遊刃有餘。
    眼下已經拿了繩子將四人捆在了一起。
    沈明棠將大哭著的沈明舟推開,清淨了幾分的耳邊這才傳來其他人的痛苦哀叫聲。
    紙鳶有些嫌棄地看了眼沈明舟。
    一個大男人,嘖!
    “先問一問。”沈明棠起了身,朝著紙鳶腰上的匕首指了指,伸手討要。
    紙鳶將匕首解下來遞給她。
    沈明棠拿著匕首毫不猶豫地逼到了第一個大漢的脖子處,正是頸脈跳動最歡實的地方。
    “誰派你們來的?”她語氣淡淡。
    大漢故意露出凶狠的目光,“我們拿錢做事,豈能將雇主出賣,你個小丫頭片子,還不趕緊放了我們。”
    沈明棠手中的匕首猛地抬了起來,又猛地落下。
    正紮在那大漢的大腿處。
    大漢頓時慘白了臉,控製不住地張了嘴,要叫出聲。
    一個帕子迅速地塞進了他的嘴裏,製止了他的聲音。
    沈明棠咬牙用力,將匕首拔了出來,匕首上的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掉落,她將匕首舉在那大漢的麵前。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若還不說,下一刀,就是你的眼。”
    那大漢剛才本就是強裝鎮定,在她利索的一刀後,哪裏還撐得住。
    “我說,我說,是個圓臉的丫鬟,身量不高,丹鳳眼,說話細聲細氣的。”那大漢疼得齜牙咧嘴,“她給了我們五百兩銀子,讓我們尋機殺了沈家公子,今日又遞了消息,說沈家公子去他夫子家喝酒,可以造成酒醉失足延嗣的假象。”
    他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圓臉,丹鳳眼,說話細聲細氣的?”沈明舟終於軟著腿腳跟了過來,他不解,“是誰家的丫鬟?不是咱們家的吧?”
    沈家的主子少,丫鬟小廝嬤嬤林林總總加在一起也不過三十餘人而已。
    他基本上都見過的。
    應當是沒有這樣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