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群師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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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瀾江上空的硝煙尚未完全散盡,龐大的艦隊如同受傷的巨獸,在晨光中進行著緩慢的休整與清理。
王進被單獨留在赤蛟艦上,已有兩日。
這兩日裏,他大多待在安排給他的狹小艙室內靜坐修煉。
外界因大戰勝利而隱隱傳來的歡呼與忙碌,似乎都與他無關。他心中雖有些許忐忑,不知那位威名赫赫的聶血鋒將軍單獨留下自己所為何事,但更多的是一種大戰後的沉靜與感悟。
連續的高強度神念運用,尤其是構建並主導那覆蓋千人的小型神念網絡,讓他對洞幽境的力量有了更深的理解和掌控。
識海中,那尊介於虛實之間的心相鼎影,似乎愈發凝實了幾分。
他並未浪費這段時間,悄然吸收了兩點珍藏的【精神精華】。清涼而磅礴的力量融入識海,推動著他的神念修為再次精進,四足青銅鼎已有微微閃光。
光幕之上,【精神】一欄的數值已然躍升至66點,比戰前足足提升了11點!
武道方麵亦未鬆懈。
《五髒鍛元功》在氣血熔爐的不斷煆燒下,悄然由中級晉升為高級。運行之時,五髒如爐中玄鐵,奔湧的氣血便是那不知疲倦的鍛錘,一錘一錘,將內腑錘煉得越發堅韌強大,鍛打的餘波則反哺周身,讓肉身體魄向著更高層次穩步邁進。
隻是每每想到戰場上那些異族屍體,王進便不免有些惋惜。那可都是上好的“薪柴”,卻被艦隊中的大能者以真氣徹底粉碎,化為滄瀾江魚蝦的餌料,讓他想悄悄收集幾塊的念頭徹底落了空。
相比之下,陣亡的炎黃將士則被妥善裝入棺槨,由後勤部隊莊嚴護送,或將安葬於烈士陵園,或將回歸故裏。這是隻有在本土作戰犧牲才能享有的哀榮,若在域外戰場,往往隻能烈火焚身,帶回一捧灰白。
這日,他正沉浸於修煉之中,艙門被輕輕叩響。
門外是趙乾坤。
這位總教習臉上的猙獰刀疤在艙室昏暗的光線下更顯凶悍,但看向王進的目光卻帶著難以掩飾的複雜與一絲……同情?
“王進,收拾一下,隨我去參謀室。”趙乾坤的聲音略顯低沉,“聶將軍和……幾位大人要見你。”
王進心中一凜,知道該來的終於來了。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並無多少褶皺的學員輕甲,深吸一口氣,眼神恢複沉靜,跟在趙乾坤身後,走向位於赤蛟艦核心區域的參謀室。
一路無言,但王進化能感覺到,沿途遇到的軍官乃至士兵,看向他的目光都帶著一種奇異的熱切與探究,仿佛在看什麽稀世珍寶。
參謀室的金屬大門無聲滑開。
內部的景象讓王進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偌大的參謀室內,竟或坐或站了十餘位身影!這些人皆身穿不同製式的法袍或軍服,年齡各異,但無一例外,周身都散發著淵深似海、令人心悸的氣息波動——竟全是心相師!而且修為至少也在心碑境之上!
聶血鋒將軍如同山嶽般端坐主位,麵色平靜,但王進化卻敏銳地察覺到,這位戰魂境強者的眉宇間,似乎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頭疼與無奈?
而站在聶血鋒身旁,一位身穿赤金色法袍、發須皆紅、麵容威猛如雄獅的老者,更是讓王進瞳孔微微一縮。
從此人身上,他感受到了與師尊葉摘星同等級別的、浩瀚如星海般的壓迫感!隻是這壓迫感中蘊含的並非星辰的深邃冷寂,而是如同烈日般的灼熱與暴烈!
