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胤行事向來雷厲風行，計劃既定，便趁著接下來兩日的休沐，向衛府遞了帖子，邀請嶽父一家過府一聚，名為家常便飯，實有要事相商。
    當日，衛老大人攜兩個兒子衛錚、衛銓準時到來。梁府內下人穿梭忙碌，備下豐盛酒席，而男人們則先一步進了書房。
    書房內，炭火燒得正旺，驅散了冬日的寒意。梁胤親自為嶽父斟了茶，神色鄭重地將自己的考量與計劃——主動請辭部分職權、讓出部分利益以安帝心——和盤托出。
    衛老大人聽完，沉吟片刻，布滿皺紋的臉上非但沒有反對，反而露出欣慰讚賞之色。他輕拍桌麵，聲音洪亮：“好！胤兒，你能想到這一層，老夫甚是欣慰！居安思危，不貪權，不戀棧，時刻謹守人臣本分，這才是保家立業的長久之道！我衛家亦是如此，如今看似顯赫，更需如履薄冰。你此舉，甚好！老夫支持！”
    大舅哥衛錚身為戶部侍郎，對權力平衡更為敏感，他點頭道：“父親說得是。陛下聖明，心中自有一杆秤。我們主動示弱，比等到陛下親自出手削權，要好上千百倍。此舉不僅能進一步鞏固聖眷，也能讓那些暗中窺伺我們兩家聯盟的人無話可說。”
    二舅哥衛銓雖主要經營家族事務，但眼界開闊，也讚同道：“錢財利益終究是外物，家族的安穩傳承才是根本。妹夫此舉，是舍小利而保大局，衛家定當同步。”
    見嶽父和兩位舅兄如此深明大義，梁胤心中一塊大石落地，更是感念衛家的通情達理。梁昀在一旁聽著，也對父輩們的遠見卓識欽佩不已。
    晚膳時分，花廳內暖意融融，笑語喧闐。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愈發融洽。梁歲歲見時機正好，便放下筷子，聲音清脆地開口道：“父親、母親、外祖父、舅舅、舅母，歲歲有一事想稟明。”
    眾人目光轉向她。梁歲歲繼續道：“女兒回來已有些時日，日常修煉未曾間斷，但久未經曆實戰，恐於修為無益。帝都郊外有一處‘寂幽山嶺’，聽聞環境複雜，正適合曆練。女兒想過兩日前去一趟，一來鞏固修為，二來也可熟悉一番帝都周邊的地理環境。”
    她話音剛落，衛瑤和衛琳眼睛頓時亮了。衛瑤立刻接口：“祖父，父親，母親！我們也想去！整日待在京中實在悶得慌，正好陪歲歲表妹一同去，彼此也有個照應！”
    年紀最小的衛璿也眼巴巴地望著長輩，衛瑾雖未說話，但眼神中也流露出向往。
    衛老大人撫須笑道：“年輕人是該多出去走走，曆練一番，增長見聞。幽寂山嶺老夫年輕時也去過，確是個磨練人的好地方。隻要準備充分，去去無妨。”
    幾位母親聞言，臉上卻露出了擔憂之色。衛氏蹙眉道：“父親，那山嶺聽說有妖獸出沒，到底危險……”
    大舅母周氏也道：“是啊，幾個姑娘家，萬一遇到危險可如何是好？”
    梁歲歲柔聲安慰道：“母親，舅母不必過於擔心。女兒並非孤身前往，會帶上青瑣。而且我們隻在山嶺外圍活動，不會深入險地。瑤表姐、琳表姐身手都不弱，瑾表哥也在，足以自保。我們會帶上足夠的丹藥和信號煙火，若有不對，立刻撤離。”
    梁胤見女兒思慮周全，也開口道：“歲歲說得在理。修行之路，閉門造車終是下乘。有青瑣跟著，安全應無大礙。便讓她們去吧，多經曆些，總是好的。”
    見梁胤和衛老大人都發了話，幾位母親這才稍稍放心，又細細囑咐了許多注意安全的事項。
    晚膳後，梁歲歲便與衛家兄妹約定了兩日後清晨出發，並約定這幾日便不再外出，在家養精蓄銳，檢查裝備。
    送走衛家眾人，梁胤對梁昀和衛氏道：“明日上朝，我便尋機向陛下呈情。”
    幾乎在同一片夜空下，永靖侯府內，蕭煜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伸著懶腰道：“唉，在京城裏待得骨頭都懶了。小爺我決定，過兩日去寂幽山嶺溜達溜達，看看能不能淘換點好玩意的，順便活動活動筋骨。”
    他本以為會遭到錢多多的“摳門”吐槽，卻沒想到，一旁閉目養神的皇甫凜竟難得地開了口，聲音依舊冷淡，卻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認同：“你總算想了件不那麽無聊的事。”
    蕭煜一愣，隨即眉開眼笑，湊到皇甫凜麵前：“凜哥，你這話的意思是……你也去？”
    皇甫凜瞥了他一眼，未置可否，但那態度已然默認。錢多多摸了摸鼻子，計算了一下此行可能的“收益”與“損耗”，也慢吞吞地道：“聽說山裏的雪參燉湯不錯……那，也算我一個。”
    平西侯世子等人自然也不甘落後，紛紛嚷著同去。
    於是，一場看似偶然的曆練，即將在寂幽山嶺上演。命運的軌跡，似乎正悄然將不同的人，引向同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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