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成功了！
    黑色晶體化為齏粉，那糾纏了巫族萬古歲月、被視為不祥根源的“墮落之核”，連同其中蘊含的“虛無之毒”，被林風以自身為熔爐，險死還生地徹底淨化！祭壇周圍，七位長老緊繃的神色驟然一鬆，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喜與如釋重負的光芒。就連一直沉穩的大長老，握著虯龍木杖的手也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祖靈源液中，林風緩緩睜開雙眼。左眼蔚藍如秩序晴空，右眼卻深邃如蘊含暗夜星辰，一股同時糅合了極致生機與純粹終結的奇異道韻，在他周身流轉，讓他看起來更加神秘莫測。他成功吸收了那縷“終結”法則本源，雖然僅僅是微不足道的一絲，卻讓他對能量的本質，對“存在”與“虛無”的對立統一，有了前所未有的認知。
    然而，他臉上沒有絲毫成功的喜悅，隻有一片冰寒的凝重。他猛地抬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疊疊的祖靈枝葉，刺向了那昏黃而高遠的天空。
    “它……被驚動了。”林風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更多的卻是深深的忌憚，“比之前更清晰……充滿了……饑餓感。”
    不需要明說，大長老和諸位長老瞬間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麽——那毀滅了星民先驅、重創了祖靈、如同夢魘般縈繞在巫族曆史上的——“陰影”！歸墟的意誌！
    祭壇上剛剛升起的喜悅氣氛，瞬間被這冰冷的現實擊得粉碎！
    承）
    “果然……還是……引來了嗎……”大長老的聲音帶著一絲絕望的苦澀，她仰頭望天，仿佛能感受到那無形卻無比恐怖的注視正在緩緩聚焦，“‘虛無之毒’的湮滅……對‘它’而言……如同黑暗中……熄滅的燭火……太過顯眼……”
    一位擅長感知的長老臉色煞白，急促道：“大長老！那股鎖定感……正在加強！‘它’……可能在定位……聖地的坐標！”
    所有長老的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一旦被“陰影”精準定位，當年那場幾乎導致族群滅絕的“大災”，恐怕會再次降臨！以如今祖靈帶傷、部落遠非鼎盛的狀態，他們絕無幸理！
    “必須立刻切斷聯係！遮蔽天機！”另一位長老急聲道。
    “不夠！”大長老猛地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普通的遮蔽……擋不住‘它’的窺探！除非……動用祖靈本源……進行‘深度沉眠’……但那樣……祖靈的傷勢……”
    動用祖靈本源進行深度沉眠，固然可能暫時避開鎖定，但本就受傷的祖靈必將元氣大傷，甚至可能就此一睡不醒！這是飲鴆止渴！
    絕望的氣氛，如同冰冷的霧氣，彌漫在祭壇之上。
    就在這時，林風卻緩緩從祖靈源液中站起身。他感受著體內那絲新生的、代表著“終結”的本源之力，以及它與遙遠虛空中那股恐怖意誌之間那微弱的、卻真實存在的聯係，一個大膽的念頭，再次湧現。
    “或許……我們不必一味躲避。”林風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歸墟的意誌被吸引，是因為‘虛無之毒’的湮滅，以及我身上這絲新生的、與它同源卻受控的‘終結’法則。”
    他抬起右手，指尖一縷極其細微、仿佛能吞噬光線的暗色能量流如同活物般纏繞流轉。
    “這意味著，我，或者說我身上的氣息，現在對它而言，是一個極其‘顯眼’的目標。”林風的目光掃過諸位長老，“如果我們繼續留在這裏，隻會給聖地帶來滅頂之災。”
    大長老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臉色一變：“你要離開？！”
    “我們必須離開。”林風語氣堅定，“而且，要盡快，要足夠遠！將它的注意力，從聖地引開！”
    轉）
    這個提議，讓所有長老都陷入了沉默。讓林風他們離開，固然能引開“陰影”的注視，保全聖地，但這無異於將他們三人推向絕對的死地！麵對歸墟意誌的追殺，他們能有幾分生機？
    “不行！”石莽第一個吼道，他雖粗豪，卻重情重義，“林風！你剛拚了命幫他們，現在讓他們把你當誘餌扔出去？俺不答應！”
    蘇曉也緊緊抓住林風的衣袖，眼中充滿了擔憂與不認同。
    林風卻搖了搖頭，看向大長老：“這不僅是為了巫族，也是為了我們自己。留在聖地，大家一起死。離開，我們尚有一線生機。而且……”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天空，那冰冷的注視感越來越清晰，帶著一種令人靈魂凍結的不耐煩。
