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可能不認得？”喬以眠小聲嘀咕一句。
    “今天你怎麽也這麽早下班？”
    黎曜接過她手中的背包，單手搭在她肩膀上，將她朝車的方向推著走。
    “忙裏偷閑，來看看你。”
    喬以眠看到車中沒有司機，偏頭瞧著他打趣，“又要大領導親自開車？”
    黎曜目光含笑，為她拉開副駕駛車門，“榮幸之至。”
    喬以眠眉眼彎彎地坐上車，黎曜探身進來，拉過安全帶扣好，後退的時候，呼吸擦過她的麵頰，溫熱又撩人。
    喬以眠呼吸一蹙，垂眸看著他清俊沉黑的眉眼，心跳有著一瞬間的慌亂。
    她本以為會與他對視一眼，哪知對方直接離開，關上車門。
    喬以眠：“……”
    黎曜上車後，打開車載導航，“想吃什麽？”
    “簡單吃點兒就行，我一會兒還要去醫院看看我爸。”
    加班好些天了，她一直沒時間過去。
    現在住醫院總不像在家裏，不管多晚到家，都能去看看他。
    黎曜點頭，在導航上劃動幾下，“醫院附近有家中餐館，味道還不錯，吃完飯可以走過去。”
    他說得很自然，可喬以眠卻有些疑惑：“你對那裏很熟悉？”
    黎曜偏頭看她，唇角略微翹起，“我對你經常去的地方，都很熟悉。”
    喬以眠被他這句話撩撥得有些心亂，輕輕咬了一下嘴唇。
    黑色轎車在夜色中穿行，按照導航路線一點點接近目的地。
    可就在車子離開環城路不久，黎曜居然打轉方向，將車子緩緩停靠在輔路上。
    “怎麽了？”喬以眠看了一眼地圖，距離醫院還有兩三公裏，附近又是一片草地，也不像是吃飯的地方。
    黎曜氣定神閑地回道：“沒油了。”
    “啊？”喬以眠連忙又打開手機地圖，尋找附近加油站。
    “距離這裏最近的加油站有兩公裏，還能不能開過去了？”
    黎曜搖頭歎氣，“一點油都沒了，開不動了。”
    “那……實在不行叫拖車吧。”喬以眠準備打電話，哪知身旁響起解開安全帶的聲響。
    緊接著，男人探身過去，胸膛的溫度瞬間將狹窄空間點燃。
    灼熱氣息與她錯愕的麵孔近在咫尺。
    黎曜視線緩緩在她麵頰上遊移，一點點掃過她挺翹的鼻尖，微張的嘴唇，又慢慢移到她驚訝的眼眸上，嗓音又沉又緩，還夾雜著蠱惑笑意。
    “一米之內就有加油站，就看喬小姐想不想給我加點兒油。”
    呼吸交纏，曖昧湧動，喬以眠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老狐狸，心眼兒真多……
    她略微往後靠了靠，脖頸稍稍揚起，嬌俏回道：“我這兒的油，可是很貴的。”
    小姑娘雙眸又黑又亮，明眸皓齒，淡粉色薄唇在路燈下，閃爍著一層淺淡珠光。
    像一張柔軟誘人的網，讓人心甘情願地落入她的掌控之中。
    黎曜視線再次落到她的唇瓣上，呼吸不穩，“……多貴都行。”
    說罷就要吻上去。
    喬以眠卻偏了偏頭，故意躲開，他的唇落在她的麵頰，眼中閃過些許錯愕。
    對上他那雙沉黑深邃的眸子，喬以眠小聲嘀咕，“你的眼神侵略性太強。”
    黎曜微怔，旋即笑了，“那我閉上眼睛。”
    說罷當真閉上了眼睛。
    沒了那燙人的視線，喬以眠才仔細打量著他。
    抬起手指，輕輕觸碰那如刀裁般整齊的眉，濃密的睫毛，又一點點往下，劃過臉頰，落在他柔軟的唇瓣上，流連不去。
    指腹下的薄唇輕輕顫了顫，對方呼吸聲明顯許多，凸起的喉結滑動一遭，像是無聲的邀請。
    喬以眠起了壞心眼，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那處凸起。
    隻聽耳畔呼吸聲驟然急促，男人忽然抬手扣住她臉頰，準確無誤地尋到她的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幾天不見，思念猶如開了閘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胸腔的氧氣似乎都被他一並奪走，無力喘息。
    她抬手抵著他的胸膛試圖推開，卻被他單手抓住了手，展開，貼在他胸口。
    那顆心髒強而有力地跳動著，一下一下撞擊她的掌心。
    就像在無處不在地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而他的吻更是又急又欲，不管不顧地吞噬著她的柔軟。
    平日的溫和儒雅盡褪，剩下的隻有骨子裏的強勢和霸道，占有欲十足。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喘息著退開些許，慢慢睜開眼，看著小姑娘通紅的麵頰，浮動水光的雙眸，目光比燈光更暖。
    輕輕吻了吻她的眼底，臉頰，又在那被親得紅彤彤的嘴唇上蓋了個章，嗓音暗啞。
    “好想你。”
    喬以眠腦袋有些缺氧，深深淺淺地呼吸著，半晌才調勻氣息。
    看著對方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又羞又惱，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腰。
