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歸府與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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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黑色的馬車如同暗夜中的魅影,悄無聲息地駛入梁府側門,最終在錦繡閣院門前穩穩停駐。車簾掀開,梁歲歲在青瑣的攙扶下踏下車轅,雖眉眼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倦色,但周身氣度依舊清華高貴,那身淺碧色的軟煙羅裙裾在暮色中拂動,不染塵埃。
她剛踏入前廳院落的月亮門,早已等候在此、心急如焚的衛氏便如同被驚起的蝶,提著裙擺飛快地迎了上來。
“歲歲!我的兒!” 衛氏的聲音帶著哽咽,一把將女兒緊緊摟入懷中,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她揉進骨血裏。“你可算回來了!嚇死娘了!”
這幾日,關於“寂幽山嶺”的各種傳聞如同長了翅膀般在帝都飛速傳播,尤其是那位神秘蒙麵女子連奪數寶、戲耍各方勢力的事跡,更是被描繪得神乎其神,想不知道都難。衛氏自然聽說了,她雖不知那女子就是自己的寶貝女兒,但卻清楚衛瑤、衛琳幾個孩子早已安全歸來,而她的歲歲,是獨自一人往那最危險的核心區域去了!
這消息如同巨石投入心湖,讓她日夜難安。梁胤下朝回來,眉頭亦是深鎖,顯然也聽到了風聲。連一向沉穩的梁昀,這幾日也頻頻望向府門,修煉時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時間每過去一天,他們的擔憂就加重一分。
此刻見女兒全須全尾地站在麵前,衛氏懸了幾天的心才終於落回實處。她捧著梁歲歲的臉,雙手微微發顫,仔細端詳,又不住地在她身上摸索,急切地詢問:“有沒有受傷?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那山嶺深處凶險無比,你怎麽敢一個人去啊!”
梁歲歲感受著母親毫不掩飾的擔憂與溫暖,心中微軟,任由母親檢查,柔聲安撫道:“娘,我沒事,您看,一根頭發絲都沒少。” 她展臂輕輕轉了個圈,笑容明媚,試圖驅散母親的憂心。
衛氏確認她身上確實沒有任何傷痕,連衣衫都整潔如新,這才長長舒了口氣,但隨即又注意到女兒眉宇間那抹揮之不去的疲憊之色,頓時心疼不已。
“累了是不是?定是沒休息好!” 衛氏連忙拉著她的手,語氣充滿了憐惜,“快,趕緊回你的錦繡閣洗漱歇著去!晚膳娘讓人直接送到你院裏,不必再跑到前院來用了,好好歇著,什麽都別想!” 她一邊說,一邊催促著,恨不得立刻把女兒按到床上休息。
梁歲歲也確實感到倦意襲來,連日謀劃、精神高度集中,再加上最後為了取信於睿王等人,透露部分實情也需要耗費心神,即便她實力超群,也終究是血肉之軀,需要休憩。她順從地點點頭,與母親又溫存軟語了幾句:“讓娘擔心了,是女兒的不是。那我便聽娘的,先回去歇息了。”
“快去快去!” 衛氏連聲應著,目送著女兒在青瑣的陪伴下走向錦繡閣。
回到熟悉溫馨的閨閣,丹翠早已備好了溫度適宜的熱水和幹淨的衣物。見到梁歲歲歸來,她圓圓的臉上滿是欣喜與關切,但見小姐麵帶疲色,便機靈地沒有多問,隻是與青瑣一同安靜而熟練地伺候梁歲歲沐浴更衣。
氤氳的熱氣驅散了山野間的寒氣,也舒緩了緊繃的神經。梁歲歲閉目靠在浴桶邊緣,任由青瑣力道適中地為她梳理長發,丹翠則在旁整理著換下的衣物。兩人動作輕緩,默契無聲,生怕打擾了主人的安寧。
待洗漱完畢,換上柔軟的寢衣,梁歲歲便揮了揮手。青瑣與丹翠會意,恭敬地行了一禮,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輕輕掩上房門,將一室靜謐留給需要休息的梁歲歲。
