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突 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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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湖村的午後,慵懶得像隻打盹的老貓。
陽光透過王家大院繁密的葡萄架,在青石地上篩下細碎跳躍的金斑。
王進盤腿坐在回廊的陰涼裏,指尖捏著一枚溫潤的白玉棋子,眉頭擰得死緊,幾乎能夾住一隻嗡嗡亂飛的蠓蟲。
棋盤對麵,他娘柳氏端著一碟剛冰鎮過的酸梅湯,笑意溫柔如水。
“進兒,莫急,慢慢想。”柳氏的聲音是江南水鄉特有的軟糯。
王進嗯了一聲,心思卻像院外池塘裏被風撩撥的水麵,一圈圈蕩開漣漪。
他落子的手頓在半空,目光不由自主飄向院門。
爹王守財去細柳鎮談一筆藥材生意,說好晌午就回,此刻日頭都已微微偏西。
這九年,他早已習慣了“王進”這個名字和身份。
前世坐在指揮室內運籌帷幄,指揮陸、海、空、天十幾個集團軍攻伐的記憶成了褪色的舊畫片,深藏在意識深處。
他再也不是那個被稱為“鬼謀”的將軍。
唯有腦海裏那團黃豆大小、亙古不變的微弱火焰,是他穿越而來的唯一印記。
它靜靜地懸在那裏,無聲無息,如同死物。
王進曾無數次地內視它,試探它,呼喚它,甚至偷偷對著它背誦過無數玄幻小說裏的啟動咒語,可它始終毫無反應,像一顆固執的、熄滅的星辰。
“家主回來了!” 小廝帶著喘的通報聲猛地撕裂了午後的寧靜。
王進霍然抬頭。
院門口,他爹王守財的身影裹著一陣風衝了進來。
那身平日最講究的雲紋錦袍沾滿了泥點子,下擺撕裂了一道口子,風塵仆仆。
那張總是帶著和氣生財笑意的胖臉上,此刻隻剩下一種近乎鐵青的慘白,額角沁著細密的冷汗,眼神深處翻湧著一種王進從未見過的、令人心悸的恐懼和焦灼。
王守財甚至沒看柳氏一眼,更沒理會棋盤,目光如鉤,死死釘在王進身上。
“進兒!” 他聲音又幹又啞,帶著一種強行壓抑的顫抖,“跟爹來!”
不由分說,他一把攥住王進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幾乎是拖著兒子就往內院疾走。
柳氏手中的酸梅湯碟子“哐當”一聲掉在回廊上,晶瑩的碎片和深紅的湯汁濺了一地。
她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麽,卻被丈夫那山雨欲來的氣勢懾住,隻能慌亂地提起裙裾,踉蹌著跟了上去。
王進被爹拽得腳下不穩,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爹的手心冰涼濕滑,全是冷汗。
“砰!” 王守財反手撞上臥室厚重的門栓,動作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
窗外陽光被隔絕了大半,屋內驟然昏暗下來,隻有幾縷光線從窗欞縫隙擠入,浮塵在光柱裏狂亂地舞動。
“守財,到底怎麽了?”柳氏的聲音帶著哭腔,追進來抓住丈夫的胳膊。
王守財猛地甩開她的手,動作近乎粗暴。
他根本沒看妻子,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隻盯著王進,仿佛兒子是他此刻唯一的浮木。
他抖索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物件,幾乎是硬塞進王進手中。
那是一個巴掌大小的青銅小鼎。
入手冰涼,沉甸甸的,鼎身刻滿了王進完全看不懂的、扭曲如蛇蟲的古老紋路,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蒼涼氣息。
鼎腹處,似乎曾有過極細微的溫潤光澤,此刻卻黯淡如蒙塵的古鏡。
就在王進的指尖觸碰到那冰冷青銅的刹那——
腦海深處,那團沉寂了九年、紋絲不動的微弱火焰,毫無征兆地、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緊接著,一段清晰無比的信息,如同燒紅的烙鐵,直接燙進了他的意識核心:
【接觸炎黃族氣運之物!蘊含氣運,是否汲取?汲取後可激活‘炎黃薪火’!】
王進渾身劇震,瞳孔驟然收縮!
九年了!這該死的金手指,竟在這要命的關頭,以這種方式蘇醒了?炎黃族氣運之物?這破鼎?
他腦子嗡嗡作響,巨大的震驚和狂喜瞬間衝垮了理智的堤壩。他下意識地就要在心中狂喊“是!汲取!”,然而,一股濃烈的、幾乎令人窒息的血腥氣和絕望感猛地撲麵而來,將他從這突如其來的狂喜中狠狠拽回現實!
“哇——!”
柳氏撕心裂肺的哭聲驟然爆發,她整個人癱軟在地,雙手死死抓住王守財的褲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身體篩糠般劇烈顫抖著。“守財!我的兒啊!你讓他走,你讓他走啊!”
王守財臉上肌肉扭曲,他猛地彎腰,雙手鐵鉗般抓住王進的肩膀,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帶著風箱破漏般的嘶嘶聲,裹挾著濃重的血腥氣和一種瀕死般的決絕,狠狠砸進王進耳中:
“來不及了!兒啊!聽著!抱緊它!抱緊這個鼎!” 他布滿血絲的眼珠幾乎要凸出來,死死盯著王進的眼睛,“記住!就算是毀了它,砸成粉末,融成鐵水!也萬萬、萬萬不能讓它落在異族人手裏!明白嗎?一個字都不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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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族?