【烈陽尊者,心相師???),修為:???。危險程度:極高。】
虛妄之眼反饋的信息極其模糊,但“烈陽尊者”四個字,卻讓王進瞬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與師尊同境界的心相大師!
王進壓下心中波瀾,上前幾步,在眾人目光聚焦之下,不卑不亢地躬身行禮:“雛鷹營學員王進,見過聶將軍,見過諸位大人。”
舉止沉穩,眼神清澈,麵對十餘位高階心相師無形中散發出的精神威壓,竟無半分怯懦失態。
這番表現,讓在場不少心相師眼中閃過愈發濃重的讚賞與……渴望。
聶血鋒擺了擺手,剛想開口說些什麽。
那位烈陽尊者卻已是迫不及待,聲若洪鍾,帶著一股灼熱的氣息直接問道:“小子!老夫且問你,你可願拜入老夫門下,繼承吾之烈陽大道?!”
他這話問得直白無比,甚至帶著幾分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王進化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其他幾位心相師頓時有些急了,紛紛開口:
“烈陽老鬼!你還要不要臉皮?哪有這般直接搶人的道理!”
“王進小友,老夫乃軍方‘鎮淵’一脈長老,你若入我門下,資源、功法、軍職,應有盡有!”
“小友,我觀你神念純淨,更契合我‘清靜無為’一脈的傳承……”
場麵一時有些混亂,眾人竟當著王進的麵,隱隱有爭執起來的趨勢。
王進此刻終於明白聶血鋒將軍那絲頭疼從何而來了。原來留下自己,竟是因為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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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苦笑,麵上卻依舊平靜,再次躬身,聲音清晰而堅定地打斷了眾人的爭執:“多謝烈陽尊者與諸位大人的厚愛。隻是……晚輩十分抱歉,早在三年前,晚輩初至雛鷹營時,便已有師承,蒙恩師不棄,已收錄門牆了。”
此言一出,參謀室內瞬間安靜下來。
所有目光都帶著驚疑不定落在王進身上。
三年前?那時他才多大?十歲?剛入雛鷹營就被收徒了?是哪一位同道,眼光如此毒辣,下手如此之快?!
一位與聶血鋒相熟的心相師幹咳一聲,試探著問道:“王進小友,令師……究竟是哪位尊者?能提前三年便發掘於你,定然非同凡響。”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王進身上,充滿了好奇。
王進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背朝上,心念微動。
下一刻,一點璀璨的星芒自他掌背皮膚下亮起,迅速延伸勾勒,化作一道流星飛墜般的玄奧印記。印記古樸深邃,散發著純淨而浩瀚的星辰意蘊,仿佛蘊含著宇宙運轉的至理。
“這是……隕星印!”有見識廣博的心相師立刻失聲驚呼。
“竟是隕星尊者葉老的獨門印記!”
“原來如此!竟是葉師兄的高徒!”
“嘖嘖,難怪如此妖孽,原來是隕星一脈的真傳!”
眾人頓時恍然大悟,臉上的驚訝化為了釋然,甚至帶著幾分理所當然。若是那位鎮守極炎魔淵、神通廣大的隕星尊者,提前三年收下此等弟子,倒也說得通了。
烈陽尊者赤紅色的眉頭緊緊擰起,渾身隱隱有烈火升騰的虛影。他灼灼目光仿佛要將王進看穿:“護衛你從黑山城到臨川城的,是老夫那不成器的五徒於泓!兩千裏的路程,他為何未曾發現你的資質?又為何未曾向老夫提及?!”
他的語氣中已帶上了濃濃的質疑與一絲被隱瞞的怒火。如此璞玉,於泓那小子若是發現,絕無不上報之理!難道這其中隕星老兒又玩什麽陰招?”
王進被問得微微一滯。
這讓他如何回答?難道說兩千裏路見到於泓的時間總共不超過兩刻鍾?說那位大師一路上放浪形骸,根本無心顧及他們這些“凡俗”學員?