與此同時,睿王府。
皇甫凜也已梳洗完畢,換上了一身墨色常服,褪去了山野間的風塵,更顯身姿挺拔,氣質冷峻。他甚至未曾多做停歇,便徑直入宮。
他先去拜見了自己的母妃林貴妃。林貴妃見他安然歸來,自是歡喜,拉著他細細問了些曆練的瑣事。皇甫凜避重就輕,隻道此行雖有凶險,但收獲尚可,並未提及梁歲歲那驚世駭俗的表現。
然而,當他來到禦書房,麵見父皇——雲煌朝的皇帝陛下時,情況便不同了。
禦書房內,龍涎香靜靜燃燒。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筆,看向自己這個最器重也最讓他省心的兒子,目光銳利:“凜兒回來了。寂幽山嶺之行,看來頗為精彩。”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洞察力。
皇甫凜躬身行禮:“回父皇,兒臣幸不辱命,有所收獲。” 他頓了頓,知道那些傳聞絕無可能瞞過父皇的耳目,便主動提及,“想必父皇也已聽聞,關於那位……神秘女子的傳聞。”
皇帝微微頷首,指尖輕敲龍案:“鬧得沸沸揚揚,想不知也難。一人之力,連奪龍血芝、魂嬰果、月華精粹……嗬嗬,好大的手筆。凜兒,你與此人,可有過接觸?”
皇甫凜心中微凜,知道這才是父皇真正關心的。他沉吟片刻,選擇了有限度的坦誠:“兒臣在爭奪月華精粹時,曾得她出手相助。此女……實力深不可測,身邊護衛亦非常人。其行事看似張揚,實則章法井然,目的明確。” 他沒有點破梁歲歲的身份,這既是對梁歲歲的一種無形保護,也是他基於目前局勢的判斷——在徹底弄清梁歲歲的意圖和父皇的態度前,不宜將她完全推到風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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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深邃的目光在皇甫凜臉上停留片刻,似在權衡,最終未再深究,隻淡淡道:“京城,看來是要越來越熱鬧了。你且下去休息吧,此事,朕自有計較。”
“兒臣告退。” 皇甫凜行禮退出禦書房,心中明白,關於那位“神秘女子”的搜尋與試探,絕不會因為他的含糊其辭而停止,反而會因父皇的“自有計較”而更加暗流洶湧。
而另一件關乎朝堂格局的事,也幾乎在同時發生。
就在梁歲歲出發前往寂幽山嶺的當天,梁胤在下朝後,並未像往常一樣直接回府,而是求見了皇帝。
在禦書房內,梁胤神色鄭重,向皇帝提出,請求收回一部分皇帝早年因賞識與信任而賦予梁家的某些非製度性特權。他言辭懇切,表明梁家深受皇恩,唯知忠君報國,不敢有絲毫結黨營私、尾大不掉之念,願以更純粹的姿態,為陛下效力。
此舉,正如梁胤與衛老大人早已預料並商議好的那般,皇帝並未當場答應。賦予的特權豈是兒戲,說收就收?這關乎帝王顏麵與對臣子的信任。
但梁胤的態度,已經明確無誤地傳遞到了皇帝麵前——梁家,以及與梁家緊密聯姻的衛家,乃至正在議親的安國公府,他們忠誠的對象,有且隻有龍椅上的君王一人。他們敏銳地察覺到了皇帝對世家坐大的忌憚,主動遞上了表明心跡的投名狀。
皇帝雖未應允,但梁胤告退時,他能感受到禦座之上那道目光,少了幾分審視,多了幾分真正的、沉澱下來的信任。
梁歲歲在寂幽山嶺掀起風雲的同時,她的父兄,也在帝都的朝堂之上,進行著一場不見硝煙卻至關重要的博弈。梁家的每一步,都走得沉穩而堅定。
夜色漸深,梁府錦繡閣內燭火已熄,一片安寧。而帝都的夜空下,卻因寂幽山嶺的傳聞和朝堂的暗湧,注定有許多人,今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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