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歲歲與沈靜瑤之間看似親切的交談，實則暗流湧動。梁歲歲與衛家姐妹心照不宣，都不願與沈靜瑤一行人過多糾纏，畢竟兄長們還在外等候，接下來的行程也需時間。
    梁歲歲正想尋個由頭結束這無意義的對話，轉身去將自己之前看中的那支累絲金蝶步搖定下，沈靜瑤卻蓮步輕移，不著痕跡地更靠近了她一些，目光落在櫃台那些璀璨的首飾上，語氣親昵得仿佛真是相識多年的姐妹：
    “梁妹妹眼光獨到，方才為蕭世子和殿下挑選的禮物都極好。不如也幫姐姐參詳參詳？妹妹久不在京中，或許不知，這帝都流行的花樣年年不同，有些看著新奇，戴出去卻容易惹人笑話呢。”她指尖輕輕點過幾件造型略顯誇張的飾品，語氣溫和，話語裏卻藏著針，既想彰顯自己品味卓絕、熟知潮流，又想暗指梁歲歲與京城脫節。
    正準備抬腳離開的蕭煜，見狀立刻又收了回來，用扇子輕輕捅了一下皇甫凜的後腰，擠眉弄眼，傳音入密：“凜哥，快看！沈大小姐這是不肯罷休啊，非要找回場子！嘿，這下更有趣了！”
    皇甫凜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立刻離開，隻是周身的氣息更冷了幾分，仿佛在嫌棄這裏的空氣過於汙濁。
    一天之內接連被打擾賞花和購物的興致，梁歲歲心中那點不耐已漸漸轉化為一絲玩味。既然對方想玩，她奉陪便是。
    她臉上依舊掛著明媚又溫柔的笑意，順著沈靜瑤的話，目光掃過那些首飾，聲音依舊輕柔：“沈姐姐說笑了。妹妹雖離京日久，卻也聽師父說過，‘美’之一道，在於和諧於心，在於氣韻相合，倒不拘泥於一時一地的流行。就像姐姐身上這雪青色，沉穩雅致，與姐姐的氣質相得益彰，若是換了那等過於跳脫繁複的花樣，反而落了下乘呢。”她既點出自己並非毫無見識，又反過來“誇讚”了沈靜瑤的衣著，暗示她若選了那些誇張首飾才是自降身價，同樣的話術，回敬得滴水不漏。
    沈靜瑤身後一位小姐忍不住幫腔：“梁小姐此言差矣，京中風尚自有其道理……”
    她話未說完，衛瑤便輕笑一聲，接口道：“趙姐姐，這風尚再好，也得看適不適合不是？總不能為了追風尚，便不管不顧地往身上堆砌，那不成……嗬嗬。”她話沒說完，但那聲意味不明的“嗬嗬”比說完更具殺傷力，暗示對方可能淪為笑柄。
    沈靜瑤眼底的寒意更深，麵上笑容卻不變，又尋了其他話題，從首飾材質到搭配技巧，試圖在某個細節上壓過梁歲歲。然而梁歲歲師承高人，見識廣博，無論沈靜瑤提起什麽，她都能從容接話，見解獨到，言辭優雅，不僅沒露怯，反而更顯其底蘊。
    聊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沈靜瑤竟絲毫找不到梁歲歲的破綻，心中愈發焦躁，正想再尋話題，梁歲歲卻已心生去意。她可沒時間陪這位“第一美人”在這裏無休止地耗下去，再耗下去，她怕自己維持這溫柔假笑的臉都要僵了，嗓子也要冒煙了。
    正當她思索著如何能優雅又迅速地結束這場“較量”時，救星到了。
    衛琛在外等了許久，不見妹妹們出來，又隱約聽到店內似乎有爭執之聲，便與衛珩一同走了進來。他目光掃過店內情形，見梁歲歲被沈靜瑤等人圍著，眉頭微皺，沉穩開口：“歲歲，瑤兒，琳兒，飾品可挑選好了？時辰不早，我們還需去別處。”
    他的出現，瞬間打破了店內微妙的對峙氣氛。
    沈靜瑤見到衛琛，不得不暫時收起針對梁歲歲的鋒芒，轉身露出無可挑剔的溫婉笑容，打招呼道：“衛大公子，衛二公子。”
    梁歲歲趁機，對著沈靜瑤展露出一個比之前更加溫柔、更加明媚，甚至帶著幾分無辜和歉然的笑容，聲音軟糯清甜，仿佛能滴出水來：“沈姐姐，真是對不住，兄長們來催了。妹妹這便告辭了，今日與姐姐相談甚歡，受益匪淺，改日若有空，再向姐姐請教。”
    她這話說得漂亮又客氣，姿態放得極低，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但在場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場持續了許久的“交流”，沈靜瑤非但沒占到任何便宜，反而在梁歲歲這軟綿綿的辭別下，顯得她之前刻意挽留、糾纏不休的行為有些落了下乘。
    沈靜瑤袖中的手微微握緊，麵上卻隻能維持著大度的笑容：“梁妹妹慢走。”
    梁歲歲這才與衛家姐妹一起，向掌櫃定下了之前選好的禮物和那支步搖，吩咐送到府上，然後隨著兄長們，步履從容地離開了珍寶齋。
    她們一走，蕭煜立刻拉著皇甫凜也跟了出去，在店門口與衛家兄妹笑著告辭：“今日多謝梁小姐和幾位妹妹幫忙，解了燃眉之急！我們還有些俗務，先行一步。”錢多多也連忙拱手。皇甫凜依舊是微微頷首，目光在梁歲歲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與蕭煜、錢多多轉身離去。
    珍寶齋內，沈靜瑤看著他們相繼離去的背影，尤其是梁歲歲那窈窕從容的身姿，臉上的笑容終於緩緩收斂，眼底一片冰寒。她知道，今日這初次交鋒，自己明顯是落了下風。恐怕不到明日，梁家大小姐回京，不僅在百花園輕取吏部侍郎千金，更在珍寶齋與沈大小姐言語交鋒不落下風的事跡，就要成為帝都說書人口中的新題材和各府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接下來的行程，梁歲歲一行人果然順暢無比，再無人前來打擾。隻是無論她們走到哪裏，都能感受到來自四麵八方的注視與竊竊私語。話題的中心，無疑都是這位剛剛回歸、容貌絕世、身手不凡且言辭犀利的梁尚書嫡女——梁歲歲。她這一日的事跡，如同長了翅膀一般，正飛速傳遍帝都的大街小巷。
    喜歡無題歲歲請大家收藏：()無題歲歲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