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薪盡火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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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瘋狂的念頭一旦滋生,便如同野火般燎原。
    從內部引爆祭壇!用自己、用刀、用“煌滅”碎片作為最後的薪柴,將這邪異的儀式、這通往災難的門戶,徹底炸毀!
    陳七掙紮著,用那隻幾乎廢掉的右臂,艱難地支撐起身體。左臂緊緊握著哀鳴不止的殺豬刀,懷中“煌滅”碎片與失控祭壇能量的共鳴越來越劇烈,帶給他的痛苦也愈發強烈,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徹底撕裂。
    但他眼中卻燃燒著一種平靜而瘋狂的火焰。
    他看了一眼角落依舊昏迷的汐,心中默念:“活下去…”
    然後,他不再有任何猶豫,用盡最後的氣力,如同撲向火焰的飛蛾,猛地衝向了那能量狂暴四溢、裂縫蔓延的祭壇基座!
    “攔住他!”鴉使發出了驚恐至極的尖叫,他似乎預感到了陳七想要做什麽!
    但已經晚了!
    陳七的目標根本不是修補裂縫,而是——最大的那道正在噴湧著血色能量的裂縫!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中,他縱身一躍,竟然主動鑽入了那道足以容納一人的、如同惡魔巨口般的裂縫之中!
    “不——!”鴉使目眥欲裂!
    轟!!!
    就在陳七身影沒入祭壇裂縫的刹那——
    整個祭壇,猛地靜止了一瞬!
    仿佛時間在此刻凝固。
    下一秒——
    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璀璨光芒,猛地從祭壇所有的裂縫中爆發出來!
    那光芒,並非單一的顏色!而是金色的煌滅淨火、灰白的逆刃刀芒、以及黑紅的餓煞邪力,三者以陳七的身體和意誌為熔爐,被強行擠壓、碰撞、最終引發的——毀滅性爆炸!
    轟隆隆隆——!!!
    比之前任何一次碰撞都要猛烈千百倍的爆炸,悍然發生!
    漆黑的祭壇如同被點燃的火藥桶,從內部猛地膨脹、扭曲、然後——四分五裂!
    無數燃燒著三種火焰的碎片向四麵八方瘋狂濺射!恐怖的能量衝擊波如同海嘯般席卷整個平台!
    “噗!”離得最近的鴉使和那些黑袍教徒,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瞬間就被這毀滅性的能量洪流汽化,消失得無影無蹤!
    高台上的白麵大祭首,那始終淡漠的身影終於猛地一震!純白麵具下發出一聲驚怒的悶哼!他周身爆發出濃鬱如實質的黑紅色煞氣,形成護盾,硬抗這恐怖的衝擊!
    轟!
    護盾劇烈扭曲,明滅不定!他腳下的石台瞬間崩碎!整個人被震得踉蹌後退,暗金色的長袍被撕裂,露出一部分蒼白而布滿詭異紋路的皮膚!
    就連上空那巨大的煞氣漩渦和天門虛影,也因為這核心祭壇的爆炸而劇烈扭曲、震蕩!旋轉的速度驟然減緩,甚至變得有些不穩定起來!那降臨的恐怖意誌似乎也發出了無聲的憤怒咆哮!
    爆炸的餘波緩緩平息。
    整個觀星台一片狼藉,如同被隕石撞擊過。中央那座巨大的祭壇已經消失不見,隻留下一個布滿裂紋和焦痕的巨坑,坑底殘留著三種力量交織燃燒的詭異火焰,久久不熄。
    平台邊緣跪伏的那些刃主,因為祭壇的毀滅,控製他們的力量驟然消失,大部分如同失去了提線的木偶般癱倒在地,雖然虛弱至極,但眼神中的麻木開始褪去,逐漸被迷茫和痛苦取代。
    他們…得救了?至少暫時脫離了被抽幹的命運。
    角落裏的汐,也被這巨大的爆炸震醒,她茫然地看著眼前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看著那個巨大的坑洞,似乎明白了什麽,眼中瞬間充滿了淚水,發出無聲的哭泣。
    白麵大祭首緩緩站直身體,他身上的衣袍破損,氣息似乎也紊亂了一絲。他望著那個巨坑,望著坑底交織的火焰,純白麵具上看不出表情,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裏,卻翻滾著前所未有的暴怒和…一絲極其細微的驚悸。
    他萬萬沒想到,一隻微不足道的蟲子,最後竟然能以這種方式,險些撼動了他經營已久的儀式!
    雖然天門未徹底關閉,但核心祭壇被毀,儀式被迫中斷,想要再次啟動,需要耗費巨大的代價和時間!
    就在這時——
    坑底那三種交織的火焰中,一點微弱的、卻異常堅韌的灰白色光芒,竟然緩緩漂浮而起。
    那光芒中,隱約可見一柄殘破不堪、布滿裂紋的殺豬刀虛影。刀身之上,那三道詭紋已經模糊不清,卻依舊散發著一種不甘、掙紮、甚至帶著一絲解脫的微弱意念。
    那是陳七的刀!或者說,是他最後殘存的意誌碎片!
    這縷殘存的意誌,仿佛受到了某種牽引,緩緩地、執著地飄向了角落中正在哭泣的汐。
    汐似乎感應到了什麽,淚眼朦朧地抬起頭。
    那縷灰白色的光芒,如同歸巢的倦鳥,輕輕地、溫柔地,沒入了她的心口。
    汐渾身一震,感覺心口處微微一熱,那滴沉寂的“源初之血”仿佛被這外來的、充滿複雜情感的意誌碎片觸動,微微蕩漾起來,與那碎片產生了一種奇異的融合。
    一段破碎的、充滿痛苦掙紮卻不屈的記憶碎片,以及一個堅定的、托付的念頭,湧入她的腦海。
    “…活下去…” “…逆…” “…希望…”
    光芒徹底消散。
    汐愣在原地,淚水更加洶湧地流出,但她眼中那原本的絕望和悲傷,卻漸漸被一種沉重的、堅定的光芒所取代。
    她緩緩握緊了拳頭,感受著心口那絲微弱的、卻真實存在的聯係和力量。
    白麵大祭首冷漠地看著這一切,並未阻止。在他眼中,那縷殘存的意誌太過微弱,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
    他抬頭,望向那雖然波動不穩、卻並未消失的天門虛影,冰冷的聲音回蕩在破碎的平台上:
    “儀式…尚未終結…” “聖壇雖毀,‘門’扉已開…” “待吾重塑樞機,便是爾等…盡歸‘主上’之口時…”
    他的身影緩緩融入殘留的煞氣之中,消失不見。
    隻留下滿目瘡痍的平台、劫後餘生卻茫然無措的眾人、以及那個跪坐在角落、擦幹淚水、眼神卻變得無比堅定的少女。
    陳七的故事,似乎結束了。
    但他點燃的那點星火,卻悄然傳遞了下去。
    在這至暗的時刻,一絲微弱的、名為“逆”的希望,正在萌芽。
    天門的陰影,依舊籠罩著這個世界。
    但抗爭的火種,已然留下。
    真正的較量,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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