這兩個字如同冰錐,瞬間刺穿了王進混亂的思緒。夫子蒼老而肅穆的聲音,仿佛穿越時空,無比清晰地在他耳邊轟然炸響:
“何為人族?非我炎黃血脈者,皆為異族!此乃根本,爾等切記!切記!”
“明白!” 王進幾乎是本能地嘶吼出來,聲音帶著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尖銳和顫抖,“夫子說,非炎黃血脈者,皆為異族!”
王守財眼中驟然爆發出最後一絲欣慰的光彩,那光芒亮得驚人,卻也熄滅得飛快。
他不再言語,動作快如鬼魅。
左手閃電般探出,食指指甲在王進右手掌心狠狠一劃!劇痛襲來,一道細細的血線立刻浮現,溫熱的血珠瞬間湧出。
與此同時,王守財的右手,一枚樣式古樸、毫不起眼的暗灰色指環被他褪下。他毫不猶豫地將沾血的指環用力按在王進掌心那道流血的傷口上!
“滋……”
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如同水滴落入滾燙的烙鐵。
王進隻覺掌心一燙,那枚指環竟如同冰雪消融,化作一團柔和卻刺目的白光,瞬間沒入他的血肉之中!掌心的傷口隨之飛速愈合,隻留下一道淺淺的、幾乎看不見的環形白痕。
“儲物戒!” 王守財的聲音急促得如同瀕死的喘息,每一個字都帶著千斤重擔,“爹娘所有的事,都在裏麵!若能踏上修行路,自然能打開!若不能……就做個凡人!忘掉今天!好好活著!”
“轟隆——!”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話語中的絕望,一聲沉悶到令人心髒停跳的巨響,如同萬鈞巨錘狠狠砸在頭頂的天穹!
整個王家大院猛地劇烈搖晃!屋頂的瓦片嘩啦啦雨點般墜落,砸在院中石板上,碎裂聲不絕於耳。
窗紙在瞬間被一股無形的、沛然莫禦的恐怖威壓撕裂!
外麵,方才還晴朗的天空,此刻已漆黑如墨!
濃重的陰雲翻滾匯聚,形成一個巨大的、緩緩旋轉的恐怖旋渦,旋渦中心,隱隱透出令人靈魂凍結的暗紅光芒。
一股無法形容、仿佛要將天地都碾成齏粉的威勢,如同實質的海嘯,從遙遠的天際線,轟然壓向小小的清湖村!
“他們來了!” 王守財目眥欲裂,聲音帶著最後的瘋狂和絕望。
他猛地轉身,不再看哭倒在地的妻子,也不再看驚駭欲絕的兒子。布滿老繭和血汙的手,在臥房內側牆壁上幾處不起眼的凸起處閃電般按、旋、扣!
“哢噠…嘎吱…”
一陣沉悶的機括轉動聲響起,牆壁上一塊尺許見方的青磚猛地向內凹陷、滑開,露出後麵一個僅容一人勉強站立的狹小空間。
空間中央,隻有一個尺許方圓的古老石盤,石盤上刻滿了繁複到令人眼暈的玄奧符文,中心有兩個淺淺的凹槽。
王守財毫不猶豫地從懷裏摸出兩塊通體璀璨如熔金的奇異源石!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將兩塊源石狠狠按進石盤中心的凹槽!
嗡——!
石盤上的符文驟然亮起!
無數道細密如蛛網的金色光線從石盤邊緣射出,瘋狂交織、旋轉,頃刻間便在狹小的暗室門口撐起一個直徑三尺、薄如蟬翼卻流轉著深邃空間波動的金色光幕!
光幕內部,無數細小的空間碎片如同星河般明滅不定,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吸力。
“走!” 王守財嘶吼著,如同受傷的野獸。
他一把抓起地上那個早已準備好的粗布包袱,看也不看,狠狠塞進王進懷裏。
同時,他那雙沾著泥土和血跡、此刻卻爆發出最後力量的大手,猛地抓住王進瘦小的肩膀,用盡全身力氣,將他朝著那瘋狂旋轉的金色光幕狠狠推了進去!
“爹!娘——!” 王進隻來得及發出一聲變調的、充滿無盡恐懼和不解的嘶喊。
他小小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瞬間被那片狂暴的金色旋渦吞噬。
視野被刺目的金光徹底淹沒,天旋地轉,仿佛五髒六腑都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揉搓、撕裂!
爹最後那張因絕望和決絕而扭曲的臉,娘癱倒在地、肝腸寸斷的哭嚎身影,還有窗外那末日降臨般的漆黑天穹和暗紅旋渦……所有的一切,都在金光中扭曲、破碎、消失!
《東極島》看到一半時,腦海裏便有了簡介裏的那段話“非炎黃血脈者,皆為異族!”。管虎這部電影讓我倍感別扭——他所傳遞的價值觀,似乎微妙地偏離了主流思想。究竟為誰洗白?終究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帶全家看完《南京照相館》,唯願銘記曆史,吾輩自強!再看《東極島》卻難掩失望,歸途車廂裏,家人們沒有交流。昨日《731》上映,可惜兒子遠赴成都學習,唯有與妻子並肩堅守這份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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