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獲 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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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王進汲取完青銅小鼎氣運,意識海內“炎黃薪火”初燃,光華萬丈的同時,遙遠的、極高之地,超乎凡人想象之地。
一座懸浮於九天雲巔、通體由無盡神金仙玉鑄就的輝煌宮殿內。
光線並非來自凡火,而是穹頂之上自行運轉、演化周天星辰的龐大陣圖灑落的清冷輝光,將大殿每一寸空間都照得亮如白晝,卻也冰冷徹骨。
突然——
“嗡……”
大殿一側,一座約三人高、造型繁複無比、無數齒輪符文正在緩緩自行運轉的玉質羅盤,其核心處一點原本穩定閃爍了不知多少歲月的暗金色光點,猛地劇烈閃爍起來,光芒急劇暗淡,如同風中之燭,掙紮了不過兩三息時間,便“噗”地一聲,徹底熄滅,再無半點聲息。
羅盤周圍流轉的玄奧能量場隨之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紊亂。
侍立在羅盤旁、一名身穿銀色製式盔甲、膚色異常蒼白的衛士臉色驟然劇變,瞳孔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甚至連擦拭額角瞬間滲出的冷汗都來不及,連滾帶爬地衝到大殿中央,朝著那高踞於無盡台階之上、被朦朧神光籠罩的模糊身影重重跪倒在地,身軀因極致的恐懼而劇烈顫抖,聲音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
“稟…稟告大帝!炎…炎黃鼎…失去蹤跡!天機盤…徹底失去了感應!”
聲音在空曠死寂的大殿中回蕩,帶著令人心悸的餘音。
台階之上,那被尊稱為“大帝”的身影依舊籠罩在無盡光輝中,看不清麵容,唯有那雙仿佛蘊含寰宇生滅、冰冷無情的眸子,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但整個大殿的溫度,仿佛在瞬間又降低了無數,凝固得如同萬載玄冰。
那跪地的盔甲衛士將頭埋得更低,幾乎要鑲嵌進冰冷堅硬的地磚裏,連骨髓都在那股無形的威壓下戰栗。
……
荒山,巨石之後。
王進還沉浸在“炎黃薪火”帶來的龐大信息衝擊與父母雙亡的巨大悲慟之中,冰冷、恐懼、茫然以及一絲絕處逢生的亢奮讓他無法靜下心來。
就在這時,他猛然察覺腦海中的薪火旁邊,除了那穩定燃燒的金紅色火焰外,悄然間又浮現出一團小小的、僅米粒般大小、卻散發著溫潤祥和氣息的黃色光點。
這光點如同螢火,靜靜懸浮,與熾烈的薪火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王進下意識地集中殘留的精神,小心地用意念去觸碰那一點溫黃。
霎時間,一段不同於薪火信息、更為古老、更為晦澀、卻直指本源的意念流淌過他的心間——
《萬象煉心鼎章》。
一篇深藏於那青銅小鼎本源氣運之中、唯有以炎黃氣運激活薪火之人方能引動的古老築基法門。
並非具體的招式功法,而是一門觀想九鼎、淬煉心神、夯實道基、溝通冥冥中人族意誌的無上秘法,是真正踏上修行路的起點與基石!
這發現本該帶來狂喜,然而,巨大的悲痛、對未來的茫然以及身處荒郊野嶺的冰冷恐懼,如同更加洶湧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這點微小的好奇。
功法再好,眼下又能如何?他能活著走出這片荒山嗎?爹娘……再也回不來了……
思緒混亂如麻,心髒抽搐著疼痛。
就在這時——
“嗷嗚——!”
一聲悠長、淒厲、帶著最原始饑餓與貪婪欲望的狼嚎,猛地撕裂了荒野死一般的寂靜!那聲音,尖銳刺耳,近在咫尺!仿佛就來自他藏身的那塊大石另一側!