    “我們本來，就是要尋找歸途的，不是嗎？”林風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既然正常的通道已經崩塌，那麽……或許可以借助這股‘注視’，這把‘雙刃劍’。”
    “借助……‘陰影’的注視？”大長老瞳孔微縮，似乎想到了什麽。
    “沒錯。”林風點頭，“歸墟吞噬萬界，其意誌所及之處，空間規則往往會產生畸變和擾動。卡蘭的遺言中提到，‘歸墟背後還有……’，艾爾傳承中也隱晦提及。或許，在歸墟力量活躍的區域，反而存在著一些……非常規的、被扭曲的‘路徑’或‘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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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主動踏入它注視的領域，固然危險，但也可能……找到一條被所有人忽略的、離開此界的‘險路’！”
    這個想法堪稱瘋狂！主動踏入歸墟意誌籠罩的區域，無異於飛蛾撲火！但仔細一想，在絕境之中，這似乎又是唯一一種可能打破僵局、另辟蹊徑的辦法！
    大長老死死盯著林風，仿佛在評估他這個瘋狂計劃的可行性，以及……他赴死的決心。
    良久，她猛地一咬牙，虯龍木杖重重頓地！
    “好！巫族……承你此情！”
    “既然你要行此險招……我族……便助你一臂之力！”
    她轉向其他長老，快速以意念下達命令：“立刻準備！啟動‘遠古星陣’殘餘部分！集中所有能調動的祖靈之力與部落信仰，為他們進行最後一次‘坐標祝福’與‘命運遮蔽’！”
    “將部落傳承的……那幾件‘破界殘器’……也取來交給他們！”
    遠古星陣？坐標祝福？破界殘器？
    林風心中一動。看來，巫族也並非完全沒有後手！
    合）
    整個祖靈聖地再次高效運轉起來。時間緊迫，那來自虛空深處的冰冷注視仿佛隨時會化作實質的攻擊。
    在幾位長老的帶領下，林風三人被帶到了巨樹根係深處一個更加隱秘的空間。這裏的地麵上，銘刻著一個巨大而殘破的、由星辰軌跡與自然圖騰交織而成的古老陣法。陣法許多地方已經黯淡無光，甚至出現了斷裂，但核心部分依舊散發著微弱的空間波動——這正是星民先驅與巫族先祖當年共同建造，用於聯係外界的“遠古星陣”的一部分！雖然主體已毀，但殘餘的力量，或許能起到一些作用。
    大長老親自手持木杖，立於陣眼，所有長老與數百名精銳戰士環繞陣法，齊聲吟唱起古老而蒼涼的戰歌或者說禱文）。磅礴的巫力與虔誠的信仰之力匯聚，如同金色的洪流，注入殘破的星陣，也籠罩了陣中的林風三人。
    同時，三件物品被送到了林風麵前：一塊布滿裂紋、似乎隨時會碎掉的暗銀色羅盤；一枚失去了大半光澤、刻畫著簡略星圖的骨片；以及一截幹枯的、卻散發著奇異空間波動的樹枝。
    “這是……當年‘星之子’留下的……定位羅盤碎片……”
    “這是……記載著模糊星路的……‘觀星骨’……”
    “這是……祖靈幼苗時期……蛻下的‘空靈枝’……或許……能在虛空中……為你等……提供些許……庇護……”
    大長老的聲音帶著訣別之意：“星陣殘餘之力……結合祝福……或許能……短暫扭曲……你們離去時的……空間坐標……增加……一線變數……”
    “但前路如何……無人可知……”
    “保重！”
    林風鄭重地將三件殘器收起，對著大長老和所有巫族，深深一揖。
    “多謝！巫族之情，林風銘記！”
    他不再猶豫，與蘇曉、石莽對視一眼，三人同時站到了星陣最中央。
    大長老舉起木杖，所有巫族的力量在這一刻攀升至巔峰！
    “以祖靈之名！啟陣！”
    殘破的星陣爆發出最後、也是最熾烈的光芒，撕裂了空間！一道扭曲不定的光柱，裹挾著林風三人，衝天而起，瞬間沒入了昏黃的天空，消失不見。
    幾乎在光柱消失的同一瞬間，那股一直鎖定聖地的、冰冷的歸墟注視，猛地一滯，隨即帶著一絲被戲弄般的暴怒，驟然轉向，追著那空間波動的餘韻，向著無盡虛空的某個方向，投射而去！
    祖靈聖地上空，壓力驟減。
    大長老看著恢複平靜卻依舊殘破的星陣，又望向林風三人消失的天空，喃喃自語：
    “……命運的織線……再次……被撥動了……”
    “……星之子……願你……真能……找到……那條……傳說中的……‘悖論之路’……”
    而此刻，在光怪陸離、充滿了混亂空間亂流的傳送通道中，林風死死抓著那枚裂紋羅盤，感受著其上傳來的一絲微弱的、與遙遠星核本體共鳴的牽引力，又感知著身後那如影隨形、越來越近的冰冷注視。
    他的右眼中，那縷暗色能量微微閃爍。
    他知道，一場在歸墟注視下的、前途未卜的亡命之旅，才剛剛開始。
    第七十六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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