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字數:5265 加入書籤
翌日,直郡王讓趙德福拿著他的手令去了趟太醫院,請了最擅婦科的王太醫來府裏。
“福晉的脈象不浮不沉,從容和緩,弛張有力,是為平脈,並無病症在身,是極康健的體質。”
是,這是能看出來的,福晉的氣色一直很好。
“為福晉開一副長期避子不傷身的藥。”
王太醫在太醫院待了近四十年,經曆過先帝的孝獻皇後薨逝,也先後經曆了萬歲爺的三任皇後——孝誠皇後、孝昭皇後、孝懿皇後之死,妃子那就更多了,自問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但今兒這一出,委實驚到他了。
今日不才是直郡王與郡王福晉大婚的第四日嗎,短短四日,郡王福晉是犯了什麽樣的彌天大錯,需要服用長期的避子藥。
“這……”王太醫額頭冒冷汗,給嫡福晉下避子藥這種事情,聞所未聞,更別說還當著嫡福晉的麵兒。
都說齊大非偶,如今看來還真是有幾分道理,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麽。
但郡王福晉的脾氣也真軟,這都不鬧,便是到皇上麵前說理去,這事兒皇上也不能偏心直郡王吧。
“王大人放心開藥,此事爺已經稟告過禦前了,請王大人務必守口如瓶,不可將此事外傳。”
“臣遵命。”
王太醫心中又是一驚,雖然在心裏頭可憐這位郡王福晉,但還是拿起了筆,略思量後又放下。
“臣有一藥方,配置後裝進香囊裏,或掛在帳子上,或放在褥子下,不離床榻即可,隻要藥效不失,便可避孕。但為了保證藥效,每隔兩三個月,便要更換一次。”
以免藥材受潮失效,沒了作用。
當然,放聞藥當然是不如喝湯藥保險,一包藥喝下去能管好幾年,而聞藥呢,要日日懸掛在床帳上,若是有人動了手腳,使之失效,或是偷換了裏麵的藥材,也就沒了效果。
“對身體可有傷害?”直郡王問道。
“比起湯藥,聞藥是最不傷身的法子,對王爺和福晉對身體幾乎沒有影響。
當然,若是圖方便,臣這裏還有別的藥方,隻一劑便可管三年。”
就看王爺怎麽選了。
直郡王沒出聲,看向福晉。
“聞藥,還請王太醫留下配置聞藥的方子,麻煩些沒什麽。”淑嫻道。
莫說是兩三個月一換,就算是月月換日日換,也無妨,王府不是出不起這份銀錢,與之相比,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她也是頭一次知道,還有放在香包裏的避子藥。
中醫博大精深,這她是知道的,也沒覺得看上十多本醫書就能行醫問診,但也以為至少是入了門,可現在看來,怕是連皮毛都不曾學到。
經驗學科,閉門造車用處不大,還得有領進門的老師才行。
王太醫沒動,選哪種藥方,不由福晉說了算,王爺說了才算。
“依福晉所言,寫藥方吧。”
他是不擔心福晉會偷著換藥的,相反,福晉大概會比他還擔心香包裏的藥材失效,畢竟是發下了毒誓。
淑嫻看著王太醫在紙張上寫下十幾味藥材,藥材的分量,處理和研磨的方法,都一一寫在上麵,甚至對藥粉的粗細都有不同的要求。
這是門大學問,而太醫無疑是這門學問的大拿。
若她隻是張家的女兒,肯定不敢奢望能從太醫這裏學東西,甚至想和民間的郎中學習都難,醫術是傳家的東西,便是有郎中收徒弟,也會把女子排除在外,不是交學費就能學上的。
但‘郡王福晉’這個身份接觸太醫不難,府裏有個早產的娃娃,
盤賬,清點庫房,見王爺屬下的佐領太太們和被太太們推薦過來的包衣。
日子波瀾不驚的過去了幾日,按照太醫藥方所製的藥包終於做好,懸掛在床帳上。
“每日鋪床時,都要打開這藥包檢查一遍,裏麵的藥材潮了就馬上換,免得沒了藥效。”
趙嬤嬤和石榴幾個人齊聲應下,表情肅然,她們現在都知道福晉在王爺麵前發下過毒誓了,心裏再怎麽憤慨,可為了福晉,這避孕的藥包都不能出半點問題。
想著今晚才是福晉和王爺的洞房花燭夜,趙嬤嬤取來一對紅燭,放到窗下的燭台上,待到夜幕時點上。
紅燭燃了一夜。
淑嫻雖然這輩子素了17年,但在男女之事上,並不稚嫩,頗有經驗。
相比之下,直郡王這個有著一妻多妾的人,反倒更像是個隻會橫衝直撞沒多少經驗的毛頭小子。
淑嫻不得不多拿出幾分耐心引導,以圖讓自己更舒服些。
也不知道是直郡王也在這其中獲得了不少樂趣,還是要維護她這個嫡妻的臉麵,這位爺一日日的竟在正院待住了,這幾天都沒往旁處去。
淑嫻也不做那賢良大度把人往外推的正室,左右是兩個人都得趣兒,她又不吃虧,人來的次數多了,她還能使喚使喚。
“王爺的丹青技藝如何?”
