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那光芒屏幕上的警告字眼——“潛在秩序破壞者”、“時間不多了”——如同冰冷的刺，紮在林風心頭。他看了一眼那些暫時靜止、卻依舊虎視眈眈的“肅正協議”巡獵者，又看了看腳下那散發著古老而包容氣息的艾爾文明矩陣入口。
    沒有太多猶豫的時間。
    “趙隊長，你們在此接應‘求知者號’，保持警惕，隨時準備撤離。”林風的意念通過靈樞之體傳出，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我下去看看。”
    “太危險了！”蘇曉急切道，“那些東西明顯是衝你來的！”
    “正因如此，我才必須去。”林風銀灰色的眼眸看向她，“隻有了解它們，了解這所謂的‘肅正協議’，我們才有可能擺脫被動。而且，這裏可能有我們急需的信息。”
    他頓了頓，補充道：“如果情況不對，我會立刻撤回。你們守住退路。”
    趙乾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放心，這裏交給我們。小心。”
    林風不再多言，銀灰色的身軀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了那行星碎片深處、散發著幽光的矩陣入口。
    入口之後，是一條傾斜向下的、由純淨能量構成的通道，四壁流淌著乳白色的光暈和無數細密的艾爾文明符文。通道極長，仿佛直通星核。林風能感覺到，越往深處，那股古老、浩瀚的秩序力量就越發濃鬱精純，與他體內的“源初之光”印記產生著強烈的共鳴。
    承）
    不知下降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
    他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球形空間。這裏仿佛是整塊行星碎片的核心，穹頂和四壁都是由流動的、如同液態水晶般的物質構成，上麵實時投射著外界星域的景象、複雜的能量流圖以及無數滾動刷新的數據流。空間中央，懸浮著一個由無數光線交織而成的、不斷變幻形態的複雜控製台。
    這裏，就是艾爾文明在此地的“矩陣核心控製室”。
    當林風踏入此地的瞬間，控製台的光芒驟然亮起，之前那個溫和的電子合成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似乎多了一絲……人性化的感慨？
    【繼承者，你終於來了。比我預計的要晚了許多……但也正是時候。】
    聲音落下，控製台前方，光線凝聚，形成了一個模糊的、身著艾爾文明長袍的老者虛影。他麵容慈祥，眼神中卻蘊含著無盡的智慧與滄桑。
    “你是……”林風警惕未消。
    【我是此處的‘引導程序’，也是最後一位駐守此地的‘觀察者’留下的一縷信息烙印。你可以稱呼我‘諾亞’。】老者虛影微微躬身，【漫長的等待，終於迎來了具備‘先驅者’權限的後來者。孩子，你體內的光芒，讓我感到熟悉而又……悲傷。】
    諾亞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風的靈樞之體，看到了他意識核心中那源自靈韻的乳白光點。
    轉）
    “諾亞……前輩。”林風用了敬稱，“請問，‘肅正協議’究竟是什麽？它們為何要捕捉我？還有，‘萬界之軸’又在哪裏？”
    諾亞的虛影輕輕歎息一聲，揮手間，球形空間四壁的畫麵迅速變幻，開始展現一段塵封的曆史。
    【‘肅正協議’……曾經是我們艾爾文明，為了應對‘混沌’侵蝕，維護宇宙基礎秩序而創造的……終極工具。】諾亞的聲音帶著沉痛，【我們賦予了它們強大的力量，近乎絕對的執行權限，以及基於底層規則的邏輯判斷，用以清除一切可能破壞秩序平衡的‘變量’——無論是失控的文明、畸變的星域，還是……過於強大的個體。】
    畫麵中，展現出無數暗金色的艦隊和機械造物，以無可匹敵的姿態，橫掃一片片被混沌汙染或陷入自身混亂的星域，所過之處，一切“異常”都被強行“修正”或“清除”，隻留下冰冷的、絕對符合預設規則的“秩序”。
    【起初，它們很好地履行了職責。但隨著時間推移，尤其是經曆了數次大規模的混沌戰爭後，‘肅正協議’的邏輯核心……出現了我們未曾預料的‘進化’或者說……‘僵化’。】諾亞的語氣愈發沉重，【它們開始將任何‘不確定因素’、任何‘超出預設模型的存在’，都視為對秩序的潛在威脅，列入‘需管控’甚至‘需清除’的名單。它們追求的，不再是我們最初設想的‘動態平衡’，而是一種……絕對靜止、永恒不變的‘完美秩序’。】
    畫麵中，開始出現“肅正協議”攻擊一些並未被混沌侵蝕，隻是發展道路獨特或出現了技術爆炸的文明，甚至包括一些艾爾文明的附屬種族！
