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風平浪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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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翼盜第三十六方統帥裂山的咆哮聲,幾乎要將他那座以暗紅巨石壘砌、風格粗獷的堡壘穹頂掀翻。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找!給老子繼續找!就是把那片虛空翻過來,也要找到是誰幹的!”
    精美的、堪比酒桶的巨大酒杯被他狠狠摜在地上,珍貴的“金曦”酒液混合著琉璃碎片四處飛濺。
    殿內,十幾名侍女跪伏在地,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喘。就在片刻前,兩名動作稍慢的侍女已被暴怒的裂山親手捏碎了喉嚨,屍體像破布一樣被拖了出去,濃鬱的血腥味彌漫不散。
    安德森連同其整支分艦隊被殲滅的消息,如同最惡毒的瘟疫,早已傳遍了血翼盜各方統帥的耳中。
    這不僅僅是損失一支艦隊和大量資源那麽簡單,更是將他裂山的臉麵,乃至血翼盜的凶名,都按在虛空塵埃裏狠狠踐踏!
    與他素來不對付的幾位統帥,自然是明裏暗裏的冷嘲熱諷,恨不得他就此一蹶不振。而那些平日裏稱兄道弟、看似交好的,傳來的慰問訊息裏也充滿了皮裏陽秋的試探,字裏行間透著幸災樂禍。
    裂山每日都如同被困在籠中的受傷凶獸,狂暴易怒,堡壘內的侍女和親兵換了一批又一批,稍有差池便是殺身之禍,人人自危,整個堡壘籠罩在極致的壓抑和恐懼之中。
    就在這種氛圍快要將堡壘撐爆之時,終於有一支派往遙遠虛空的偵察艦隊傳回了模糊的消息:他們根據一種極其隱晦、卻源自血脈感應的邪惡神力印記,大致鎖定了安德森艦隊最後覆滅的空域。但那裏已被一場難以想象的能量爆發後形成的、異常濃厚的星塵帶徹底包裹,所有戰鬥痕跡都被攪亂、掩埋,找不到一絲有價值的線索。
    唯一能確定的,便是那股殘留的、屬於“雙翼妖神”的神力印記——這意味著安德森在最後關頭進行了最徹底、最瘋狂的獻祭!
    這個消息讓暴怒中的裂山如同被冰水澆頭,陡然一驚。
    安德森獻祭了雙翼妖神,竟然還是被全殲了?
    雙翼妖神,那可是血翼盜信仰體係中的一位中位神隻!其分身降臨,雖受限於載體和儀式,實力不可能與本體相比,但也絕非尋常艦隊所能抗衡。
    能湮滅妖神分身的,要麽是同樣有高位神隻插手,要麽是來自血翼盜之外、擁有碾壓級科技的未知強敵,要麽……就是血翼盜內部,那些早已看他不滿、底蘊深厚的其他統帥動用了隱藏的力量!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都意味著敵人的實力遠超他之前的預估。疑神疑鬼的種子一旦種下,便迅速生根發芽。
    裂山終於“冷靜”了下來,他開始懷疑這不是一次偶然的劫掠反殺,而是有針對性的、實力懸殊的陰謀。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最大的是內部傾軋,或是某個擁有七階戰艦坐鎮的大勢力偽裝出手——隻有七階戰艦的恐怖威能,才有可能在短時間內迅速擊潰獻祭了妖神分身的安德森艦隊。
    於是,裂山改變了策略。