王進渾身一個激靈,所有雜念瞬間被炸得粉碎!汗毛根根倒豎,心髒如同被一隻冰冷的鬼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跳動!他猛地扭過頭,循著聲音的方向,驚恐望去。
借著天際最後一絲慘淡的灰白暮光,在大石頭邊緣搖曳的陰影裏,兩點幽綠、冰冷、閃爍著赤裸裸饑餓凶光的眸子,正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住了他!
狼!而且是餓極了的野狼!
王進頭皮發麻,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抓起父親留下的那個粗布包袱,手忙腳亂地打開。
裏麵除了一串約莫百文的銅錢,幾塊散碎銀子,兩張麵值十兩的銀票外,便隻有兩身半舊的粗布衣裳。
沒有想象中神兵利器,也沒有符籙丹藥。
現實冰冷的觸感讓他打了個寒顫。
前世的某些經驗在此刻被危機激發,他背靠著冰冷的大石,艱難地、一點點挪蹭著站起來,雙腿因恐懼和寒冷不住發抖。
他右手緊緊攥住了一塊邊緣鋒利的碎石,瞪大眼睛,強迫自己與那雙幽綠的狼瞳對視,喉嚨裏發出小獸般的嗚咽,試圖顯得凶悍,毫不退縮。
那匹灰褐色的餓狼體型不算巨大,但肋骨清晰可見,顯然餓了許久。
它並不急躁,反而展現出獵食者特有的耐心與狡猾。
它開始低伏著身體,繞著王進藏身的大石緩緩踱步,綠油油的眼睛始終鎖定著王進,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施加著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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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進被迫跟著它的節奏轉動身體,精神緊繃到了極點。
九年錦衣玉食的生活早已磨蝕了他身體的耐受力,冰冷、饑餓、以及過度緊張消耗著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
不過片刻,他便感到頭暈眼花,手臂酸軟,冷汗浸透了內衫,被冷風一吹,更是冰寒刺骨。
他知道,這樣下去不行,自己很快就會脫力。餓狼顯然也明白這一點,它的步伐越發從容,綠眼中甚至流露出一絲殘忍的戲謔。
它知道,這頓美餐,很快就要到口了。
王進的心一點點沉向穀底,絕望再次攫住了他。
就在他視線開始模糊,幾乎要握不住手中石塊的那一刻——
“咻——!”
一道尖銳的破空聲極其突兀地從土路方向襲來!快如閃電!
下一瞬,噗嗤一聲悶響!
一支粗糙卻鋒利的鐵頭箭矢,精準無比地從那餓狼的左眼射入,瞬間貫穿了它的頭顱!
餓狼連一聲像樣的慘叫都未能發出,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便四肢一軟,“砰”地一聲癱倒在地,四肢抽搐了幾下,便再無聲息。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王進目瞪口呆,劫後餘生的巨大落差讓他腦子一片空白。
他勉強抬起頭,模糊的視線看到土路方向,一個高大魁梧、穿著陳舊皮甲、腰間佩刀的身影正大步走來。
強烈的疲憊和鬆弛感如同巨浪般襲來,他再也支撐不住,雙眼一黑,軟軟地癱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
再次恢複意識時,首先感受到的是搖曳的、昏黃的光暈。
王進艱難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堅硬的板床上,身上蓋著一床帶著淡淡黴味和陽光味道的舊薄被。
一盞小小的油燈放在床頭的木櫃上,豆大的火苗努力驅散著房間裏的黑暗。
他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打量四周。房間極其簡陋,一床一桌兩椅,再加上床頭放油燈的木櫃,便是全部家當。
牆壁是粗糙的土坯,糊著發黃的舊報紙,角落掛著蛛網。
他的那個粗布包袱,就放在房間中央的木桌上。
王進掙紮著坐起身,除了強烈的饑餓感和渾身肌肉的酸痛無力外,倒沒有其他不適。
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過了,是一件灰色的粗布短褂,雖然破舊,但洗得很幹淨。
桌子上,放著一隻粗陶大碗,裏麵是滿滿一碗已經涼透、凝結在一起的麥飯,旁邊放著一雙木筷。
王進心中一緊,連忙下床,踉蹌走到桌邊,打開包袱仔細翻查。
銅錢和碎銀都還在,但那兩張十兩的銀票,卻不見了蹤影。
他的心猛地一沉。救他的人……拿走了銀票?