就在這時,一旁的趙乾坤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抱拳道:“烈陽尊者息怒。此事……晚輩或可說明一二。晚輩是敢為商會雛鷹三營的總教習,當日黑山城護衛隊到達營地時,我們也做了簡單的問詢和記錄。根據護衛者的記錄和口述:於泓心相師自出發,至到達營地,每日……每日皆在外刻苦修行,參悟大道,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與車隊同行,故而……故而或許未能及時發現王進的資質。”
趙乾坤這番話說的頗為委婉,試圖給於泓留些顏麵。
然而,烈陽尊者聞言,非但沒有釋然,臉上反而瞬間湧上一股赤紅之色,周身氣息都灼熱了幾分,他猛地一拍身旁的合金案桌!
“放屁!”
那堅固的案桌在他掌下竟無聲無息地化為了一灘漆黑的炭粒,簌簌落下。
“刻苦修行?參悟大道?小子,你莫要忽悠老夫!”烈陽尊者氣得須發皆張,如同燃燒的火焰,“老夫那徒兒什麽德行我會不知?他會去苦修?!你給老夫從實說來!”
趙乾坤被嚇得一哆嗦,臉上橫肉抽動,眼見瞞不過,隻得苦著臉,重新組織語言,小心翼翼地道:“那個……尊者明鑒。另一種……另一種比較普遍的說法是,於泓心相師自出發至到達,每日……每日不是在花天酒地,便是在花天酒地後的酣睡之中。就連護衛隊的成員,都很少能見到他露麵……記錄上,他查驗隊伍、點名的時間,加起來……恐怕不足兩刻鍾。”
“噗——”
參謀室裏,頓時有好幾位心相師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又趕緊強行憋住,肩膀卻抖得厲害。
於泓的好色與憊懶,在他們這個圈子裏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笑談了。隻是誰都沒想到,這廝竟憊懶到如此地步,將一座萬古難遇的寶藏從眼皮子底下完美地錯過了!
“哇呀呀呀!氣煞我也!!!”
烈陽尊者此刻徹底化身為一輪人形烈日,恐怖的熾熱氣息不受控製地彌漫開來,整個參謀室的溫度急劇飆升,金屬牆壁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若非他尚存一絲理智,極力約束著力量,隻怕整間艙室都要瞬間氣化!
他的心絞痛無比!如同被無數根燒紅的鋼針狠狠穿刺!
武相雙修!十三歲的洞幽境!這是何等逆天的妖孽之資?!這分明就是老天爺送到他烈陽一脈麵前的、完美契合他功法、足以繼承他衣缽甚至青出於藍的接班人!
就因為於泓那個該死的、不成器的、隻知道喝酒玩女人的蠢貨徒兒!就這麽錯過了!錯過了啊!
以前他還欣賞於泓不拘小節,有他年輕時的風采,現在這個回旋鏢居然紮到了自己身上,真是痛煞心扉!
更讓他心痛到無法呼吸的是,這塊被他蠢徒兒親手丟棄的瑰寶,陰差陽錯之下,竟然……竟然落在了他那死對頭隕星老兒的手裏!
被隕星老兒撿了個天大的便宜!
一想到葉摘星那老家夥此刻不知道在哪個角落裏偷著樂,甚至可能已經得意地給自己發來了炫耀的訊息,烈陽尊者就感覺一股逆血直衝頂門,眼前陣陣發黑。
這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這讓他以後在葉摘星麵前還如何抬得起頭?!
“啊——!!!”
極度的憤怒、懊悔、憋屈最終化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烈陽尊者再也無法忍受待在此地,化身為一輪真正的、灼目欲盲的烈日,“轟”的一聲撞破參謀室堅固的頂部,留下一個邊緣焦黑融化、呈現人形窟窿的缺口,衝天而去,瞬息間消失在天際。
隻留下艙室內一群麵麵相覷、噤若寒蟬的心相師,以及神色複雜的聶血鋒,還有暗自鬆了口氣的王進和趙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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