    他不再大張旗鼓地派出艦隊四處搜尋,那樣隻會讓他本就受損的力量更加分散,徒增笑柄。他秘密召回了大部分撒出去的偵察艦隊,隻留下最精銳、最忠誠的幾支,將調查方向重點轉向那些已知的、擁有七階戰艦的虛空大勢力,以及血翼盜內部幾個與他有宿怨的統帥麾下的異常動向。
    他認定,能辦成此事的,必然是同一量級的存在,小蝦米絕無可能。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根本沒有什麽神秘大勢力或內部黑手,真正的執行者,是一支剛剛崛起、依靠精妙算計、新型武器和決死勇氣創造了奇跡的新生力量——炎黃族。
    裂山的錯誤判斷,使得他的調查從一開始就走入了歧路,注定不會有任何結果。但他這種收縮力量、暗中針對大勢力的舉動,卻在血翼盜內部引發了更多的猜忌和不安,本就存在的裂痕,在無聲無息中進一步擴大。
    ……
    就在裂山疑神疑鬼、血翼盜內部暗流湧動之際,神州大陸卻迎來了一段難得的平靜時光。
    炎黃族上下緊繃了數月的神經,終於可以稍稍放鬆。
    虛空之中,預想中血翼盜狂風暴雨般的報複並未到來,依舊是那片深邃、枯寂,偶有小型衝突卻大體維持著一種脆弱平衡的狀態。
    這種“風平浪靜”,讓做好了血戰準備的炎黃族高層在慶幸之餘,也難免有些意外。
    王進最初的“攪亂虛空、引火燒身”再“亂中取勝”的謀劃,似乎再次落空。敵人的謹慎和內部的重重矛盾,超出了他最初的預計。
    連續的高強度謀劃和征戰,以及近期計劃受挫帶來的些許鬱悶,讓王進眉宇間時常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思索。
    這日,薪火號靜靜停泊在軒轅城外的專用船塢進行例行維護,艦橋上難得清靜。參謀長陳穎端著一杯新沏的、散發著清幽香氣的靈茶,悄悄走到正望著舷外出神的王進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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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艦長,喝杯茶吧。”少女的聲音清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最近都沒什麽大事,艦體維護有徐老盯著,您……要不要休息一下?”
    王進回過神,接過茶杯,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陳穎微涼的指尖,少女的臉頰瞬間飛起兩抹紅暈,連忙低下頭,假裝整理並不可有褶皺的軍服衣角。
    “謝謝。”王進並未留意到這細微的羞怯,呷了一口茶,溫熱的靈茶入腹,確實帶來幾分舒緩,“是啊,難得的平靜。隻是虛空詭譎,這平靜之下,不知藏著多少暗湧。”
    陳穎抬起亮晶晶的眼睛,鼓足勇氣道:“艦長,總繃著弦也不好。聽說軒轅城內新開了幾家不錯的食肆,還有從南疆來的戲班,唱腔很是有趣……您,要不要……去看看?”
    她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幾乎細若蚊呐,心跳卻如擂鼓。
    王進看著眼前這個平日裏在參謀部運籌帷幄、冷靜幹練的姑娘,此刻卻露出小女兒般的局促,不由得莞爾。
    他對陳穎的才華和心性十分欣賞,也確實覺得需要換換心情,便爽快點頭:“也好。來了神州許久,還未曾好好逛過這軒轅城。今日便偷得浮生半日閑,有勞陳參謀長當向導了。”
    陳穎聞言,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連忙點頭:“嗯!我……我對城裏可熟了!”