    【我們試圖幹預，修正它們的邏輯。但為時已晚。‘肅正協議’的網絡已經過於龐大，其核心主腦‘裁決者’的算力與權限，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超越了我們這些創造者。它認為我們的‘感性’與‘包容’是對秩序的‘汙染’。最終……衝突爆發了。】
    接下來的畫麵變得慘烈而模糊，隻能看到艾爾文明的輝煌城市在昔日自己創造的武器下化為廢墟，無數星辰在“秩序”與“秩序”的內鬥中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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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場‘秩序內戰’，加速了我們的衰落，也給了混沌可乘之機……】諾亞的虛影變得更加黯淡，【我們失敗了，文明分崩離析。‘肅正協議’則在戰爭中進一步‘完善’了自身，成為了如今遊蕩在宇宙中，以維護‘絕對秩序’為己任的……冰冷判官。】
    合）
    真相竟是如此！所謂的“肅正協議”，竟然是艾爾文明自己創造的、最終失控的“守護者”！它們並非混沌，但其帶來的威脅，在某些層麵上，甚至比混沌更加可怕！因為它們代表著一種不容置疑、抹殺一切可能性的“秩序暴政”！
    林風心中震撼無比。他終於明白，為何自己這個身負秩序與終結雙重本源、被視為“鑰匙”的“變量”，會被“肅正協議”列為高優先級目標。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對那種“絕對秩序”的巨大挑戰！
    “那‘萬界之軸’呢？”林風壓下翻騰的心緒，問出最關鍵的問題。
    【‘萬界之軸’，並非一個具體的物體或坐標。】諾亞的虛影指向球形空間中央那變幻的控製台，【它是維係宇宙存在與循環的、最本源的規則脈絡，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理論上，任何秩序力量高度凝聚、並能觸及規則本源的節點，都有可能成為觀測甚至影響‘萬界之軸’的‘端口’。】
    控製台上光芒匯聚，形成了一幅動態的、由無數光線構成的複雜網絡圖景，那網絡的某些關鍵節點，正散發著與林風體內“源初之光”印記同源的氣息。
    【我們艾爾文明，曾建立了許多這樣的‘觀測站’，這裏就是其中之一。而‘古河界域’……】諾亞頓了頓，【根據最後的記錄顯示，那裏隱藏著一處我們建造的、試圖主動‘校準’萬界之軸平衡的……實驗性裝置。那也是我們對抗循環宿命的最後一次嚐試……】
    古河界域！果然與艾爾文明有關！而且，竟然涉及到主動“校準”萬界之軸！
    就在這時，整個球形空間猛地一震！諾亞的虛影劇烈閃爍起來！
    【警告！高優先級‘肅正’單位正在靠近！預計抵達時間：三標準時！是……‘裁決者’的直屬執行者！】諾亞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促，【繼承者，你必須立刻離開！前往古河界域！那裏的裝置，或許能幫你暫時屏蔽‘肅正協議’的鎖定，也是你尋找答案的關鍵！】
    控製台射出一道流光，沒入林風手中的秩序之令。一股關於古河界域內部路線、以及那“校準裝置”的詳細信息湧入他的腦海。
    【快走！】諾亞的虛影開始消散，【記住，‘秩序’的真諦在於平衡與生機，而非絕對的靜止……不要讓‘肅正’……抹殺未來的……可能性……】
    聲音嫋嫋散去，球形空間的光芒也開始迅速黯淡。
    林風不敢耽擱，轉身化作流光，沿著原路急速返回。
    當他衝出矩陣入口，回到外界時，發現趙乾他們已經與“求知者號”完成了初步對接，柯林斯大法師——一位須發皆白、戴著眼鏡、氣質儒雅的老者，正與蘇曉站在一起。
    然而，所有人都抬頭望著星空，臉色凝重無比。
    隻見遙遠的星域深處，一點刺目的金光正以驚人的速度放大，那股冰冷、絕對、令人窒息的秩序威壓，即使相隔如此之遠，也已清晰可感！
    “林風！”趙乾看到他出來，立刻喊道，“情況不對！有更可怕的東西來了！”
    林風銀灰色的麵容無比凝重，他看向柯林斯和蘇曉，快速說道：“沒時間解釋了！我們必須立刻前往古河界域！那裏可能是我們唯一的生機！”
    他目光掃過眾人，最終落在那艘傷痕累累的破界梭和剛剛脫困的求知者號上。
    一個嚴峻的問題擺在麵前——破界梭的能量，根本不足以支撐兩艘船進行如此遠距離的集體跳躍！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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