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停職警花夜叩問神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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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
    三聲清脆而克製的敲門聲,在寂靜的老街上顯得格外清晰。
    秦月站在知秋館的門前,心髒在胸腔裏劇烈地跳動著。她不知道自己此舉是對是錯,但她已無路可走。
    門內沒有回應。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白跑一趟,準備轉身離開時,“吱呀”一聲,那扇陳舊的木門從裏麵被拉開了。
    葉知秋站在門內,身上還是那件簡單的白T恤,手裏端著一杯熱氣騰ling的茶。他臉上沒有絲毫的驚訝,仿佛早就算到她會來。
    “秦警官,這麽晚了,是來查水表,還是來送溫暖?”他側身讓開一條路,語氣裏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調侃。
    秦月沒有理會他的玩笑,徑直走了進去。
    店裏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台燈,光線將櫃台附近的一小塊地方照亮,其餘都籠罩在昏暗的陰影裏,比白天更添了幾分神秘。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氣,混合著茶葉的清香,意外地讓人心安。
    “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我會來。”秦月轉過身,目光緊緊鎖定葉知秋。
    “你的官非煞已經應驗,噩夢纏身,走投無路。除了來找我,你別無選擇。”葉知秋將茶杯放在櫃台上,說得理所當然。
    秦月沉默了。這是她最不願承認,卻又不得不麵對的事實。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將今天在警局發生的一切和盤托出。從物證被離奇調包,到那封致命的匿名舉報信,再到她被停職調查。
    她講述的時候,語氣盡量保持著作為一名刑警的客觀冷靜,但微微顫抖的指尖,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葉知秋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眼神平靜如水。
    直到秦月說完,他才緩緩開口:“所以,你現在信了?”
    “我信不信不重要,”秦月避開了這個問題,聲音有些沙啞,“我隻想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周鵬……到底是怎麽死的?”
    “我昨天就跟你說過,你身上沾了不幹淨的東西。”葉知秋看著她,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你第一次去周鵬的死亡現場時,就被‘標記’了。”
    “標記?”秦月皺眉。
    “那個殺了周鵬的人,或者說,那個術士,在現場留下了後手。那是一道極其陰毒的‘牽機煞’。這道煞氣本身沒有殺傷力,但它會像一個信標,悄無聲息地附著在進入現場的第一個陽氣、正氣最盛的人身上。”
    葉知秋看著秦月,一字一句道:“秦警官,那個人,就是你。”
    秦月心頭一震。
    “你身為警察,正氣凜然,本來百邪不侵。但對方的手段很高明,他利用這股牽機煞,引動了你命格裏潛藏的‘官非’之兆。所以,物證才會憑空消失,舉報信會恰到好處地出現。這一切,都是衝著你來的,目的就是把你從這個案子裏踢出去。”
    “至於你的噩夢,”葉知秋繼續說道,“那是牽機煞在你體內作祟,侵蝕你的精神。它在消耗你的精氣神,讓你心神不寧,判斷力下降。再拖下去,就算沒有官非,你也會精神崩潰。”
    秦月的臉色變得蒼白。葉知秋的解釋,為這一天來所有的詭異事件提供了一個她無法反駁的“邏輯”。一個她從未接觸過的,屬於另一個世界的邏輯。
    “你是說……周鵬也是被這種……‘術法’殺死的?”她艱難地吐出這幾個字。
    “沒錯。周鵬的死,隻是一個開始。王海是下一個目標。而你,隻是一個擋了對方路的、被隨手清理掉的障礙。”
    “對方到底是誰?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秦月追問。
    “這正是我和你都需要知道的。”葉知秋從櫃台下再次拿出朱砂和黃紙,“秦警官,我們做個交易吧。”
    “交易?”
    “對。你需要一個不被常規手段束縛的方法,來查清真相,洗刷冤屈。而我,需要一個熟悉官方流程、能接觸到普通人接觸不到信息的人,來幫我揪出這個藏在江城的毒瘤。”葉知祝抬起頭,目光灼灼,“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秦月沒有立刻回答。她看著葉知秋,這個比她小好幾歲的年輕人,此刻卻展現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銳利。
    他不是在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半晌,秦月終於點頭:“我需要做什麽?”
    葉知秋笑了。他提筆在黃紙上迅速畫下一道符,這道符的紋路比給王海的那張更加複雜玄奧。
    “這是‘寧神符’,”他將符紙折好,遞給秦月,“貼身放好,可保你安睡,不受噩夢侵擾,也能隔絕那道牽機煞對你的影響。這是第一步,先穩住你的心神。”
    秦月接過符紙,那溫熱的觸感讓她紛亂的心緒奇跡般地平靜了一些。她猶豫了一下,問:“多少錢?”
    她不想欠他的人情。
    “你停職期間應該沒工資吧?”葉知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算了,先記賬上。等案子破了,你官複原職,再連本帶利還給我。”
    秦月嘴角抽動了一下,這家夥,果然還是個神棍。
    “第二步,”葉知秋收起笑容,神色變得凝重,“問題的根源在王海身上。準確地說,是在他家的祖墳。後天一早,我會和他一起去他老家,找到那個‘斷魂釘’。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去。”
    “我?”秦月一愣,“我已經被停職了。”
    “正因為你被停職了,才有自由活動的時間。你是專業的刑警,觀察力、應變能力都比我強。到了現場,或許你能發現一些我看不見的,屬於‘陽間’的線索。”葉知秋解釋道,“當然,是以你個人的名義,‘非官方’地參與。”
    秦月明白了。葉知秋需要她的專業技能,作為玄學之外的補充。
    “好。”她沒有猶豫,幹脆地答應了。
    “那就這麽定了。後天早上六點,在這兒碰頭。”葉知秋下了逐客令,“現在,你可以回去睡個好覺了,秦警官。”
    秦月拿著那道寧神符,走出了知秋館。
    當她坐回車裏,回頭望去時,那家小店已經再次熄了燈,隱沒在老街的夜色裏,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她低頭看著手裏的符紙,上麵的朱砂在車內微弱的光線下,泛著一絲神秘的光澤。
    帶著滿腹的疑慮和一絲微弱的希望,秦月回到了家。她鬼使神差地,真的按照葉知秋的說法,將符紙壓在了自己的枕頭底下。
    躺在床上,她以為自己會像前些天一樣,輾轉反側,直到筋疲力盡才能勉強入睡。
    然而,當頭沾到枕頭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困意席卷而來。她甚至來不及思考更多,就沉沉地墜入了夢鄉。
    這一夜,沒有墜落,沒有黑影,沒有驚叫。
    一夜無夢。
    當第一縷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她臉上時,秦月緩緩睜開了眼睛。她感到神清氣爽,身體裏充滿了久違的活力,連日來的疲憊和焦慮一掃而空。
    她猛地坐起身,伸手到枕頭下,摸到了那張符紙。
    溫暖,而真實。
    秦月看著窗外的朝陽,眼神變得無比堅定。這個世界,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確實存在著另一套規則。而現在,她找到了能解讀這套規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