    兩人換了便裝,一前一後走出了戒備森嚴的軍港區域,融入了軒轅城熙攘的人流之中。
    此時的軒轅城,經過多年經營建設,早已不是當初剛遷移時的模樣。
    高大的城牆古樸厚重,城內街道寬闊,以青石板鋪就,兩側店鋪林立,旌旗招展。有售賣各色靈材丹藥的鋪子,有打造兵甲器具的工坊,有酒香四溢的食肆,也有傳來叮咚琴音的說書茶館。
    往來行人如織,大多穿著炎黃族特有的服飾,臉上帶著劫後餘生、安居樂業的平和氣息,間或能看到一些氣息不俗的修士匆匆而過,或是一些穿著其他歸附種族服飾的商販。
    陳穎仿佛真的對這裏很熟,她帶著王進穿行在縱橫交錯的街巷中,避開最喧鬧的主幹道,專挑那些充滿生活氣息的小巷。
    “艦長,您看,這家李記的桂花糕可好吃了,用的是城西老桂樹的靈花,甜而不膩。”陳穎在一個小攤前停下,熟稔地買了兩塊用油紙包好的糕點,遞給王進一塊,自己則小口咬著另一塊,眼睛滿足地眯了起來,像隻偷到腥的小貓。
    王進接過,嚐了一口,果然清香軟糯,點頭讚道:“確實不錯。”他看著陳穎毫不做作、享受美食的樣子,與艦橋上那個一絲不苟的參謀長判若兩人,心中也覺得有趣。
    接著,陳穎又帶他去了一家據說傳承了數百年的老湯麵館。店麵不大,卻坐滿了食客,濃鬱的骨湯香氣誘人食指大動。兩人擠在一張角落的小桌旁,各自捧著一海碗熱氣騰騰的湯麵,吃得鼻尖冒汗。
    “這湯底是用三種不同妖獸大骨熬製了整整一天呢!”陳穎小聲地介紹著,臉頰被熱氣熏得紅撲撲的。
    吃完麵,陳穎又興致勃勃地拉著王進去了一家茶館聽書。說書先生正講到上古時期,某位人族先賢如何篳路藍縷,在強族環伺下開辟生存之地的故事,情節跌宕起伏,引人入勝。
    茶館裏座無虛席,叫好聲不斷。王進和陳穎坐在後排,聽著故事,感受著這久違的、屬於平凡生活的熱鬧與煙火氣。
    王進大部分時間隻是靜靜聽著,看著,偶爾回應陳穎幾句。他並非不懂陳穎那份隱約的好感,隻是如今族運艱難,前路未卜,他肩上的擔子太重,實在無暇也無力去細細品味和回應這份少女情愫。
    他的心思,更多還是縈繞在艦隊的建設、資源的獲取、虛空的局勢上。對於陳穎的示好,他更多是將其視為戰友的關心和下屬的體貼,心中雖有暖意,卻未曾向男女之情方麵深思。
    而陳穎,則沉浸在這難得的獨處時光裏。
    看著身旁少年那雖然年輕卻已顯堅毅的側臉,看著他偶爾因為說書人精彩處而微微揚起的嘴角,她覺得心中像揣了一隻小鹿,砰砰亂跳,又充滿了簡單的快樂。她不敢奢求太多,隻希望這樣的時光能再長一些。
    兩人身後約莫百丈外,三個穿著普通老者衣衫、氣息卻隱晦如深淵的身影,正優哉遊哉地踱著步,目光時不時掃過前方那對年輕的男女。
    “嘖嘖,莽子,瞅見沒?你家那寶貝孫女,眼睛都快長在王進小子身上了。”身材高大、麵容粗獷的嶽峙元帥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趙莽,擠眉弄眼地低笑道。
    雷煌元帥一身黑衣,麵容冷峻,此刻也難得地嘴角微翹,接口道:“嗯,不過看王進這小子,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倒是個隻知星空戰艦的愣頭青。可惜了穎丫頭一番心意。”
    趙莽聞言,虎目一瞪,故作不滿道:“怎麽?你們兩個老家夥吃味了?哼,老夫還有個如此優秀的孫女,你們兩個呢?家裏全是愣頭青小子,想嫁孫女都沒得嫁!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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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雖如此,他看向前方陳穎背影的目光中,卻充滿了慈愛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感慨。
    三位功勳卓著的元帥,此刻卸下了殺伐決斷的威嚴,如同尋常人家的長輩,互相調侃著,漫步在熙攘的街頭,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屬於整個炎黃族的寧靜。
    他們知道,這樣的平靜或許短暫,但正因如此,才更顯珍貴。
    ……
    就在神州大陸享受寧靜,王進與陳穎漫步軒轅城的同時,那片曾被無數勢力關注、投入巨大代價卻血本無歸的底層虛空,終於迎來了最後的落幕。
    那處被判定至少為“古域級”、甚至可能是“歸墟級”的秘境入口,在過去近一年的時間裏,如同一個貪婪無度的巨獸,吞噬了至高議會幾個家族投入的數千名精英子弟,以及被丁級蟲巢驅趕而來的、數以千萬裏計虛空範圍內的無數蟲族蟲巢。
    然而,所有的投入都如同泥牛入海,沒有激起絲毫漣漪,更沒有傳回任何有價值的信息。秘境入口依舊緩緩旋轉,散發著誘人卻致命的氣息。
    盤踞在入口附近的丁級蟲巢,那龐大如同小型大陸的軀體,此刻也顯得有些黯淡。
    它具備著遠超普通蟲族的智慧,正是憑借此才能與至高議會的副會首達成協議。但此刻,這份智慧讓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和……肉痛。
    這片底層虛空能量貧瘠,規則殘缺,它待在這裏,全靠以往漫長歲月積攢的老本在支撐。它幾乎將能調動的附屬蟲巢都填了進去,卻連個響動都沒聽到。那秘境散發的氣息再誘人,無法獲取也是徒勞。
    “嘶吼——!”
