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古早校園文裏的炮灰女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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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聿懷的目光未曾片刻偏離身旁的雲錦。
    螢火勾勒出她精致的側臉輪廓,點亮她眼中倒映的萬千光芒,映照著她因驚喜而微啟、含笑的唇。
    於他而言,此刻的她,遠勝世間一切瑰麗風景。
    “喜歡嗎?”他低聲問,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溫柔。
    “嗯!”雲錦用力點頭,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置身於花海與螢火之中,仿佛自己也化作了這夢幻之境的一部分。
    她回過頭,眼眸亮晶晶地望著他,
    “這裏太美了!”
    沈聿懷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而立,望向這片花海。
    他的側臉在朦朧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縹緲,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裏帶上了一種平時沒有的、沉澱了許久的複雜情緒。
    “這種花有一個別名叫醉藍,同時醉藍也是我母親的名字。”
    雲錦微微一怔,臉上的笑容稍稍收斂。
    沈聿懷緩緩述說起他的過往,即便雲錦已經從團子那聽過一遍,但從沈聿懷嘴裏再次說出來,那份衝擊力是截然不同的。
    他的語氣很平緩,甚至沒有太多的波瀾,仿佛在講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
    “後來,我開始獨自生活後,每次想我母親的時候我都會來這種上一片醉藍。”
    沈聿懷的聲音低沉而平靜,目光投向那無垠的、在夜色與螢火中搖曳的藍色花海,仿佛能穿透時光,看到那個年幼而孤獨的自己。
    “最開始,隻是在角落偷偷種下幾顆種子,小心翼翼地守著它們發芽、開花,一朵又一朵,一年又一年……”
    他的聲音裏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卻莫名讓人感到一種深切的孤寂和執拗。
    “不知不覺,十年過去了,就變成了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樣子,她是跳海走的,大海帶走了她的一切,我便用這片花海當作紀念我母親的墓碑。”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側過頭,看向雲錦,那雙深邃的眼眸在螢光下顯得格外脆弱。
    “這裏,是我唯一能感到平靜,能感覺到她還在看著我、陪著我的地方。”
    “也是我對她所有的思念唯一能安放的地方。”
    雲錦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酸澀得發疼。
    她仿佛看到了那個沉默的少年,一次次獨自來到這裏,用稚嫩的雙手挖開泥土,埋下種子,然後日複一日地等待,守著這片藍色,如同守著一個無法實現的夢,一份無處訴說的思念。
    她終於明白,這片花海為何美得如此震撼,又為何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哀傷。
    因為這裏的每一朵花,都浸透了他十年的孤獨、思念和無聲的呐喊。
    她上前一步,輕輕握住了他微涼的手,指尖傳遞著溫暖的力量。
    “以後,”她仰起頭,目光堅定而溫柔地望進他的眼底,“你想她的時候,我陪你一起來。”
    沈聿懷的心因為雲錦這句話猛烈的跳動著,他眼底那片深邃的夜空與搖曳的藍色花海,
    在這一刻仿佛凝固了,所有的光影與色彩都匯聚成眼前這個人的模樣。
    忽然,他伸手將她緊緊攬入懷中,手臂環過她的脊背,用力得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成為支撐他不再傾覆的一部分。
    他的下頜輕輕抵在她的發頂,嗅著她發間淡淡的清香,閉上了眼睛。
    雲錦先是一愣,隨即放鬆下來,安靜地伏在他胸前。
    她沒有再說話,隻是用另一隻空著的手,輕輕回抱住他,在他寬闊卻此刻顯得格外需要依靠的背脊上,一下一下,無聲地安撫著。
    夜風拂過,漫天的螢火與醉藍花海一同輕柔搖曳,仿佛也在為這一刻作注。
    “雲錦...” 沈聿懷聲音沙啞,“我愛你...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好嗎。”
    雲錦依偎在沈聿懷的懷中,感受著沈聿懷那炙熱的心跳。
    這一年半的等待早就讓她看清了自己對沈聿懷的感情,
    她抬起頭,在螢火閃爍的光芒中望進他深邃的眼眸,毫不猶豫地回答,
    "好。”
    沈聿懷眼眶濕潤,將她擁得更緊,仿佛擁住了整個世界。
    “謝謝你,沒有放棄我。”
    漫天的螢火在他們身邊流轉,醉藍花在夜風中輕輕搖曳,見證著這個承諾,溫柔了歲月,也撫平了過往所有的傷痕。
    兩人在花海中相依而坐,雲錦陪著沈聿懷,對著這片寄托無盡思念的花海,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話,仿佛要將他的母親未曾參與的故事,一一說給她聽。
    直至月色升上半空,清輝遍灑,兩人才牽著手,緩緩離去。
    在他們離開後,遠處的樹影微微晃動,一個身影從粗壯的樹幹後緩步走出。
    月光如水,傾瀉在他身上。
    盡管衣衫略顯襤褸,甚至能看出他一條腿行動不甚便利,步履間帶著不易察覺的滯澀,但他的背脊依舊挺直,帶著一種未曾被磨難完全磨滅的從容氣度。
    他的麵容與沈聿懷有著五分相似,眉宇間鎖著一段化不開的沉鬱與倦色,但這並未折損他五官原有的清俊輪廓。
    他靜立在花海邊緣,沉默地凝視著這片無邊無際的、在月色下泛著幽藍微光的醉藍。
    忽然他低低地笑了起來,起初隻是肩膀微微聳動,繼而笑聲越來越大,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裏顯得格外突兀而瘮人。
    那笑聲裏沒有半分歡愉,隻有無盡的悲涼、自嘲和某種壓抑到極致的痛苦,聽得人心髒發緊。
    他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情緒劇烈地起伏著,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踉蹌著向前幾步,最終無力地跌坐在那片柔軟的藍色花叢中。
    他就這樣又哭又笑了好一陣子,像個迷失了方向的瘋子,
    最終,那劇烈的情緒風暴似乎耗盡了他最後一絲力氣。
    笑聲和哭聲都漸漸低弱下去,隻剩下粗重而破碎的喘息。他眼中的癲狂慢慢褪去,隻剩下無邊無際的疲憊和空洞。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向後倒去,徹底躺倒在這片的花海裏。
    “醉藍……”他極輕地呢喃,氣息微弱,仿佛一聲歎息,“恨我一輩子吧,隻要你永遠記得我……”
    藍色的花瓣輕柔地拂過他的臉頰,帶著一絲幽冷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