一種孤立無援的惶恐瞬間包裹了他。
他默默地坐在桌邊的椅子上,看著那碗冰涼的麥飯,腹中的饑餓感火燒火燎。
他拿起筷子,在硬邦邦的飯粒裏翻了翻,終究抵不過生理的需求,埋下頭,大口大口地吞咽起來。飯菜冰涼粗糙,割得喉嚨生疼,但他顧不上了。
就在他狼吞虎咽之時,“吱呀”一聲,房門被從外麵推開。
一個身影堵住了門口的光線。
王進嚇了一跳,趕緊放下筷子,有些慌亂地站起身。
進來者正是他昏迷前瞥見的那個魁梧大漢。
他看起來約莫三十歲左右,麵容粗獷,皮膚黝黑,下頜留著青黑的胡茬,身上那件陳舊皮甲沾著塵土草屑,眼神銳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大漢反手關上門,目光落在王進身上,見他醒來,臉上並無太多表情,隻是直接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拍在桌子上。
正是那缺失的一張十兩銀票。
“這裏是黑山驛,往前百裏都是荒山野嶺,就這一處落腳地。”
大漢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股行伍之人的幹脆,“掌櫃的是個幽族人,認錢不認人。不出高價,我們這些普通士兵,根本住不進來。你的銀票我用了兩張十兩裏的一張,加上我自個兒貼了點,才要下這間房,剩下這些,你收好。”
王進聞言,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心中頓時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既有失而複得的慶幸,更有深深的感激。
他連忙躬身行禮:“小子王進,多謝大哥救命之恩!若不是您,我恐怕早已命喪狼口!”
大漢擺擺手,自顧自地拉過另一把椅子坐下,發出吱嘎的聲響:“出門在外,尤其是這荒山野嶺,碰見了就是緣分。都是炎黃血脈,互相搭把手是應當的,沒什麽謝不謝。”
他語氣平淡,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進堅持道:“對您來說是舉手之勞,對小子卻是活命之恩。敢問大哥尊姓大名?”
“周大莽。”大漢很幹脆地回答,“軍中一個跑腿送信的馬前卒,你叫我大莽就行。”
“那怎麽行!”王進搖頭,“您年長,又於我有恩,以後我就叫您大莽哥了。”
他頓了頓,看著周大莽身上的皮甲,故作好奇地問道:“大莽哥,我看您身著甲胄,是軍爺。這驛站……不是給往來執行公務的兵士歇腳的嗎?怎麽還要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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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莽聞言,臉上掠過一絲陰霾,他重重哼了一聲,打斷王進的話:“以前是不花錢,可前些年黑山城守備換成幽族人,就不準我們這些大頭兵免費住驛站了……”
他似乎意識到說得太多,擺了擺手,語氣變得有些沉悶:“這些事不是你個小娃娃該打聽的,反正這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他話鋒一轉,銳利的目光掃過王進瘦小的身子骨:“倒是你,看你這細皮嫩肉的樣子,不像窮苦人家出身,年紀這麽小,怎麽一個人跑到這鬼見愁的荒路上來了?這條土路偏僻難行,隻有我們這些信使為了趕時間才會走。”
王進早已準備好說辭,臉上適時地露出悲戚和後怕的神情,低聲道:“不敢瞞大莽哥……我們一家原是行商的,路上……路上遭了匪人……”
“媽的!肯定是那些黢族人幹的!”周大莽猛地一拍大腿,臉上騰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怒色,“那幫天殺的鬣狗!自己不事生產,專靠在荒原上劫掠為生!欺軟怕硬,凶殘成性!偏偏……”
他說到這裏,牙齒咬得咯咯響,似乎想到了什麽極其憤懣卻又無力改變的事情,硬生生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但那雙瞪大的眼睛裏噴射出的怒火與憋屈,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王進默默聽著。夫子曾說過,在人族的五個種族之中,驕陽族最是缺乏教養——你比他強,他就像條狗般順從;你比他弱,他便成了一匹餓狼,凶狠而無情。