    “這回可以走了吧？”她眼神閃爍，不好意思再看他的眼睛，“我餓了。”
    黎曜知道她是害羞了，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嗓音輕慢，“好，去吃飯。”
    喬以眠是真有些餓了。
    上午出去采訪，回來得晚了，錯過了飯點，隻能吃桶泡麵解決午飯，下午又迅速投入到工作之中，這一忙就到了現在這個時候。
    所以麵對滿桌美食的時候，她也顧不得前不久的害羞，拿起筷子吃得毫不客氣。
    黎曜雙眸含笑地望向她，直到見她吃飽喝足，才遞過去一張濕巾，溫聲開口。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看看叔叔？”
    喬以眠動作一頓，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和他說過父親的情況。
    “他……沒有意識，你去看他，他也不知道。”
    黎曜搖頭，“沒關係，我隻是想去看看。”
    見他態度執拗，喬以眠隻好點頭答應。
    這兩天姑姑回楚城收拾東西，病房中隻有護工幫忙照看。
    和對方打了聲招呼，喬以眠帶黎曜進門。
    看到床上躺著的那個骨瘦如柴的男人，黎曜眉心輕蹙，目光輕輕晃了晃。
    似乎已經想不起來這個男人年輕時的模樣。
    喬以眠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握住男人的手，小聲呼喚：“爸，我來看您了，還帶了朋友。”
    說罷，她偏頭看了黎曜一眼，而後語氣輕快地又對父親說：“他叫黎曜，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離開醫院，黎曜送喬以眠回到盛城家園。
    路上，他似乎比來之前沉默許多。
    雖然早就知道了對方的狀況，可親眼所見，又是另一番感觸。
    黎曜緊緊地攥著方向盤，半晌才問了句：“這些年，你過得很辛苦吧。”
    雖然是問句，可卻沒有帶任何語氣，像是在給自己肯定的回答。
    喬以眠搖頭，“也還好，有姑姑一家幫襯著，沒那麽辛苦。反倒是姑姑和姑父，這些年一直輪流照顧爸爸，比我辛苦得多。”
    黎曜視線凝視前方車流，空出右手，放在她頭頂輕輕拍了拍。
    卻什麽話都沒說。
    車子停在小區樓下，黎曜抬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房間，問她：“今天家裏沒人？”
    “嗯，姑姑回楚城了，姑父這兩天也不在林川，我弟弟上晚班，回來得要晚些，現在就我自己。”
    黎曜解開安全帶，“那我送你上樓。”
    喬以眠遲疑了一下，婉拒，“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放心，我不進去。”黎曜猜到了她擔心什麽，無奈輕笑，“就是看著你進門，會踏實些。”
    喬以眠紅著臉“哦”了一聲，“我不是那個意思。”
    兩人下了車，等電梯時，黎曜開口：“我清明節期間不在林川，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喬以眠點頭，“好。”
    黎曜改口，“沒事也可以給我打電話。”
    喬以眠再次點頭，“哦。”
    “就不想和我多說幾句？”黎曜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小沒良心的。”
    喬以眠：“祝您一路順風。”
    黎曜：“……”
    行吧。
    寓意很好。
    直到離開電梯，喬以眠都一直琢磨著，大領導把她送到家門口，她卻連門都沒讓進，是不是有點兒太沒禮貌了？
    可這深更半夜的，又是姑姑家，讓他進門確實不太合適。
    打定主意，喬以眠不再多想。
    拉開家門，她轉頭看向站在電梯口的黎曜，擺了擺手。
    “謝謝你送我回來，節後見。”
    “嗯，節後見。”
    喬以眠回到房間，第一時間走到窗邊，透過窗戶往下望著。
    片刻後，男人步伐快速地走到車旁，拉開車門。
    上車前，他停頓了一下，轉頭向她的方向看過來。
    似乎是看到了她，對方向她擺了擺手，在收到她的回應之後，才利落地上車，開車離去。
    車子駛離盛城家園不久，途經一條沒有路燈的僻靜小路。
    這裏白天倒是常有車經過，這會兒時間晚了，卻顯得冷清幽靜。
    車大燈筆直地射向前方，樹影輕微搖晃，倒是有幾分瘮人。
    黎曜邊開車邊打量著四周的路況，自己倒是不怕什麽，可一想到小姑娘每晚加班回來，也要走這條路，也要看到這樣的場景，不免有些擔憂。
    正胡思亂想著，他忽然瞧見正前方地上像是有個什麽東西，連忙打轉方向盤，卻還是沒有躲開，直接軋在了上麵。
    車子發出“咚”的一聲響，像是被什麽硬物撞到了底盤。
    黎曜輕輕蹙眉，剛打算靠邊停車，就感覺車身有些偏，車輪咯噔咯噔響著。
    應該是……爆胎了。