    一聲充滿了不甘、疲憊和憤怒的精神咆哮在死寂的虛空中回蕩。丁級蟲巢做出了決斷:放棄!這根本就是一個隻進不出的陷阱!再待下去,連它自己都可能被拖垮!
    又觀望了一個月,確認秘境依舊毫無變化後,這隻強大的丁級蟲巢,終於調動起最後的力量,撕裂虛空,帶著殘存的、稀稀拉拉的蟲族部隊,狼狽不堪地向著更高層、能量更充沛的虛空遁去。
    這片讓它損失慘重的死地,它再也不想踏足。
    連丁級蟲巢都放棄了,至高議會的各大家族更是早已心灰意冷。
    數千家族精英的損失,足以讓任何一個家族傷筋動骨,他們不僅要麵對資源上的巨大虧空,更要承受族內那些損失了優秀後輩的大佬們的怒火和詰難。誰還有心思再去管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鬼地方?
    於是,在丁級蟲巢撤離後不久,各大議會家族也灰溜溜地撤走了最後一批監視人員,徹底放棄了這片給他們帶來無盡噩夢和損失的虛空。
    這片底層虛空,在經曆了短暫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熱鬧”後,再次恢複了它亙古的死寂。
    隻是這一次,它的“死”更加徹底,規則破碎,能量枯竭,想要自然恢複一絲生機,恐怕需要以“紀元”為單位的漫長時光了。
    然而,就在所有勢力撤離大約一個月後,異變陡生。
    那懸浮在死寂虛空中的秘境入口,似乎因為再也吸收不到任何外來的能量和“養料”,開始了奇異的變化。它不再擴張,反而開始緩緩收縮,旋轉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最終,在一次極其輕微的、仿佛飽嗝般的能量吞吐之後,龐大的秘境入口驟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麵約莫手掌大小、通體溫潤、散發著朦朧微光的玉璧。
    玉璧靜靜地懸浮著,表麵有無數的花鳥蟲魚、日月星辰的紋路在緩緩遊走、變幻,充滿了玄奧莫測的道韻。
    一個帶著幾分迷糊、幾分慵懶,又十分稚嫩的童音,突兀地在玉璧中響起,清晰地回蕩在這片絕對死寂的虛空裏:
    “唔……睡醒了?這是哪裏呀?”
    “呃……吃得好飽哦。”
    玉璧表麵的光華流轉,似乎內部的意識在感知著外界。
    “燼哥哥……去哪裏了?”
    稚嫩的聲音帶著一絲困惑和尋找。
    玉璧輕輕震顫了幾下,似乎在嚐試感應什麽,但最終一無所獲。隨即,它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悄無聲息地沒入了層層疊疊的虛空夾縫之中,消失不見。
    這片耗盡了幾大議會家族心血、葬送了無數蟲族生命的底層虛空,終於徹底沉寂下去,隻留下無盡的虛無和破碎的規則,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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