黢族人生得膚色黝黑,從不事生產,不是在搶劫,便是在準備搶劫的路上。白族最為虛偽,黑與白全憑他們一張嘴說了算,表麵還裝得禮賢下士,炎黃族中不少上層人物就是被他們這副模樣所騙。
最可怕的當屬幽族。這個民族看似沒什麽野心,終日隻顧經商牟利,卻能在無聲無息間用金錢收買一切。為了利益,幽族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同樣,誰若擋了他們的財路,誰便是他們不共戴天的死敵。
這時,王進終於將那碗冰涼的麥飯扒拉完,腹中有了食物,身體暖和了些,力氣也恢複了不少。
他拿起桌上那張十兩銀票,誠懇地遞給周大莽:“大莽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點錢您務必收下,聊表謝意。”
周大莽把眼一瞪,像是受了侮辱般,粗聲粗氣地拒絕:“收起你那套!老子救你是因為你身上流著炎黃的血,不是圖你這點銀子!老子是窮,軍餉也常被克扣,但填飽自己肚皮的本事還有!你個小娃子,年紀輕輕就落了難,往後一個人討生活,用錢的地方多著呢!”
他語氣雖衝,卻透著十足的耿直和善意。
王進心中感動,也不再堅持,默默收回了銀票。
他沉吟片刻,鼓起勇氣,順勢提出了請求:“大莽哥,您是要繼續趕路送信嗎?我……我如今無處可去,不知能否……隨您一同上路?路上也好有個照應,我……我能幫您做些雜事!”
他眼中流露出懇求之色。
周大莽聞言,上下打量了王進幾眼,似乎有些猶豫,但看到對方那稚嫩臉上尚未幹透的淚痕和眼中的驚惶無助,終究心下一軟。
他歎了口氣:“罷了,這世道……你一個人確實難活。老子這次是往‘黑山城’送信,路程不遠了,也就兩三天的腳程。你就跟著我吧,不過事先說好,路上得聽我的,而且吃了苦頭可別怨老子!”
王進大喜,連忙點頭:“謝謝大莽哥!我一定聽話,絕不給您添麻煩!”
“行了,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周大莽站起身,從桌上那堆銀錢裏,隻拈起一塊最小的碎銀,約莫一兩重,“這個我拿著,明早去驛卒那兒買些幹糧肉脯路上吃。剩下的你自己收好,財不露白,記住了!”
他叮囑了一句,便轉身出門,“今晚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天亮就出發!”
房門被帶上,房間裏重新恢複了寂靜。
油燈的光芒微微搖曳。
王進重新躺回床上,卻毫無睡意。
這一天的經曆,跌宕起伏,驚心動魄,比他前世二十多年和今生九年加起來還要曲折慘烈。
巨大的悲痛、險死還生的恐懼、金手指激活的震撼、對未來的一絲渺茫希望……種種情緒交織,讓他這個擁有成年人靈魂的存在都感到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
幸好,絕境之中遇到了周大莽這位耿直熱腸的炎黃族軍人,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父母的音容笑貌再次浮現腦海,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酸澀與疼痛蔓延開來。
他用力閉上眼睛,將臉埋進帶著黴味的被子裏,肩膀微微抽動。
許久,情緒才緩緩平複。
疲憊如潮水般湧上,他在對父母的無盡思念中,再次沉沉睡去。
窗外,荒野的風嗚咽著掠過驛站,帶來遠山野狼的零星長嚎,更顯夜色深沉。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熟後,意識海深處,那團名為“炎黃薪火”的火焰,其散發出的微弱而溫暖的光芒,似乎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悄然浸潤著他疲憊的身心,並極其緩慢地,牽引著空氣中一絲絲稀薄到幾乎不存在的能量。
同時,那枚懸浮在薪火旁的溫黃光點——《萬象煉心鼎章》,也似乎與他呼吸的頻率,產生了一絲玄之又玄的微弱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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