她沒學過畫畫,畫技比之吳雅格格也是半斤八兩的程度,就不畫出來博人一笑了。
“尚可。”
“如此便勞煩王爺了,先前不是說了要在後院置辦一個演武場嘛,辛苦您動筆,幫臣妾把圖紙畫了。
另外,臣妾還想為幾位格格和大阿哥設一個遊樂場,麵積倒不用很大,放兩個蹺蹺板,放個滑滑梯,再挖個淺一些的泳池學遊泳。
對了,遊樂場還需要一個沙坑,放入幹淨的沙子,大阿哥可以裏麵用沙子造城堡造小喬捏小動物。
之前臣妾和王爺說過的耕種一事,還得勞煩王爺這次把耕田的地方一並畫在圖上。
還需要找個地方建暖房,這樣冬天也能吃到新鮮的蔬菜了,最好是玻璃暖房,這樣可以省炭火。”
“鋪紙磨墨吧。”直郡王麵無表情的道。
淑嫻原本隻是指望王爺能夠把圖紙畫的工整明白,拿出去既能讓匠人看得明白,又不至於讓人笑話,沒指望能有多好看,畢竟是個武人。
如果以文武來劃分,兩次出征準噶爾和康熙末年被封為大將軍王的十四爺,在淑嫻的既定印象裏就是武人。
餘下皇子,尤其是出了名利弱的四皇子和喜歡編書的三皇子,則是文人。
而直郡王的個人形象也很符合她對武人印象——魁梧挺拔、皮膚黝黑,以及嘴角一圈的胡子。
給人以粗獷之感,做不好精細活。
但讓淑嫻沒想到的是,王爺居然真的有一手不錯的丹青技藝,至少在她這個外行看來,很厲害!
還真是人不可貌相,王爺的畫工和脾氣都不似外表看起來的那樣。
“不錯,不錯。”淑嫻讚道,“要置辦這些東西,臣妾還需要一些工匠,您看?”
“爺會安排。”
“那暖房的玻璃?”
“暖房用玻璃建造太過奢靡,不可取,建成尋常帶火牆的暖房即可。”
淑嫻也知道,這年頭不比後世,玻璃是貴重之物,遠比木炭貴的多,按道理,是不應該為了省炭火而用玻璃建暖房。
但建玻璃暖房可以一勞永逸,隻要結構夠穩固,再在府裏存上一屋子將來用以替換的玻璃塊,可保用上幾十年。
但炭火就不一樣了,存滿一屋子的炭才能用多久,存又能存多少呢,府裏這麽多人冬日也是要用炭火的。
而直郡王的圈禁之日有二十六年之久。
“臣妾在江南時從洋人那裏得過一個玻璃方子,不過聽那洋人說,是個失敗的方子,燒出來的玻璃顏色斑駁且不平整,賣不出去。
但這方子裏的配料都是尋常之物,價格低廉,所以不能用來做精巧的東西,可用在暖房上還是很實用的。
王爺不如讓臣妾試試,若是能燒出可用的玻璃建暖房,既花不了多少銀錢,又能節省炭火。”
“可。”直郡王言簡意賅的道。
“臣妾預備在正院種上十幾棵果樹,幾位妹妹那裏也有種果樹的打算,臣妾還準備在後花園搭個葡萄藤,勞煩王爺幫我們尋些味道好的果樹苗。
桃樹、杏樹、梨樹、石榴樹、核桃樹、蘋果樹、葡萄苗,還有草莓苗,開什麽顏色的花無所謂,花開得好不好看也無所謂,重要的是味道,隻要果子的味道好就行。”
直郡王閉了閉眼睛,道:“行。”
“至於糧食和蔬菜,臣妾還沒想好要種什麽,既然王爺近來無事,不如就帶我們去您的糧莊和菜園看看吧,親自瞧過了,再決定種什麽 ”
直郡王閉著眼睛點了點頭。
二十天。
他有些後悔上那樣一道折子了,便是要避太子鋒芒,便是要騙過皇阿瑪,也不該跟著福晉胡鬧。
福晉無論是胡鬧的本事,還是打蛇隨棍上的本事,都是他此生所見之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